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天下
第十九章 徐氏一門兩代人
徐琰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不怪你，你已經儘力了，這都是命中注定，強求不得。」
徐北游心情略微複雜，沉默不語。
徐北游沉聲道：「扛得下。」
徐琰臉上有了幾分笑意，就像一個看到兒子有了出息之後的父親，伸手挑了個大拇指，贊道：「有志氣，男子漢立於世間，就應該如此。」
徐琰搖了搖頭，淡然道：「會喚醒吾皇，到那時候，無論是青塵也好，還是秋葉親至也罷，在這座與世隔絕的陵墓中都不足為慮，而我們這些人，也未嘗不能活下來。」
兩人來到一處與喧鬧遠離開來的僻靜所在，徐琰微笑道：「真是巧了，你姓徐，我也姓徐，我叫徐琰。」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琰搖了搖頭，「我更希望你不要參与其中，畢竟青塵已經是十八樓之上的境界，就算集合了我們六個守陵人之力，最多也只能讓他元氣大傷，再多你一個，也不過是白白送死罷了。」
徐北游之所以認得和_圖_書這些人，是因為他跟隨蕭知南去凌煙閣時，見過這些人的畫像，而眼前之人的畫像更是高掛在最內層之中，與藍玉、韓瑄等人的畫像並列。
徐北游輕聲道：「對不起。」
而這位差一點就成為內閣首輔的男子，此時就站在了徐北游的面前，單從外貌來看，大概不惑年紀，兩鬢稍顯斑白之色，身材修長，當得起玉樹臨風四字，尤其是氣態儒雅，讓人見之如沐春風。
都說他是無父無母之人，可他覺得兩個老人給予了他很多東西，並不比別人差上多少，所以他從不曾羡慕什麼，也無意去深究什麼，哪怕來到了帝都，哪怕見到了徐皇后，哪怕傳聞中的那個人此時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也是如此。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可是我沒能護好皇後娘娘。」
徐北沉聲道：「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無非是端木睿晟和鬼王宮所為，終有一日，我要親自手刃他們。」
相較於三傑中的https://m.hetubook.com.com韓瑄和端木睿晟，徐琰如今已經很少再被旁人提起，他出身大鄭將門徐家，父母早亡，由祖父徐林一手撫養長大，少年時身體多病孱弱，未曾如父祖那樣進入軍中攀升，而是閉門讀書，雖然未曾參加科舉應試，但才氣名聲已經傳遍西北，時有徐家雛鳳之美譽，再後來跟隨蕭皇，無論家世還是能力，都遠勝於當時的韓瑄和端木睿晟，故而被視為三傑之首，甚至被蕭皇當作接替藍玉的儲相人選。
徐北游問道：「那我應當如何？」
徐琰沉默片刻，輕聲道：「借一步說話。」
「會怎麼樣？」徐北游忍不住問道：「會不會就此封閉陵墓，將所有人都困在裏面？」
那時候的徐北游不懂，曾經問過老人，老人笑而不語。現在的徐北游有些懂了，只是老人已然不在了。
徐北游沉聲道：「我也會助你們一臂之力。」
若沒有那場廟堂大變，他本該接替藍玉的位置，立於和-圖-書廟堂之上，經世濟民。
很多人，很多事，很多蛛絲馬跡，都表明徐北游與徐琰之間有著許多理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甚至已經很多人已經在心底下了定論，只是徐北游從未去深究過。
徐琰似乎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沒有震驚意外，只是臉上浮現出悲傷之色，然後輕輕嘆息一聲。
他頓了一下，說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只要此地不滅，我們還有重現於世的機會，倒是你，如果死在此地，可就真的死了。」
徐北游平靜道：「我見過皇後娘娘，也見過西河郡王徐儀。」
徐琰欲言又止。
這次他不顧蕭知南的告誡為大齊蕭氏賣命，為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劍宗，那個老人。若是為了自己，他就不該進入到這個亂局之中。
徐北游輕聲道：「無關乎志氣，師父既然把這個擔子交到了我的手中，我總不能讓師父失望才是。」
徐北游點了點頭。
對於身份，徐北游曾經很是渴求，不過如今的他要淡然許多和_圖_書，已經不在乎別人是否稱呼他為徐公子，叫他徐公子、徐北游、徐南歸都行，對於現在的他而言，練好劍，然後完成師父的遺志，然後就不再苛求什麼了。正如當年那個領著他走上練劍道路的老人，身為上官仙塵的傳人、劍宗宗主，交遊廣闊，故友遍布天下，當真是談笑有地仙，往來無布衣，可就是這麼一個人，終年一身黑袍子，白髮披散，徒步行走于天下之間，又幾時講究過什麼身份地位的。
徐北游道：「國舅爺有什麼話儘管直說就是。」
當年的「齊初三傑」之首，國舅爺徐琰。
徐琰正色道：「說正事，現在青塵和冰塵兩人快要進入第四層陵墓，距離我們如今所在已經不遠，除去已經死去的第一層守陵人和第二層守陵人，剩餘六名守陵人全部聚集此地，準備與他們決一死戰。」
徐北游沒有說話，發如雪，臉如紙。
都說富貴險中求，如果這次能活下來，大齊皇帝又能安然無恙，也許他就能為劍宗在江和-圖-書都爭取到一隅之地，讓名不正言不順的道術坊變得名正言順，讓劍宗真正在江都乃至江南都紮下根來。
徐琰緩緩走到徐北游的面前，望著他，同樣沒有作聲。
因為他不想改變什麼。
徐琰說道：「去第九層，那裡是吾皇的安息所在，也是整座陵墓的樞機核心所在，你是打開陵墓之人，也是吾皇選定的有緣之人，只要你能進入其中……」
徐琰哈哈大笑，稍稍猶豫，還是伸手拍了拍徐北游的肩膀。徐北游一愣，終於是露出了幾分發自心底的笑意。
徐北游的身形在陰風中左右搖晃，如同大風中的一株無根浮萍，但他卻不合時宜地開始神遊物外。
徐琰問道：「難道你對自己的身世就沒有什麼想問的？」
這樣，就算他不幸半路夭折，也好歹給劍宗留下一個安穩之地，讓剩下的人還能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徐琰看了眼徐北游身後背著的劍匣，關切問道：「這就是誅仙？劍宗重器，可是好重的一副擔子，扛得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