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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鯉接著說道：「府中共有五院，相爺住在正院，東院是大公子的，若是大公子成親之後，也可自立門戶，相爺說要等他回來之後再行與大公子慢慢商量。」

韓府那邊早早得了消息，只是徐北游執意不讓人去接，孟鯉只能早早在門前候著，等著大公子登門。這份差事本應是大管家的，不過今天一早大管事就跟著相爺出去了，只能換成他這個好歹跟大公子見過一面的門客臨時頂上。

徐北游平靜說道：「今年的草原各部應該還是選擇前往熱海過冬，只是一個熱海又能堅持幾年？說不定明年就要再起大狼煙，染遍整個西北。」

不得不說，帝都城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城，從公主府去韓瑄府上，徐北游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這還是因為兩家府邸都在內城的緣故，要是將整座帝都城走上一遍，怕是不比一府之地小上多少。

端木玉會有此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趙青輕笑一聲，「韓瑄會說我好話？我可不信，他不罵我一聲兩姓家奴，我就謝天謝地了，你小子也不用給我戴高帽，稱呼和*圖*書什麼趙大都督，叫我一聲趙青，或是趙師傅，都行，反正這麼多年來也聽習慣了。」

徐北游奉承道：「先生曾對我說起過，大都督與先帝蕭皇乃是一時瑜亮。」

徐北游微微一笑。

趙青輕聲道：「秦穆綿到京了，今天韓瑄入宮便是去商討你的婚事。」

徐北游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多禮，徑直往韓府大門走去。

徐北游從善如流，再次行禮道：「多謝趙師傅在秋台現身，震懾宵小，否則我怕是真要死於傅中天之手。」

孝慈文獻順聖高皇后就是林銀屏，曾經的草原公主，也是現任草原汗王林寒的姐姐。

孟鯉站在韓府的石獅旁邊翹首以盼，一直到黃昏時分，才看到一位早生華髮的年輕男子緩緩走來。

蕭知南畢竟是大齊的公主，心慢慢地沉了下去，「草原上的人活不下去，就只能大舉南下劫掠。」

徐北游伸出一手作翻覆狀，緩緩說道：「就快立冬了，帝都八成就要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可早在六月的時候，草原上就已經落下了第一場雪，如今和-圖-書更是鵝毛大雪，入冬之後的白毛風一吹，人畜盡皆凍斃，百里不見人煙，這叫做白災，也是天意。」

次日，徐北遊離開公主府，前往次輔府邸。帝都這邊講究成親之前先定親，也叫納采之禮，說白了就是男方往女方家中送聘禮，眼看著納采定親的日子也快了，萬沒有男子此時還住在女子家中的道理。

徐北游朝著趙青離去的背影第三次拱手作揖行禮。

趙青淡然道：「且不說我現在跟韓瑄在同一條船上，出手是必然之事，就是傅中天那邊，恐怕也不敢真的動手，最多就是把你教訓一番，否則壞了蕭玄的大計，他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徐北游平淡道：「大齊與草原終有一戰，不僅僅是因為一個野心勃勃的草原汗王林寒，而是天意如此。」

人總是會變的。

韓府雖然是宰相府邸，但並不門禁森嚴，門前即沒有大批甲士駐紮，也沒有擺出修士守門的浩大排場，就像一座普普通通的官員府邸，此時韓府已經中門大開，畢竟是這座府邸的少主人第一次回府，該有的和圖書排場還是不能省的。

孟鯉亦步亦趨地跟在徐北游身後，小聲說道：「大公子，相爺他老人家今天一早就被陛下宣召入宮，此時並不在府中，不過相爺臨走前吩咐了，大公子的住處都早已安排妥當，若是大公子還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就是。」

作為一名修士而言，天下十人比起廟堂公卿更讓他們敬畏。

趙青笑道：「大都督，多少年沒聽過這個稱呼了，這些年來一直被人喊趙師傅，都快忘了我當年也曾是領兵的武人了。」

然後看到在遠處站著一名身著比甲長袍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挺拔，雙手負于身後，也正望向徐北游。

徐北游默然無言。

趙青自嘲道：「我曾見識過上官仙塵入帝都，獨步天下，難有抗手，我也曾與秘密入帝都的公孫仲謀見面一次，相談甚歡，沒想到今日又見到了你徐北游，我已是見過劍宗三代人，就連武祖皇帝和蕭煜都已是去了，蕭家第四代人都要成家立業，原來我早已是年近百歲的老人。」

徐北游嗯了一聲，道：「既然是老爺子安排的，自和*圖*書然是妥當的。」

蕭知南下意識地朝亭外望去，視野中自然還是一片滿園錦繡的景象，可她不是深閨中的女子，知道外頭早已是草木枯落的荒涼景象，甚至更遠的西北草原，已經有薄雪落下。蕭知南忽然記起了自己的數次遊歷，一路行來並非全是美景，也有許多不知可憐還是可嘆的人間慘劇，有的像這秋天，遲暮荒涼，窮途末路，有的像接下來的冬日，白茫茫一片，死了個乾淨。

徐北游突然揚起一張笑臉，就像兩人初見時的樣子，乾淨，就像西北的高闊天空。

誅仙劍氣是何等神異，已經不必多言，就算當年的道門老掌教親自出手也無法徹底拔除，如今徐北游將一縷誅仙劍氣種入端木玉的體內，那麼意味著端木玉差不多就只能等死了，至於何時死，即是看端木家能有多少應對拖延的手段，也要看徐北游的意思。

蕭知南輕聲道：「看來這位國舅爺還要再準備一年。」

如今府內誰不知道此人就是天下第十人？

進了中門，繞過影壁，順著主道往東，孟鯉有點猶豫，到底該引著大公和-圖-書子先去正廳，還是先去東院，若去正廳，相爺又不在府中，難道讓大公子一人獨坐？可若直接去東院，又顯得有些怠慢。

蕭知南的神情黯然。

在幾十年前，趙青總領大鄭朝廷的北地軍政大權，的確無愧於大都督三字。

正當他猶豫時，徐北游忽然停下腳步，轉頭望去。

蕭知南聞言之後，有些釋然，也有些感慨，在她的記憶中，端木玉在小時候並非今日這般惹人生厭，正如曾經的徐北游也絕不會這般「殺伐果決」。

蕭知南皺了皺眉頭，「又是草原騎軍南下？」

孟鯉見到此人之後立時身體僵硬，大氣也不敢喘。

孟鯉趕忙上前，恭敬行禮道：「大公子。」

徐北游示意孟鯉停在原地，獨自走近那名威名赫赫的天下第十人，拱手道：「見過趙大都督。」

他輕聲道：「西北的天空很乾凈，可那地方卻是年年狼煙染青天。」

徐北游嘆息道：「孝慈文獻順聖高皇后在天有靈，看到今日的草原，不知會如何感想。」

趙青轉身離去，「我就住在西院，有事去那邊找我即可。」

徐北游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