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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認命的塵葉沒有再多說什麼。

塵葉轉過身，望著徐北游的背影，嘆息一聲：「徐宗主當真是好肚量，好胸襟。貧道要謝過徐宗主的不殺之恩了。」

一個尚且不足而立之年的年輕人證得長生，讓她這位活了百歲以上的老人，情何以堪？

塵葉苦澀道：「徐宗主亦是久違了。」

不管徐北游打量了什麼主意，他這番話的意思都已經很明白，那就是他並不想殺塵葉，對於一位志在長生的大地仙而言，活著比什麼都強，只要活著便長生有望。為了大義或是尊嚴或是其他什麼而去赴死的十八樓大地仙，終究只是少數。

冰塵盤坐于地，將斷貪嗔橫于膝上，說道：「你想好沒有？想好就趕緊把我從這裏救出來，現在我被困在這道劍三十五中，束手束腳不說，還時時刻刻要防備劍氣入體，實在難捱。還有，我知道你的戰力要比我高上許多，可說起實在境界，你我也都是地仙十八樓的境界而已，你出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一些……」

殊和_圖_書歸一閃而逝，剛好落在這道兩指間的縫隙之中。

上官仙塵是那種藐視世間所有規矩禮法的真正洒脫之人，所以他才會不問對手的宗門出身，拔劍便是死戰，所以他才會與師父產生分歧，甚至對於自己出身的上官氏也頗多看不上。可徐北游不同，他最是講究規矩和道理，就連張雪瑤都覺得他像個小夫子，與上官仙塵的洒脫相比，徐北游幾乎是從無一日逍遙，他所做的每件事情，都是為了身上的責任和重擔。所以他對上官仙塵的許多所作所為都是不盡認同。

別看十八樓境界距離十八樓之上只有一線之隔，可其中的差距之大，絲毫不遜於地仙一重樓到地仙十八樓之間的距離。其關鍵不是在於戰力高低，而是在於長生與否，可以說長生二字幾乎是所有十八樓修士的夢寐所求，如今徐北游輕描淡寫地告訴他，他已經有證道飛升之機。

塵葉問道：「那貧道是可殺還是可不殺呢？」

不過徐北游的這一劍本就不是要徹底和*圖*書破去最後開天一劍，因為他已經大致看出，這最後的劍三十六一劍才是整座囚牛觀的根本所在，只要這一劍還在，先前被破去的三十五劍也可以在此基礎上逐漸恢複原狀，可如果破去這一劍，那麼囚牛觀的整個小千世界都要土崩瓦解。

道祖像右手持劍，左手的食指中指並作劍指，只是兩指之間略有縫隙。

塵葉畢竟是修行多年，眼力還是有的，此時他心知肚明，以徐北游剛才一劍破去劍三十五的氣象來看，這位道門大敵的戰力已經超出尋常十八樓地仙太多，想要破去最後的劍三十六也不算什麼難事，只是在於是否願意而已。

徐北游也沒有再去理會他，一抖大袖，從袖中飛出一抹飛劍，正是先前為徐北游引路的殊歸。

徐北游轉過身來，望向塵葉，「不過為了大局之故，我還不能放大真人離開此地。」

所以徐北游只是以不完整的劍三十六小開天在眼前的開天一劍上強行破開一個洞口，不傷及其根本，又可讓自己一和圖書穿而過。

下一刻，整座道祖像轟隆隆地向一旁移開，好似大開門戶。

當徐北游來到塵葉的面前，塵葉也站起身，問道：「徐宗主來此，是要殺貧道了事？」

徐北遊方才之所以不曾破去最後的劍三十六一劍，就是要繼續維持囚牛觀的小千世界，把塵葉繼續困在此地。

塵葉心思急轉，立時明白了徐北游的用意。

飛升之機，證道長生。

徐北游沒有過多理會冰塵的驚訝，一步踏出，相隔著最後的劍三十六與道祖像下的塵葉遙遙相望。

饒是冰塵這位地仙十八樓的劍仙也忍不住眼皮一跳。

上官仙塵是否將許麟囚禁於此，也不是多麼重要了。

這時候她再看向徐北游的一頭烏髮，就很是複雜難言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認同也好，不認同也罷，當年之事和當年之人都已經被風吹雨打去，按照年齡來算，許麟除非是證道飛升，否則絕不可能還活在這個世上。

徐北游不等冰塵開口相問，便已經主動說道：「冰塵前輩有所和*圖*書不知，徐某在江南斬殺魏王之後，機緣巧合之下得了幾分天道饋贈，不但得以補全當年折損的壽元，而且還得了飛升之機，此生證道長生有望，如今亦是修為精進，距離十八樓之上也只剩下一線之隔而已。」

徐北游回頭望著道祖像沉思片刻，再一揮大袖。

劍三十六，開天。

徐北游回過神來，微笑道：「簡單。」

冰塵忍不住輕吸一口氣。

至於是否為上官仙塵正名，徐北游在一時半會兒之間也沒有想好。當初上官仙塵不知出於何種考慮，沒有對自己弒師的傳言做出任何辯解，他本人都不在意，徐北游也無意再去畫蛇添足。再者說了，囚禁恩師也未必比弒師好上多少，同樣是大逆不道，只是輕重不同而已。

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劍三十五頓時煙消雲散。

塵葉在短暫的絕望之後，面露苦笑。

下一刻，冰塵臉上的表情驟然凝滯，就見徐北游拔出腰間誅仙，輕描淡寫地一劍前指。

徐北游沉默了許久，沒有發表自己的任何看法。

徐和-圖-書北游提起手中誅仙，往前一點。

只是徐北游的開天一劍，與橫貫于整個囚牛觀中的開天一劍相比，實在是有些渺小，就像是一根銀針與三尺青鋒之間的差距。

這還是那個她所熟知的徐北游？難道短短半年不見，這小子又近乎逆天改命地再次修為大進？

以他如今的狼狽姿態，想要勝過這樣的徐北游，無疑是痴人說夢。

徐北游開口道：「塵葉大真人，久違了。」

徐北游直言道：「塵葉大真人算是與先師有故交之誼，與我劍宗為敵也是各為其主之故，在於可殺和可不殺之間。」

雖然世間很多人都說他有當年師祖之風，但實際上，他與上官仙塵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徐北游與塵葉擦肩而過，一步步走到那座道祖像的前面，「雖然我殺了很多人，但我還是要為自己辯白一句，我其實不是個嗜殺之人，對於殺人並沒有什麼興趣。很多時候我之所以殺人，是因為殺人可以解決問題，也就是所謂的情勢所迫才不得不殺人，能不殺的時候，我都盡量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