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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乙也隨之嘆息道：「與其說朝廷，倒不如說是天家蕭氏。」

「他真是這麼說的？」御甲聽完之後，笑道：「好大的口氣啊，不過現在的他也的確有這個底氣，不說江南這邊的三位，江北那邊還有一位公主殿下和一位次輔大人，實在是不容小覷啊。」

御甲，其真實名姓已經不可考，年齡也同樣如此，大約在三十年前，突然出現在公孫仲謀的身邊，被公孫仲謀視作第一等心腹之人，公孫仲謀重建劍氣凌空堂之後，他便是第一劍師，平時展露在人前的境界大約是人仙巔峰的修為，但也有不少人暗自猜測，這位御甲劍師應該能有地仙境界的修為，否則也太對不起第一劍師的稱號。

蕭帝出身東都蕭氏，其祖是前朝大鄭的開國郡王蕭霖，首輔藍玉出身東都藍氏，其祖是前朝大鄭的大都督藍滄海，大都督魏禁出身的魏氏雖然名聲相對不顯，但也同樣是出過好幾位名士大儒的書香世家。

這便是幾千年以來形成的門閥觀念，即便是神仙降世也難以撼動。

劍氣凌空堂，這個名字很是霸氣，也有些出塵意味，與劍宗很是相配。可其實說白了，它就是個類似於道門鎮魔殿和朝廷暗衛府m•ｈeｔｕｂｏoｋ.coｍ•com的存在，專門做一些見不得人的「臟活」，比如說剷除異己，刺殺敵對要人，于陰影之下行殺戮之事，所以徐北游將他們視作一把殺人的血劍，不過現在這把劍已經不復當年之鋒銳，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把斷劍。

玄乙點頭道：「這個我倒是知道一二，主人在去碧游島之前，曾經專門見過這位公主殿下，似乎就是因為徐北游之事。後來江南這邊傳出徐北游被齊陽公主青睞之事，倒也不完全是空穴來風。」

「就是這位公主殿下。」御甲笑道：「大齊的四位公主中，以永嘉長公主最為出名，畢竟是前朝哀帝的皇后，可說起肖似已經故去的太後娘娘，卻是以齊陽公主為甚，如今帝都城裡不少權貴都想讓她做自家的兒媳，端木睿晟和端木玉父子兩人更是為此大費周章，可見這名女子絕不僅僅因為一個公主的身份才受如此重視，其自身也必有過人之處才是。」

玄乙走後，徐北游起身望向身後上方掛著的那幅中堂，緩緩道：「劍氣凌空堂其實是一把劍。」

玄乙見到等候於此的御甲后，將徐北游所說之話如數轉達。

只要被世家高閥們認定是自己hｔｔps://ｗｗw•hｅtｕboｏk•coｍ.ｃom人，以後的道路自然會好走許多。就拿徐北游想娶蕭知南這件事來說，如果徐北游只是一名寒族子弟，想要迎娶公主的阻力簡直大到難以想象，甚至可以說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只是「于禮不合」四個大字就能把人壓死，可若徐北游也是世家子弟，那就是于禮相合，各憑自己手段。

劍氣凌空堂十二劍師之首的御甲劍師就在這兒。

在御甲看來，徐如今的北游已經初步融入世家門閥這個範疇之中，因為他有一個出身五大世家之一公孫氏的師父，又有一個登頂廟堂的養父，這在無形中幫他邁過了最為艱難的第一步。

「你是說齊陽公主殿下？」玄乙問道。

就在這時，一名身後負劍的男子快步走近堂內，遞給玄乙一節巴掌寬的紙條。

玄乙離開公孫府後，一路上心事重重，來到位於距離榮華坊不算遠的天香坊，在天香坊的東北角上有一棟中等規模私宅，這裏就是他們一行人的落腳點。

玄乙展開掃視一眼，臉色變得有些凝重，道：「徐北游讓宋官官給我們傳話，要讓我們在八月之前做出決定。」

「啊？」站在徐北游身旁的宋官官有些不明所m.hetubook.com.com以。

御甲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有魄力，看來他已經下定決心。」

至於宗門這邊，道門掌教秋葉出身魏國葉氏，佛門上代主持出身東北牧氏，玄教教主慕容玄陰出身魏國慕容氏，劍宗宗主上官仙塵和公孫仲謀分別出身於魏國上官氏和公孫氏，幾乎沒有一個平民子弟。

徐北游轉身向門口走去，沒有回頭，「我的意思很明白，看他們願意做一把中規中矩的劍，還是要一意孤行。我從來都不喜歡殺人，但也不從不忌憚于殺人，劍氣凌空堂能被滅去第一次，自然也能有第二次，官官，你與劍氣凌空堂的那些人還有聯繫吧，把我的話轉告給他們，我的耐心只能等到七月底，進入八月後，我不介意借刀殺人。」

御甲略微沉吟，搖頭道：「既然徐北游已經有了動手的本錢，卻又遲遲不動手，那就說明他還是存了將劍氣凌空堂收歸手中的念頭，畢竟別人的終究還是別人的，只有自己手裡的才是自己的，他想在江南立足，少不了我們劍氣凌空堂。」

玄乙想了想，重重點頭。

御甲感慨道：「蕭家的女子，從來都不忌憚于禮法，也不用忌憚于禮法，只要不弄出包養面首的事情，傳和_圖_書些風言風語都是細枝末節，說到底公主是君，駙馬是臣，哪有臣下挑剔君上的道理，現在早就不是君擇臣臣亦擇君的時候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看來我們這位少主是打定主意要傍上朝廷這座大山了。」

御甲平靜道：「主人還在世時就有這個想法，甚至已經通過蕭摩訶與那位有過一些聯繫，如今徐北游再提起來也不過是走主人的老路，倒也不算什麼。」

有些寒門士子得勢之後，仍舊被士族從心底里瞧不起，而想要從寒門變為世家，少說要有三代人的功夫，因為兩位老人的緣故，徐北游輕鬆邁過了寒族士族有別這道巨大門檻，接下來被世家高閥所接納也就順理成章。

這樣的斷劍不是誅仙，沒資格跟劍宗討價還價。

宋官官這次聽懂了，小聲道：「公子的意思是……」

現實就是這般殘酷，沒有那麼多的青雲直上，這個世界始終被世家掌握在手中，所以徐北游這樣的小人物想要成為人上人，首先要做的就是融入世家門閥的範疇之內。

玄乙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這是往小了說，若是往大了說，當年蕭皇逐鹿天下，以謝家為首的一眾世家之所以會鼎力相助，除了從龍的原因和*圖*書之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蕭皇出身東都蕭氏，同樣是傳承有序的世家高閥，其妻林銀屏更是草原林氏的嫡女。甚至當年逐鹿天下的幾路諸侯，都是世家高閥出身，真正出身低微的草莽，幾乎就是隨起隨滅，真是應驗了為真王開路那句讖語。

正因為如此，這世上的人上人幾乎全都是出身世家高閥。

御甲淡然道：「先讓赤丙那個愣頭青去試探試探深淺，看看徐北游到底是真有雷霆手段，還是虛張聲勢的雷聲大雨點小，我們暫作壁上觀，靜觀其變。」

徐北游按住腰間的劍柄，輕輕摩挲，道：「劍，可以有靈性，但是不需要有思想，是收是放，是殺人還是救人，都要聽持劍人的意思，若劍自行其是，反噬其主，則為邪劍魔劍，當除之。」

如果蕭皇夫婦當年只是一介白身布衣，這些世家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坐上那個位子。

玄乙苦笑道：「形勢對我們很不利，道門那邊死了一個南方鬼帝，暫時不會輕舉妄動，慕容玄陰對待徐北游的態度又很是捉摸不定，反觀徐北游現在已經得到了主母和的支持，若真要痛下狠手，劍氣凌空堂沒有太多招架之力，到時我們就只有亡命天涯一途。」

說罷，徐北游徑直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