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天下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白衣帝位魏王笑
魏國，魏王宮。
待到天色大亮，魏王宮內開始熄燈，同時宮門大開，一眾魏國文臣武將魚貫走入王宮。
「殿下糊塗。」魏無忌沉聲道：「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難道陛下一日不歸帝都，殿下就一日不得繼承大統？如今國勢艱難，殿下切不可優柔寡斷，給道門和魏王等人以可乘之機。」
御宇天下二十余年的皇帝陛下，在南巡途中病逝，奉旨監國的太子殿下在帝都繼位登基。
蕭白久久不語。
蕭白輕顫了一下，竭力平靜問道：「怕是什麼？」
蕭白面無表情道：「孤自然知道，若不是因為這些逆賊，父皇又怎麼會涉險前往江南。」
原本躬著身子的魏無忌不知何時已經直起腰來，說道：「天道反噬，救無可救。也許在微臣與太子殿下講這些話的時候，陛下就已經龍御歸天。」
與此同時，舉朝上下盡皆縞素，偌大一座帝都城，彷彿一夜落雪，又回到了二十三年前的情景，雪白一片。
大殿之中，魏王蕭瑾高坐王www.hetubook.com.com位，坐南面北，旁邊兩側有兩尊龜鶴銅爐佇立，煙霧裊裊，將他的面容遮掩。
月明星稀，繁星幾點，一輪明月滿乾坤。
就在承平二十三年的夏季，傳來一個天大的噩耗。
整個帝都的官員權貴都來到未央宮中，又何止百官，長長的隊列一直排到未央宮外的巨大廣場上，除了駐守廣場的侍衛之外，整個廣場密密麻麻，儘是披白戴孝的官員。
魏無忌簡明扼要道：「君島一戰，掌教真人被陛下打成重傷，已經返回玄都，不過陛下的情形也不容樂觀，怕是……」
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當滿朝文武行跪拜大禮時，坐在龍椅上的新君若有所思。
……
蕭白猛然握拳，手背上青筋畢露，甚至指甲都要刺入手心。不過他仍舊沒有轉身，語氣愈發平靜，「父皇的傷……很重？」
「大胆。」蕭白終於轉過身來，嗓音清冷，不過卻聽不出沒什麼怒意。
不過蕭白沒有進入黑沉沉一片的天和圖書策府殿閣，而是站在院中的那座深井旁邊，揮手示意張保等人退下。
密集的腳步聲匯聚在一處，由遠而近，有輕有重，一起踏在宮城的地面上，顯得格外沉悶。
當經過飛霜殿的時候，他忽然停下腳步，凝望良久，然後才緩緩收回視線，繼續前行。
雖說太子蕭白已經在帝都登基稱帝，只待皇帝靈柩返回帝都之後，就要正式改元，可是新君畢竟不比老皇帝，僅僅是接掌朝局就要花費一番手腳功夫，必然無暇他顧。
魏無忌抬起頭來，臉色在黑暗中顯得影影綽綽，輕聲道：「怕是很難回到帝都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從中原那邊傳來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無比的消息，大齊承平皇帝駕崩了，對於志在天下的魏王殿下而言，自然是天大喜訊。平心而論，那位算起來還是魏王殿下侄子的皇帝陛下也是一位有為之君，這些年來著實做了不少大事，眼看著皇帝陛下終於把立於廟堂數十載的老首輔藍玉逼退，要徹底放和-圖-書手施為，哪成想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哪怕是堂堂天子，也不能跟老天爺做對，就這麼突然去了。
當守在天策府前的守衛們見到太子殿下之後，恭敬行禮，不敢有半分阻攔，任由太子殿下步入等閑人不可入內的天策府衙門。
待到院中只剩下蕭白一人之後，魏無忌從他身後的黑暗中緩緩走出，朝著蕭白恭敬行禮道：「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在一片白色的寂靜中，哭聲愈發顯得清晰。
蕭白低頭看了眼自己腰間所佩的天子劍，輕聲道：「還差父皇的遺詔和傳國璽，謝蘇卿和張百歲還未返回帝都，若是孤所料不錯，他們會帶著遺詔和傳國璽一起扶靈返京。」
批完奏章后的蕭白走出宮殿，在張保的陪侍下，漫無目的地走在重重宮廷中。
魏無忌搖頭道：「什麼都不需要，您是太子，是儲君，何為儲君？即是儲備之君，無論哪家的禮法，皇帝駕崩之後由太子繼位都是理所當然之事，事急從權，滿朝文武事後必然會體恤https://www.hetubook.com.com殿下的無奈。」
魏無忌言談無忌，平靜道：「此事之後，朝廷與道門算是徹底決裂，殿下還是應當思慮一下日後的路該怎麼走，畢竟一個道門動搖不了我大齊的根本，可是再加上魏國和草原，那就不好說了。」
蕭白嗯了一聲，沒有轉身，輕聲問道：「南邊……的情形如何了？」
魏無忌繼續說道：「雖說您是當朝太子，有監國之權，但終究不是皇帝陛下，無法詔令各路大軍，若是天下有變，難免會平生變故，所以還是提早定下君臣名分為好。」
對於魏國眾人而言，自是天大的好機會。
此時此刻，蕭瑾神遊物外。
做了很多年齊王卻只做了小半年的太子殿下，在監國不足月余之後，名正言順地穿上了那件十二章服，戴上了十二旒帝冠，高高坐在那張龍椅上。
雖然此時皇帝陛下的靈樞還未返回帝都，但這個帝國已經迎來了新主人。
蕭白先是看了眼仍舊亮著燈火的內閣，稍微猶豫一下之後，轉身走向黑漆漆一片的天策府
和*圖*書。
白色的幡，白色的帷幕，白色的帳，白色的孝衣。
……
魏無忌說道：「殿下，您一定要立刻登基，安穩朝局。」
最後一直從內廷來到外廷，已是距離承天門不遠，在這兒有內閣和天策府所在。
過了許久之後，他終於回神，然後嘴角微微翹起。
魏王喜靜，就算召集官員將領，也只是單獨召見，很少會像大朝會那幫一股腦地全部召進王宮，所以平日里的王宮會很是安靜。只是今日的王宮卻有些喧囂，凡是有資格覲見魏王的官員都聚集在宮門前，呈現出一種很是詭異的喜慶氛圍。
文武百官、宗室勛貴俱是身著斬衰喪服，首輔韓瑄與大都督魏禁走在最前面，浩浩蕩蕩往未央宮行去。
皇城中早已摘下了所有的大紅燈籠，換下了所有色彩鮮艷的錦緞，只剩下單調的白色。
蕭白皺眉道：「按照道理，孤要等到父皇的靈柩運回帝都，然後才能登基繼位，此時父皇生死不明，孤若貿然登基稱帝，既是對父皇不孝，也是授人話柄，難堵天下的悠悠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