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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游點頭道：「正是如此，我將劍氣化整為零，又以太乙分光劍化作一百零八道指影，緊接著在點破李清羽金身的時候，這一百零八道劍氣便會無聲無息地自他眉心位置潛入他的體內，當時李清羽被我一指點破金身，氣機大亂，心神被奪，根本不能發現，而塵葉又是一意對我出手，將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也很難發現。劍氣入體之後，先是蟄伏，繼而化零為整，那時大概就是李清羽的死期了。」

蕭知南皺了皺嬌俏鼻子，「我好歹也有地仙十二樓的境界，周圍又都是你們這些高人，難道這點見識都沒有？」

李清羽作為李氏的家主，慕容萱的心腹，在湖州一戰中出力極大，導致湖州三大重鎮之一的江陵府輕易陷落，無論是按照朝廷的規矩法度，還是單純從道理上而言，他都是該死之人。

按照道理而言，他是儒門的大先生，儒門聖人夫子說的就是忠孝禮義，何謂忠？忠君。他罔顧君父朝廷，更是沒有半分道理。

當真是死有餘辜。

蕭知南本就是聰慧之人，此時一經徐北游提點，立時明白和_圖_書其中關鍵訣竅，驚訝道：「你是說你把劍氣藏在那一百零八道指影之中了？」

徐北游微微驚訝，沒有否認，「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至於他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不是恨徐北游的陰險算計，而是恨塵葉的見死不救。

按照朝廷的法度而言，他參与叛亂，乃是謀逆大罪，甚至可以株連九族。

他一點一點地向塵葉爬去，身子與地面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無奈這時候的塵葉自顧不暇，整個人已是動彈不得，又哪裡能來救他。

當然，以塵葉的境界修為，若非要去救，也不是不能，只是如此一來，他壓制體內誅仙劍氣的種種手段便全都前功盡棄，他又怎麼會為了一個李清羽，而將自己置於當年無塵的境地之中？

徐北游笑道：「還真就沒有，我這一指隱藏極深，恐怕就是塵葉也未能立時發覺。」

徐北游解釋道：「我們劍宗一直都說萬事不過一劍之事，這倒不是故意誇大其詞，而是說所有的手段都在這一劍之中，勝負也就在這一劍之中，若是這一劍打不過，那後頭也就和*圖*書很難贏了。我與李清羽定下賭約，以一指代一劍，即使不用誅仙和劍三十六，李清羽也註定有敗無勝，我自是可以輕鬆一指敗他，可我為何還要故意用太乙分光劍幻化出一百零八道指影？」

蕭知南問道：「你打算用這道劍氣要挾李清羽？讓他棄暗投明？」

兩人繼續緩行，蕭知南好奇問道：「你是怎麼把那道劍氣送進李清羽體內的？」

他至死都想不明白徐北游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做了手腳。

徐北游搖頭道：「雖然這個法子也算可行，但終究還是有些託大，容易被人察覺，若是被塵葉看出端倪，我再與塵葉交手時，就不好故技重施了。」

當死則死，這四個字，既是對自己而言，也是對敵人而言。

蕭知南忽然覺得有些微涼之意，下意識地裹了裹身上的大氅，又問道：「這道劍氣能殺掉李清羽嗎？」

誠然，此等暗算之舉絕對不算英雄所為，也不是光明正大的好漢行徑，甚至與徐北游如今的宗師身份也大不相符。可還有一句話，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如今正是朝廷與和_圖_書道門魏王等人大打出手的時候，每天都在死人，這是什麼？這不是尋常的結怨，也不是單純的意氣之爭，而是關乎到整個天下興亡、關乎到無數人生死的鬥爭。

說到這裏，徐北游微微一頓，嘿然道：「可如果李清羽體內劍氣發作之時，恰好塵葉也在竭力化解我的那口誅仙劍氣，自顧不暇，那麼李清羽就只能聽天由命了，畢竟這道劍氣說白了是我的暗算之舉，在毫無防備之下，這位剛剛被我破去金身的儒門大先生未必就能抵擋下來。」

……

也許不光彩，但絕對正確。

可謂是凄慘至極了。

徐北游和蕭知南並肩走在茫茫落雪之中，蕭知南挽著徐北游的手臂，忽然問道：「你對李清羽是不是做了手腳？」

所以蕭知南很理解徐北游的所作所為。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且沒有退路的鬥爭，哪裡容得下半分婦人之仁。

徐北游沉吟道：「不好說，若是早早發作，被塵葉發現，那麼以塵葉的境界修為，幫李清羽壓制這道劍氣不是什麼難事，待到他們返回南邊，又有慕容萱等高人，自然可以化解我這道劍氣https://m.hetubook.com.com。」

如果可以後悔。

他還有太多謀划沒有施展，他還想著做從龍之人，想著要將江左謝氏取而代之。

此時的李清羽已經是渾身浴血，十指抓在船艙的地板上，生生劃出道道溝壑，他的神情猙獰僵硬，雙目通紅，滿是血絲，再也沒有平日里的大先生風姿。

李清羽一定不會與徐北游交手。

對於徐北游此舉，蕭知南並不反對，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蕭知南輕輕拍了他一下，佯怒道：「我猜不出來，快說，不說就打死你。」

這位李大先生滿是不甘地氣斷死絕，死後仍不瞑目，滿是血絲的雙眼大大圓睜，死死盯著一動不動的塵葉。

徐北游故意賣關子道：「你不妨猜一猜。」

徐北游還是搖頭道：「先不說李清羽是否會因為一道劍氣而乖乖就範，就說這道劍氣，因為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入李清羽體內，所以劍氣的分量註定不會太重，遠不能與我注入塵葉體內的那口誅仙劍氣相比，也不能與我牽連太深，這樣會使塵葉有所察覺，這就像咱們兩人對弈落子，我在邊角之地放下一顆閑子，我也不知道這顆閑和-圖-書子會什麼時候有用，換而言之，那道劍氣到底會在什麼時候發作，我自己也拿不準，要挾就無從談起了。」

蕭知南略微思量，道：「你把劍氣藏在食指之中，當你一指點在李清羽的眉心處時，趁機將這道劍氣送入其中？」

「喲喲喲。」蕭知南故意揶揄道：「不愧是堂堂大劍仙，這說出來的話就是不一樣，竟然連道門的黑衣掌教也不放在眼中了，那我這個修為平平的小女子，就更不入大劍仙的法眼了。」

白龍大舟的船艙內，因為塵葉吩咐眾人不得靠近的緣故，所以仍舊只有兩人。

「沒有之事。」徐北游笑著搖頭道：「只是我在這一指上的確是用了些心思，畢竟這裡是佛門，又是召開盂蘭盆節法會的關鍵時候，佛門千余年的規矩不能壞，李清羽不能死在佛門祖庭之中，於是我在與他交手時多費了些心思，藉著一指點破他金身的空當，也在他的體內埋下一道劍氣。」

不知過了多久，船艙內重新恢復寂靜。

最終，李清羽爬到了塵葉的面前，顫抖著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掌，狠狠抓住塵葉的雲履，在上面留下一個猩紅刺目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