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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去往東都的路上，遇到后建大將軍慕容燕攔路，慕容燕勸他莫要逆勢而為，他言道：「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李清羽緩緩搖頭，抬起一手。

大齊立朝之後，分定忠臣傳和貳臣傳，張載與前朝大都督秦政同列忠臣傳榜首，謚號文忠。

李清羽輕聲道：「我輩儒生所願，無非大同二字。」

李紫劍先是微微一怔，繼而臉色猙獰道：「你用奪舍之法強奪了我兒皮囊？」

吾輩儒生當取義，義之所在，可捨生也。

這一劍傾注了李紫劍的畢生修為。

劍起星奔萬里誅。

如今看來，帝王一怒果然不同凡響，當下的儒門竟是只剩下徐經緯之流。

為天地立心，便御天地之力。

李清羽一怔，盯著徐北游注視許久后，搖頭道：「倒是我看錯了，以上官宗主的性子，想來是不屑於如此的。」

李紫劍冷哼一聲，顯然半分也不相信。

天地為之共鳴。

李紫劍臉色驟然蒼白，片刻后，七竅中有鮮血流淌。

張載功敗垂成，ｍ•hetubooｋ.cｏm•ｃom就此身死道消。

他頓了一下，輕聲道：「雖然上官宗主沒有選擇轉世，但終究還是留下了許多東西，劍宗三十六，劍劍天下橫，徐公子日後定能登臨天下。」

幾乎被夷為平地的清閑居根本承受不住這等天地威壓，開始緩緩下沉。

李清羽睜開雙眼，伸手正衣冠，輕聲道：「為天地立心。」

許多本不屬於他的前塵舊事浮上心頭。

在李清羽身前有一方獨立於世外的小千世界，名曰大同。

徐北游身體頓時凝滯，忽然想起自己手握誅仙時做的那些怪誕之夢，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我不是上官仙塵。」

然後也就止步於此。

一旁的徐經緯先是恍然，然後便是咬牙切齒。

當年絕島最後一戰，蕭皇正如日中天，與張載講過一番道理。

若是張載，遵循儒門天地君親師的規矩，必然不會對自己的生身之父出手，可李清羽終究不是張載，他心中有積壓二十年的大怨氣，一日不吐便一日不得和-圖-書暢快。

徐經緯氣笑道：「李清羽，就算你是張載轉世又如何？當年張載要頭懸國門，蕭皇成全了他，今日你若執意求死，徐某也不介意幫你一把。」

落下的星辰落在距離李清羽還有三丈之遠時，驟然凝滯不動。

徐經緯的臉色大變，身形向後急退。

劍上有日月光華顯現，一道劍氣長河如同銀河掛於九天之上，星河燦爛。

眼看大廈將傾，已然無力回天，有人勸他抽身而走，他只說了四個字，「捨生取義。」

當年天下傾覆，張載毅然出仕，成為大鄭朝的最後一位太師。

一劍落，氣自生，華如星，星落如雨。

他賭上畢生修為的一劍，輸了。

只是李清羽沒去看他，而是將視線轉向徐北游，緩緩說道：「剛剛醒來，也剛剛把自己身上的事情想通一二，沒想到還能在此遇到故人。」

李清羽淡然道：「我不過是得了一份本不該屬於我的記憶，可我終究不是他了，我只是李清羽而已。」

隨著這五個字從李清羽口中m.hetubook.com.com說出，天幕之上再顯異象，原本只有一線縫隙的雲層開始向兩側散開，彷彿雲後有仙人伸手，要撥雲見日。

李清羽點了點頭，終於望向徐經緯，淡漠道：「你還想等著渾水摸魚？」

橫渠先生張載，上代儒門魁首，乃是與上官仙塵同時代的一輩人物。

徐北游不動聲色，輕聲道：「謝過李先生吉言。」

李清羽以兩者夾住了李紫劍的劍鋒。

李清羽攜帶天地巨力大踏步向前，每一步都是地動山搖。

作為大鄭太師和儒門魁首，張載本就是身負氣運之人，若真如他所說那般，張載身後遺贈全都落到了李清羽手中，那麼李清羽可以安然無恙地吸納大鄭末代氣運之事就完全說得通了，尤其是大鄭太師的身份，說白了就是帝王之師，而且又是為國戰死，與那份末代氣運最是相合。

不過李清羽並非針對他，而是對李紫劍出手。

現在看來，大鄭已亡，大齊已立，是蕭煜對了，張載錯了。

「父親，請歸老。」

境界一瀉千里，再和圖書無地仙可言。

李清羽搖頭道：「張載是我，我不是張載，當年的大鄭太師已然身死，如今世上只有李清羽。」

那時還不是蕭皇的蕭煜問張載，既然他已經親自登門拜訪，以國士之禮相待，誠意十足，為何還要橫加阻攔？

最後一戰，張載一人獨戰蕭皇麾下四大地仙而不落下風。

現在李清羽說自己的前世是張載，曾經的儒門魁首，大鄭太師。

徐經緯怒極反笑：「可惜他們都不在這兒啊！徐某倒要看看你這位轉世之人都有何等玄奇手段？」

當蕭皇大軍兵臨城下時，滿城權貴盡皆請降，唯有張載誓死不屈，大罵蕭皇是西北逆賊，若想進到東都城內，須得先踏過他的屍體。

蕭煜聽完之後放聲而笑，說大鄭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今問鹿死誰手，老先生卻言民心二字！殊不知百姓愚昧，民智未開，哪裡有心可言，有意可說。

整個江陵城似乎都在震顫不休。

出仕之前，他曾經說過，「為天地立心，為生民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ｍ.ｈｅtubｏoｋ.cｏm.ｃｏｍ」

想到這兒，徐經緯忽然有三分后怕，如果當初自己多拿了幾塊玉璽碎片，那李清羽豈不是要直達地仙十六樓的境界？

天地為止色變。

張載回答說，人生在世，總要有所堅持，不是誰都願意做一棵牆頭蘆葦，風往哪邊吹便往哪邊倒，最後他還給蕭煜一句忠告，得民心者得天下，縱使你武功鼎盛一時，也終難盛過一世。

李紫劍臉色難看，略微躊躇猶豫之後，未退，不但不退，反而是手持紫劍朝李清羽狂奔而至。

此時已經將末代氣運悉數轉化為浩然氣的李清羽緩緩閉上眼睛。

一輪紅日從黑雲之後緩緩探出。

李清羽笑問道：「那你就不想知道我這一身玄教手段是從何處學來？無論是慕容玄陰還是完顏北月，你和你背後的主子又有幾分勝算？」

可惜，最後關頭，大真人天塵于都天峰上用出萬里一劍。

徐北游帶著吳虞向後飄退，龍王與黑衣男子則是衝天而起，立於半空。

帶著日月華彩的劍氣長河隨後而至，一鼓作氣地衝到了李清羽身前三尺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