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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瓊默然不語。

來人自稱抱犢山，自然就是中央鬼帝。

今日鎮魔殿傾巢下江南，中央鬼帝既沒有與酆都大帝等人一路，也沒有與太乙救苦天尊等人一路，而是獨自一路前往湖州。

中央鬼帝笑道：「自然是蕭瑾蕭懷瑜，這世上除了魏王殿下，哪裡還有第二個懷公！？」

「是誰？」陳瓊頭也不抬地問道。

不多時，親信領著客人來到書房門前，然後悄悄退去。

陳瓊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開始默默盤算道門來人到底有何用意。

江都城雖有駐軍，但是以水師為主，自成體系。真正江南邊軍的精銳主力並不在江州，而是駐紮于湖州兩襄和江陵一帶。

可誰曾想到，就在自己即將卸任的關頭，竟是出了這麼檔子事情，鎮魔殿的那幫大執事也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葯，竟是傾巢出動前往江都。

「懷公！？」陳瓊猛然一驚，竟是從座椅上直接起身，「哪個懷公？」

當年先帝有四大親衛，分別是冢蟒查擎、飛熊禹匡、人貓魏無忌、病虎張無病，隨著張無病的再次起複，四人中已經是有三人高居從一品之位，只有飛熊禹匡還是正三品的位置，想來陛下不會放任這位驍勇猛將繼續和圖書沉寂下去，禹匡用不了多久也要出任一軍都督之位。

西方鬼帝，久在西域，常年不履中原。

陳瓊緩緩把手伸向那封信，不過剛剛觸及便如同被蝎子蜇了一般猛地收回手來，眼神複雜。

道門名下有三十六洞天和七十二福地，凡有大真人名號者均可獨享一處洞天福地，五方鬼帝五人也是如此，分別是東方鬼帝的桃上山，西方鬼帝的嶓冢山，南方鬼帝的羅浮山，北方鬼帝的羅酆山，以及中央鬼帝的抱犢山。

而都督府既是江都軍左都督的宅邸，也是江南軍的公衙，后府住人，前府辦公，此時的后府的書房中，現任左都督陳瓊正捏著一封密信，臉色凝重。

陳瓊先是一愣，繼而臉色凝重起來，沉聲道：「沒想到竟是中央鬼帝親自大駕光臨。」

「諾！」親信應了一聲向後退去。

五方者，東、南、西、北、中。

現如今江南軍左都督的都督府就在襄陽城中，因為官場上素有當官不修衙的規矩，所以比起頗為寒酸陳舊的各司衙門，都督府堪稱是氣派恢弘，尤其是門前的兩方石獅猶為威武雄壯。

陳瓊的臉色變幻不定，躊躇片刻后道：「你先帶他去偏廳，和*圖*書不，你直接帶他來書房見我。」

親信低頭道：「正是。」

中央鬼帝笑道：「在下只是送信人，不是寫信人，所以這裏頭到底寫了什麼，在下也不清楚。」

片刻后，陳瓊再一次伸手，終於是將這封信拿了起來。

中央鬼帝見陳瓊仍舊沒有拆信的意圖，笑了笑，伸手將這封信往前輕輕一推，平靜說道：「陳都督，在下親自來送這封信，已經是表露誠意，還望陳都督莫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來客身著一襲普通素色長袍，身材略顯瘦高，唇下只有稀稀疏疏的幾縷乾枯鬍子，拱了拱手道：「俗名早已忘，今名抱犢山。」

中央鬼帝輕輕揮袖，一道玄妙氣機籠罩了整座書房，然後才鄭重開口道：「這封信乃是懷公親筆所書。」

南方鬼帝，于江都城，死在了張百歲的手中。

陳瓊瞥了眼被火漆密封極好的信封，沒有伸手去拿然問道：「裏面寫了什麼？」

陳瓊淡然道：「本督是朝廷的命官，不是道門的弟子，聽的是朝廷的旨意，而不是道門的諭令。」

真是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

外面的親信將領略微猶豫，壓低了聲音道：「都督，那人的身份有些不便說和-圖-書。」

如今五方鬼帝中只剩下一位中央鬼帝，同時中央鬼帝也是五方鬼帝之首，資歷最老、地位最高、修為最深、位列鎮魔殿三十六大執事第五位。

如今風雲變幻，陛下已經開始著手布局，張無病這樣的善戰將領接任西北軍左都督不會是個例，接下來其他各大邊軍怕是也要迎來一番變動。

中央鬼帝從懷中取出一封信輕輕擱置在陳瓊面前的書案上，「都督看完這封信后便可全都明白。」

北方鬼帝，于西涼州境內，死在了公孫仲謀的劍下。

地藏王之下是十殿閻羅，酆都大帝之下則是五方鬼帝。

辦好的差事是朝廷的，得罪的人卻是自己的。

「有什麼不便說的……」陳瓊皺著眉頭把話說到一半，猛然驚醒，起身開門，望著自己的親信輕聲問道：「那人可是從北邊過來的？」

中央鬼帝微笑道：「陳都督是聰明人，又何必明知故問，在下來意陳都督應該早已知曉才是。」

內閣，他得罪不起。

司禮監，他也得罪不起。

陳瓊面無表情道：「如果是掌教真人的親筆信，本督不介意拆開一開，可若是其他人的，那就請閣下收回去吧。」

可即便如此，難道他就能ｈｔｔps://wｗｗ•hｅｔｕbｏok.ｃｏm.ｃｏm得罪起鎮魔殿了？他就能得罪起鎮魔殿背後的道門了？

細細數來，有兩位鬼帝折損在了公孫仲謀的手中，又有一位鬼帝間接因為徐北游的緣故死在了江都，再加上或間接或直接折損在手裡的轉輪王、賞善判官、查察判官等人，鎮魔殿已經損失了近十位大執事，這樣的損失僅次於當年賀牢山一戰，即便是眾殿閣之首的鎮魔殿也要傷筋動骨。

書房內，陳瓊沒有起身，只是望著來人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緩緩開口問道：「還未請教？」

來客自己推開書房的門，徑直而入。

陳瓊自認無論是能力還是香火情分，都比不了以上幾位，而且自己的任期也快到了，只想著回京述職之後能進兵部或是大都督府做一任堂官，如此也就心滿意足了。

區區一封信，此刻卻是重若泰山一般。

中央鬼帝輕聲道：「這隻是一封信而已，不是什麼諭令，更不是什麼旨意，陳都督大可放心地拆開來看。」

就在此時，他麾下的一名親信將領在書房門外輕聲稟報道：「啟稟都督，有人求見。」

陳瓊壓下心頭的震驚，不動聲色地問道：「不知閣下此番前來有何貴幹？」

「笑話！」陳瓊冷笑道：「難和圖書道你想說這封信是陛下親筆所寫不成？」

江州和湖州相鄰，湖州既是江州的屏御，也是百戰之地，不管是當年後建南下中原，還是蕭皇的定鼎一戰，都曾在兩襄大戰，故而日後的江南駐軍也主要布防于兩襄及江陵等地，江南大軍在大都督府中的序列為後軍，故而江南軍主帥的官名為後軍左都督，掛鎮南將軍印。

至於兩者身後的皇帝陛下，他更是不敢得罪半分。

陳瓊沉聲道：「我知道是我的事，我現在要聽閣下親口說。」

中央鬼帝搖頭道：「這封信的確不是掌教真人親筆，但在下可以保證，那人的份量絕對不會輕於掌教真人。」

中央鬼帝默然不言。

江都是重中之重，萬萬亂不得，雖然沒有大都督府的明令，但是內閣和司禮監的鈞旨都已經到了，令他在必要時刻可以調動江南大軍前往江都，若是只有內閣的命令，他大可以無大都督府軍令為由推諉拖延，可再加上一個司禮監，那就明白無誤地表明這是陛下的意思，就算再借給他個膽子，他也不敢去忤逆陛下的意思。

東方鬼帝，巨鹿城一戰中敗於公孫仲謀之手，至今傷勢未愈。

陳瓊放下手中的司禮監均旨，伸手揉了揉眉心，又是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