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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游輕聲道：「劍宗千年傳承，總不能斷在我的手中。」

慕容萱輕聲道：「我這次專程把你叫到江南，就是想告訴你，在這個時候，後院不能起火。」

鍾離安寧不再說話，閉上雙眼，靜候待死。

江南，江陵，李家大宅。

慕容萱擺了擺手，「好了，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幫助蕭瑾打下江南，確保江南這局棋不能再輸。這個時候再去追究帝都之事，再去追究一個冰塵，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鍾離安寧一笑置之。

按照輩分來算，兩人算是同輩中人，不過按照年齡來算，慕容萱要稍大一些，算是看著傅中天長大的，故而傅中天在這位亦姐亦嫂的女子面前，姿態著實不高。

徐北游望向鍾離安寧，不料這位女子卻是沒什麼猶豫，直接搖頭道：「閣下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劍道不兩立，一個大限將至的鍾離安寧，不願違心苟活。」

傅中天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嘆息一聲。

慕容萱緩緩說道：「你說httｐs://m•hetｕbｏok.ｃoｍ•ｃom的我全明白，最近一連折損了蕭慎、白離音等數位大真人，道門上下人心浮動，可是冰塵早已不是當年的冰塵，如今她是十八樓境界的劍仙，想要嚴懲於她，是件大事，要講究時機，更要講究分寸。若是太平時期的道門，有秋葉坐鎮，就是再將她押入鎮魔井中鎮壓十年也是無妨，可如今是非常之時，秋葉又是閉關不出，若冰塵一氣之下叛出道門投了劍宗，誰能攔她？到那個時候，你我又該如何向秋葉交代？」

慕容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沒那麼誇張。」慕容萱笑了笑，望向這位比自己小了二十歲的道門貴子，平淡道：「蕭慎此人，朝三暮四之輩，昨日他能背棄劍宗，今日他又能背棄蕭氏，那麼明日他再背棄我們道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死也就死了吧，沒什麼好可惜的，留著早晚也是個禍害。至於冰塵……」

慕容萱正要繼續前行，和-圖-書忽然又停下腳步，臉色微變，「鍾離安寧竟然死了。」

鍾離安寧輕聲道：「我破例與你說些坦誠之言，就當是最後遺言，現在已經說完，還不動手？」

慕容萱不僅姿容絕世，就連平日里說話也別有一番味道，柔兒不弱，徐而不緩，快而不燥，縱使遇到天大的事情，也能娓娓道來，讓人心生平靜。

星羅大陣被徐北游破去，鍾離安寧跌落在地，受創極重，再無一戰之力。

徐北游緩緩說道：「曾經有人告誡過我，身懷利器則殺心自起，地位越高，境界越高，就越要懂得戒殺止殺，你我並無恩怨，只是身處位置不同，若是你肯發誓不再涉足俗世之事，我可以不殺你。」

徐北游點點頭，說了個好字。

徐北游默不作聲，臉上神色漸漸歸於平靜的漠然。

盤膝而坐的鍾離安寧略微猶豫，然後笑道：「若說我完全是為了宗門，也不盡然，若不是你劍宗毀去江南道門在江都的基業，我也不會主動與和*圖*書你為難，畢竟我是道門中人不假，更是江南道門中人，杜明師是我的師兄，於我有大恩，他的後人杜海潺再怎麼不爭氣，我也不好袖手旁觀。」

鍾離安寧突然笑道：「記得我年少時，只是想著找一個好人家，相夫教子，如我這名字一般，安安穩穩度過一生，哪裡會想到走到今日這一步。」

鍾離安寧倒也是看得開之人，拿得起更放得下，鬥法時還有些神情變化，落敗之後倒是徹底放下，洒然笑道：「技不如人，無話可說，動手吧。」

鍾離安寧改為盤膝坐地，平淡道：「此生難求長生，與其老死靜室之中，倒不如做些有益宗門之事，也算是以報宗門之恩。」

徐北游感慨道：「從這一點上來說，你我是同道中人。」

下一刻，誅仙出匣，人頭落地。

徐北游沉默許久，喃喃道：「好一個不願違心，好一個不願苟活，徐北游佩服。」

徐北游恍然道：「原來如此。」

傅中天沉聲道：「夫人，如果不能嚴懲冰塵，https://m.hetubook.com.com昭示道門上下，那麼日後人人學此行徑，只顧自保而罔顧大局，那我道門大計還如何推行？」

慕容萱漫步於一片竹林之中，與她同行的還有前不久剛剛狼狽逃出帝都城的傅中天。

徐北游將劍宗十二劍和誅仙一併收起，如果他此時執意要殺鍾離安寧，手中有劍無劍，差別並不太大。

傅中天眼神陰鬱。

兩人沿著竹林中的小徑一直走到竹林正中心位置的一方小湖前，停駐腳步，慕容萱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終於開口道：「帝都之敗，不在於你，而是在於我們所有人都小覷了徐北游，沒想到僅僅是一個地仙十七樓的徐北游就有當年公孫仲謀的風采，無人可制，就算是十八樓境界的修士也不敢有必勝把握，唯有秋葉親自出手才行，可偏偏秋葉又在養傷，不宜妄動。」

徐北游稍稍沉默，問道：「一死之後，百年苦功盡付虛幻，又是何苦如此？」

慕容萱嘆氣道：「此人早年受過情傷，性情孤僻，後來又被天塵大真人鎮和-圖-書壓在鎮魔井中十年，就更是如此，這次她能答應塵葉去攔截徐北游，已經是殊為不易，再指望她去與人拼死拼活，不現實。」

她轉頭望向北方，眼神冰冷晦暗。

傅中天欲言又止。

徐北游凝視著女子的容顏，上次聽說她時，剛好是劍宗聯手佛門和玄教驅逐江南道門，她在最後關頭從慕容玄陰的手中救下杜海潺，那時候的她看起來像花甲老嫗，可今日徐北游再見她，卻已經是三十歲少婦的姿容，徐北游心中隱約有些猜測，正如鍾離安寧自己所言，這恐怕是大限將至的迴光返照之象。

傅中天震驚道：「江南道門的鍾離安寧？」

只是傅中天遭逢此等大挫，仍有幾分惱意，恨恨道：「可恨在於冰塵見死不救，作壁上觀，不但使我們在帝都城內的多年謀劃一掃而空，就連蕭慎這位十八樓劍仙也身死道消，如斷一臂。」

鍾離安寧問道：「聽說重器誅仙劍下亡魂無數，不乏名震天下的大地仙，不知能否讓我這個老婆子今日也得享此等殊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