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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蟬那把劍

作者:默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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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天下 第五百七十五章 若不歸便背劍匣

第七卷 天下

第五百七十五章 若不歸便背劍匣

畢竟挖個淺淺的坑,就要四個人生生幹上一天,把死了埋了之後活人也快累死了,而且埋得淺了,化凍之後就要被野獸刨出來,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如今,握著夏蟬的孩童已經長大。
李神通是土生土長的江南人士,生在江南,長在江南,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西北,第一次來到他師父的故鄉。
墳前立著一塊木牌,上頭端端正正地寫著八個大字,「先師公孫仲謀之墓」。
李神通望著劍匣,嘴唇嚅嚅,不知所言。
徐北游臉上笑意溫和,俯下身,指著劍匣說道:「這個劍匣,你師祖背了一甲子,我背了四年,現在我再將它傳給你,希望你能有朝一日,能夠逍遙風流,仗劍而行。」
徐北游將劍匣放在墳前,指著這座簡陋的墳冢,緩緩說道:「十四年前,為師就是在這兒遇到了你的師祖,也正是在這兒,我見到了誅仙出世,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是如此廣闊。」
戰爭之殘酷,未必都在流血千里的正面戰場之上,反而是這種細微之處,更能見微知著和-圖-書,也更能觸動人心。
除了比石頭還硬的地面,還有屋檐上垂下的幾乎可以連接到地面的冰棱,足足有小孩子手腕粗細,實在嚇人。
江南河網密布,騎兵難行,更是難以展開大規模衝鋒,所以在江南地界很難聽到那種震天的馬蹄聲響。
不用徐北游吩咐,李神通已經是跪在墳冢前,重重叩首三次,擲地有聲,當他再抬起頭來時,額頭已經可見淡淡淤青之色。
李神通猛地握緊了拳頭。
此時,樹上也無蟬棲。
李神通嬉皮笑臉道:「師父日理萬機,走南闖北,哪裡顧得上我。」
這座斷崖上有棵老樹,當年徐北游的夏蟬便是從這棵樹上捉來的。
徐北遊說道:「當年師父在酒後曾跟我說,他年輕時也曾青衫風流仗劍行,可惜我卻沒能做到,恐怕以後也沒機會去這般做了。」
沒有太多名諱尊稱,也沒有生平祭文,與東湖別院中的那座衣冠冢相比,實在有些簡單,甚至是有些簡陋。
徐北游聽出徒弟話語中的幾許話外之音m.hetubook.com.com,不過沒有如何生氣,只是笑著伸出已經變得潔白如玉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李神通的額頭。
與文風鼎盛的江南相較,滿身都烙印著風霜痕迹的西北,反差極大。
外人每每說起這兒,首先想到的無外乎是大漠孤煙、長河落日、戈壁黃沙,還有如雷一般的馬蹄聲。
江南的風,是吹面不寒楊柳風。
因為丹霞寨無恙,便意味著小方寨也無恙。
現在已經是冬天,但是江南的冬天與西北相比較,甚至可以稱得上暖和。
李神通同樣是驚訝道:「師母每次來江都時都會專門見我一次,難道師父不知道?」
這不是一座新墳,但也算不上老墳。
在丹霞寨中,徐北游只是稍作駐足,李神通說道:「師父,我聽師母說起過,你們兩個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兒。」
跪在地上的李神通久久沉默不語。
平心而論,這種環境,在文人詩家看來,可能是所謂的邊塞風,可對於生活在這兒的尋常百姓而言,卻有著莫大的苦楚。
樹下有一座和圖書小小的墳冢。
徐北游微微驚訝道:「你見過你師母?」
饒是到了徐北游這般境界,也還是幾分故土家鄉情節,畢竟他的人生不像那些活了幾百年的老人,早已是只把他鄉作故鄉,他至今也不過活了二十四個年頭,其中有二十個年頭都是在小方寨中度過,如何能輕易割捨。
若說江南像一位文質彬彬的如玉君子,那麼西北便像是一位披堅執銳的粗糙漢子。
徐北游帶著李神通離開丹霄寨后,徑直來到小方寨,不過沒進寨子,如今寨子里已經沒有先生,徐北游也就無意再去打破那裡的安寧平靜,他只是帶著李神通來到寨子后的斷崖上。
徐北游帶著他從江南趕到西北之後,沒有直接去見那位故人張病虎,而是先去了丹霞寨,好在丹霞寨已經處於陝州腹地,當年十年逐鹿時,敵軍從關內而來,這兒是前沿陣地,可如今草原大軍從關外而來,這兒反倒是成了後方,未曾遭受太多戰火波及。
李神通猛地抬起頭來,「師父……」
徐北游望著這座墳塋,繼續說和圖書道:「牧棠之不足道,蕭瑾不足懼,林寒不足慮,劍宗的大敵不在世內,而是在世外,待到諸般事了,待到天下太平,為師終究要與秋葉做過一場,為你的師祖討回一個說法公道。」
而且死人越來越多,開始還給釘個薄木匣子,後來是草席捲,最後草席都沒有了,乾脆棄屍荒野,尤其是在兩軍交戰的涼州,此般景象,可謂比比皆是。
徐北游望直視著李神通的雙眼,一字一句道:「與秋葉一戰,我並無十足把握,若我不歸,你就要背上這方劍匣,就是代表你的師父,代表你的宗門,這個劍匣就是一口氣,一道香火傳承,往後你就要承擔我們劍宗的香火,憑著這口氣立身處世。」
西北的風,冷硬如刀,風裡夾雜著草原戈壁上吹來的沙子,打在臉上生疼。
對於徐北游而言,自然是一樁幸事。
徐北游自小便生活在西北,對於西北的冬天,記憶尤為深刻。
一路行來,映入他眼中的景象,除了讓他大開眼界,也讓他觸動頗深。
西北的土地是冷硬的,尤其是在冬和-圖-書天滴水成冰的日子里,地面凍得比石頭還硬,一鐵鎬下去一個白印,得用鐵釺和幾十斤的大鎚打眼,把洞眼連成一排,然後再用鐵釺去硬撬,這樣才能勉強挖開淺淺的一層,不過也只有在這樣的土地上才會踩出轟鳴如雷的馬蹄聲。
徐北游直起身來,沉聲道:「背匣!」
如今已是寒冬臘月,西北正在打仗,到處都死人,地又凍成這般模樣,那真是埋也埋不過來。
「四年前,為師從碧游島歸來,將你師祖的衣物葬於此地,做了一個小小的衣冠冢。」
時值寒冬臘月,不管是怎樣堅韌的寒蟬,都難免在凄切哀鳴中死去。正如橫秋老氣,終究敵不過新冬來臨。
徐北游那雙滿是紫氣流溢的眼眸中流露出追憶之色,輕聲自語道:「當年師父在臨終前曾對我說,把劍宗交到我的手中。正是因為這句話,我才決意孤身一人從西北去往江都,臨走之前,我不知能否順利走到江都,也不知道能否再回到此地。」
徐北游扶額按住眉宇間的紫色符篆印記,「我這個師父的確不太盡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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