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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神

作者:十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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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五 神界破 第十二章

其之五 神界破

第十二章

那女子忽然向前走了一步,伸手似乎想捉她,炎櫻嚇得尖叫一聲,沒頭沒惱地把籃子丟了出去,裏面的紅線草與雜七雜八的野菜撒了那人一頭一身。她轉身想跑,卻發覺自己被這人的氣勢所迫,雙腳一點都不聽話,只能釘在地上。
「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呢?」
****
澄砂衣裳款擺,如同一隻白蝴蝶,輕盈地奔過去,環住那人的脖子,歡喜無限。
炎櫻感慨道:「這裏……唉,怎麼會變成如此模樣。我曾以為,這裏永遠也不會改變的。」那些極至的繁華,那些富麗的宮殿,那些被世人仰慕憧憬的神界聖像,現如今都成了空洞的孤寂。世事如此,神也如此么?
眼前是一棵巨大的,熊熊燃燒的櫻花樹,血紅的火舌一直舔去半空中,頭頂的天空都被映上那種囂張的紅。火點亂飛,如同無數只熾熱的螢火蟲。炎櫻驚駭地退了一步,被熱浪|逼得無法呼吸。
神火宮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非嫣的聲音從後面急急地傳了過來,炎櫻顫聲道:「別!你別過來……!她……她……!」
一個甜美綿軟的聲音忽然響起,炎櫻一驚,急忙回身,就見非嫣一身紅衣,攏著袖子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她頓了一會,才輕道:「……鎮明大人什麼也沒說,結了式便送我回來了。」那麼匆忙,連熒惑的面都沒見上。
那人施然走來,掌心發出吞吐銀光,登時將開始暴動的法陣壓了回去,棺蓋上的裂縫也吱呀地愈合上。奎宿鬆了一口氣,隨手抹去額上的汗水,沉聲道:「這是第二個夜晚了吧?你怎麼現在才來?」說完回頭去看那人,卻是一張俊秀面容,神色漠然。
奎宿的衣裳早已汗濕,滿面的疲憊痛苦神色。以他的功力,能將法陣維持在十九日,早已超越了極限,倘若再繼續下去,棺蓋若是被法陣的力量震碎,一切就無法挽回了。
白虎頓了良久,忽然苦笑一聲,撫上她的臉,將她那雙獸眼遮住,呢喃道:「若我不先下手,你是會立即殺了我吧……澄砂,喜之珠能讓你開心多久呢?」
「請您……放過她……」
炎櫻搖了搖頭,「我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其實我也是剛剛才被結式送來這裏……這裏,為什麼?」
白虎低低笑了一聲,將那雙柔軟的胳膊抓住,柔聲道:「你開心么,澄砂?」他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劃過她手腕上的一串乳白色的珠子,目光卻是些微的澀然。
澄砂身形一轉,左手猛然從下面紮上來,手指一翻,竟是要拉非嫣的頭髮!非嫣一把將炎櫻推開,動作慢了一拍,發梢已被澄砂抓在手裡。非嫣反應奇快,右手如刀,一掌劈下去,將那截頭髮生生削了去!
非嫣淡然道:「你什麼時候見過永遠不變的東hetubook.com.com西?你以為不變的事物,只是因為你沒察覺罷了。麝香山如此,只是因為我們有幸經歷它最蕭條的衰敗,即使不是我們,以後也總有人會經歷的。」
奎宿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一直不清楚白虎大人要的是什麼,麝香山嗎?還是這個天下?他眼看就活不過一年半載,要來有什麼用?女宿,你說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柔倦,淡淡地,讓她的心微微一跳,不敢多想,急忙回身推開窗戶。清涼的風隨著璀璨的日光灌進密閉的屋內,吹散了三日來的靡香與沉悶。是的,三日了,白虎大人與暗星大人在這間陰暗的屋子裡。
炎櫻又問了一遍,那女子卻不答,轉身朝她走過來,慢慢地。炎櫻只覺一股無法躲避的強大壓力撲面而來,幾乎無法呼吸。她心下大駭,掙扎著倒退了幾步,雙腿不由自主地軟了,踉蹌好幾下。
她慢慢走過去,見那人背對著自己,低頭似是望著湖水發獃,一頭淡金色的長發斜斜挽了個鬟,絲絲縷縷地垂在背後。那身影纖細窈窕,應該是一個女子。風輕拂過,她的長袖隨著拂動,發出颯颯的聲響。
那女子又說了什麼,依然是嘆息。炎櫻眼睜睜看著她一點一點,靠近自己……她陡然對上一雙詭異的妖眼,暗金的眸子,血腥的月牙般的瞳仁。這人笑吟吟地,笑意卻完全沒達眼底,她的眼沒有一點波動,如同死水。
牡丹泄氣地嘟起臉,一轉眼看到炎櫻,眼睛突然又亮了!炎櫻被她那種眼神看得渾身發毛,強笑道:「牡丹姑娘,你……你好啊。」
「去開窗。」
白虎淡淡地看著非嫣,冷道:「怎麼,只有你們這些女眷在這裏?鎮明他們呢?」
法陣,就布在棺材上。它大約有兩個手掌那麼大,其規模實在稱不上龐大,但卻密密麻麻地,有無數銀色勾勒的文字環繞,在昏暗的屋子裡發出強烈的光芒,隨著淺淺的清嘯聲,起伏不定。
那女子伸出手來,似是要抓她。炎櫻驚喘一聲,死命閉上眼。
「對不起,請問你是……?」
錯了錯了錯了!為什麼他們那麼肯定白虎一定會去西方王城?!與四方的戰鬥,從寶欽開始,一路完全按照神界地圖的走勢,他們居然沒想到四方的最終目標原本就是麝香山,西方王城算什麼?!
思及此,他咬牙加重手上的力量,試圖穩住震蕩的法陣,但隨之而來的一聲清脆的破裂聲還是提醒他,他已經極限了。
白虎見她滿臉絕望之色,不由笑道:「莫非,為了對付我,他們都去了西方王城?那可真是太巧了,偏偏我很討厭王城呢。」
那人卻連愣也沒愣一下,緩緩走過來。炎櫻突然發覺她背後的影子開www•hetubook•com.com始蠕動,掙扎著伸出兩隻尖利的巨大爪子,陰風頓起,暗地裡隱約有凄厲的吼叫聲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炎櫻動也不能動,怔怔地望著她的影子漸漸變大,伸展開,成為一隻毛髮須張的怪獸。
這是一間絕對的密室,人的眼睛所能接觸到的任何一部分,都刻上了那種古怪的花紋,那是白虎之神的咒文,除了特定的咒語,誰也無法接近煙水樓。屋子裡並沒有他人想象的豐富或者華麗,它是空蕩蕩地,只在牆角放著一具巨大的萬年檀木棺。
炎櫻不確定地開口,她是怎麼能來布滿結界的麝香山的?
「紅線草……紅線草……」炎櫻喃喃地念著牡丹要求的材料,東張西望。忽地,她眼尖地瞥到兩株鬼面牡丹中間,一棵極小極細的彷彿紅線一般的草。找到了!她趕緊過去將它摘下來。
牡丹親熱地過去拉住她的袖子,笑吟吟地說道:「什麼姑娘不姑娘,聽起來真彆扭!你就叫我牡丹么!炎櫻你是南方人吧?我聽說南方的菜特別美味……你會做什麼呢?」
「不用了,叫你來,是讓你去一趟煙水樓,代替他一些時日。告訴奎宿,辰時在大殿等我。」
澄砂將手裡的頭髮一拋,腳尖一點,還想再上,忽聽身後一個低柔的聲音說道:「與狐狸精斗什麼,傷了你的面子。澄砂,過來我這裏。」
「不行。」非嫣刮著她的鼻子,斷然拒絕,「司徒嚴厲禁止我帶你出麝香山一步,這些小心思你還是別想了,乖乖等著吧,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非嫣吸了一口氣,神色間頗為失望,口中卻依然甜膩地說道:「你都忘了么?那天你被人殺死,熒惑怎可能冷靜。你是他的剋星呢!這些,都是熒惑發瘋弄出來的。大概他原是想帶著你將身軀完全化成火,回歸成神火,但不知道什麼原因被困去陰間了……你能說這不是你們倆的緣分么。」
奎宿吸了一口氣,轉頭望向窗外,晨光已然朦朧,白虎寢宮裡的燭火又亮了一個晚上。他神色有些古怪,低聲道:「他們……一直沒出來么?你不是一直跟在暗星大人身邊么,怎麼突然讓你來這裏了?」
女宿輕道:「我被軟禁,不得再見暗星大人,這是白虎大人的意思。」
她惶恐地打量四周,卻見焦黑的殘壁斷垣遍地都是,存在記憶中那座如同艷麗火焰般的宮殿竟然成了廢墟!擁有種種美好痛苦回憶的中庭,此刻只有那棵燃燒的櫻花樹。她還記得,在這棵樹下,那些吻,那些笑,那些淚……最後是自己的血,飛濺半空,染紅了土地。
炎櫻倒抽一口氣,尖叫聲哽在喉嚨里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來。腿一軟,她跌去地上,儘可能地把自己縮起來,好不要面對這樣一種www•hetubook•com.com詭譎的恐懼。
紅線草是著名的調料,只須用水洗凈,跺碎了撒在任何菜上,味道都是極佳的。炎櫻好容易完成了牡丹指派的任務,急忙提著籃子往回走,一轉身,卻見不遠處的天綠畔,怯怯地立著一個白色的身影。
奎宿一驚,「什麼意思?」
一片嘈雜之聲從噬金宮前天綠湖畔傳過來,非嫣飛快地瞥一眼,心底最後一點希望也被熄滅。湖畔密密麻麻全是人,看樣子白虎把印星城最後的兵力全帶出來了,原本一定是想血戰一場,卻白白揀個現成的……他們賭輸了,輸了,一敗塗地!!
****
非嫣憐憫地望著她,給她一個認命的眼神,被牡丹纏上的人,估計連麝香王也得乖乖滿足她的願望。相處那麼久,她對牡丹纏人的本事五體投地,自嘆不如。炎櫻,你乖乖被宰吧。
案上的燭淚半干,重疊的紗帳隨著不知從什麼地方來的微風款款搖擺,屋內安靜到了極至,室宿極力放輕腳步,生怕驚動帳內的人,但長長的袖子拖在地磚上,還是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而巨大的棺蓋,也因為光芒的強弱轉換而一道一道地增加裂縫,輕微卻驚心動魄的碎裂聲迴響在沉悶的屋內,似是有什麼東西將要破繭而出。
女宿淡然道:「我怎麼知道?但有時候,得到了什麼並不重要了,大人他,是在享受過程吧?他這樣的神,只要想要,什麼得不到?或許就是因為什麼都得來太容易,所以他才追求一些困難的東西……或許是某種境界?又或許,是……」是暗星大人?
身後的少女卻不答,把唇貼上他的背,細細吻上來,如同一隻撒嬌的貓。白虎反手一撈,將這隻乖巧的貓抱過來,凝視她半晌,她卻不依,雙手粘膩地攀上他的脖子,把臉貼上去,滿面春風,異常妖艷。
白虎寢宮的燭火粹然熄滅,已近卯時。
女宿沒說話,只是專心地維持法陣。奎宿見他眼底之下隱然發灰,不由奇道:「你怎麼了?沒精打採的。」
對面一個嬌小的翠綠色身影,正對著她們用力揮手,滿面天真燦爛的笑容。兩人都不由自主笑了起來,為了這種直率的快樂。非嫣咳了一聲,笑道:「我錯了,收回剛才的話。世上的事再怎麼變,牡丹卻是永遠不會變的,永遠這麼開心。」
非嫣紅色的身影如同一道閃電,瞬間竄了上來,擋在炎櫻面前,臉色慘白地直視著澄砂。
炎櫻為難地看了一眼非嫣。做菜?她從來沒做過菜啊!
非嫣靈活地避開她的動作,卻不由嚇出一身冷汗。如果被她抓住,就等於被她影子里的獸撓上一爪子,不死也半條命了!
「……」
那女子開口,卻發出類似嘆息的輕微聲響,炎櫻掩不住自己的恐懼,顫聲道:「你……和-圖-書你到底是誰?!」
言語間,澄砂仰頭在他的掌心印下一吻。
那女子緩緩回過頭來,炎櫻心中沒來由地一驚,是誰?這女子有一付嬌美的面容,隱隱然有一股天生的嫵媚氣息。由於日光反射,她看不清她的眼,只覺她似是在微笑。
「請放過那個女子!暗星大人!」
女宿微微一笑,「白虎大人自有他的安排,我向來不過問為什麼,照做即可。」
非嫣笑道:「這麼大的麝香山,如今就剩我們三個人,所以放肆一點也不要緊。難得你回來,牡丹那丫頭再不會覺得兩個人無聊了。」
他細細替她理著頭髮,象牙梳緩緩梳到底,愛不釋手。她在鏡子里歡喜地望著他,彷彿在好奇,更像是讚歎。白虎卻不看她,抽出嵌玉鎏金的鵲嘴簪子,小心把她的發束起來。
「澄砂。」他喚她,從後面將她緊緊抱進懷裡,「我多希望能聽你真心說……若我有時間,我可以永遠等你。但我卻是等不到了……」
這已經是奎宿在煙水樓裡布陣的第十九日,漫漫的長夜剛過去,第一縷日光剛好灑在窗沿,與法陣的銀色光芒相互輝映。瓦房的牆壁上,那些因為夜色而遮掩去的古怪花紋,此刻也終現端倪。
奎宿一怔,「女宿?怎麼是你?胃宿沒來么?」
是白虎低柔的聲音。她急忙垂手低頭,「屬下在。」
澄砂歪頭看著非嫣,依然笑得那麼甜蜜,但兩彎月牙般的瞳仁卻在不斷跳動著,似在與什麼東西進行抗掙。她忽然出手如電,眼看就要抓住非嫣的胳膊!
背後忽然多出一道人影,無聲地站在門邊望著他。奎宿頭也不回,吃力地說道:「快過來維持住法陣!發什麼呆?!」
非嫣面色一凝,低聲道:「他當真什麼也沒說?……也沒說算卦的結果?」
炎櫻紅了紅臉,眼裡卻滿是溫柔之色。
可憐炎櫻這個從未沾過陽春|水的大小姐,只得乖乖摞起袖子提著籃子去黎木宮附近找野菜。黎木宮本是五曜歲星的行宮,歲星司木,因此這裏地氣較暖,即使寒冬臘月也會長一些嬌貴的樹草。
兩個人加快腳步走過去,牡丹早已不耐煩地奔過來,撲到非嫣身上拉著她的袖子大撒嬌,「非嫣帶我出去玩好不好?這裏一個人都沒有,我都快悶死了!」
她怔怔地望著這一切,竟不知該做何反應。
室宿不知怎的,忽然紅了臉,居然不敢抬頭看前面。依稀聽見他撥開帳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她趕緊走過去,等候吩咐。
「……室宿。」
白虎嘆息著舉起澄砂的手腕,柔聲道:「可惜,我原想用怨之珠再看一場好戲,但看上去似乎沒辦法了。澄砂,你還可以再多快樂一天。神界,現在已經全部是我們的了。」
牡丹一連串報了許多菜名,有些居然是炎櫻都沒聽過的南方菜www.hetubook.com.com。牡丹可拽了,聳著鼻子說道:「開玩笑!我好歹也當過幾年老闆娘,什麼菜沒見識過?你就揀幾個簡單的來做吧,反正現在是冬天,也什麼豐富的材料。」
她艱難地,卻堅決地說著,雙手死死抓住炎櫻的手腕,將她擋個嚴實。現在已經不是去想暗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的問題了,炎櫻只是一個凡人,根本禁不起暗星的一根手指頭!非嫣在一個瞬間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牡丹有孕在身,炎櫻是新鬼剛得身體成了凡人,這裏只有自己擁有九尾的道行……保不了麝香山,保不了自己,至少要讓這兩個人平安!
說著挽住她的手,兩人往斷念崖方向走去。一路走來,天綠湖畔那些奇花異草如今早已荒蕪,白玉的小道如今卻被枯黃的野草覆蓋,景色甚是荒涼。
女宿搖了搖頭,淡然道:「白虎大人要我轉告你,法陣很完好,他身體的敗壞已經完全停止,初代白虎之神的神力果然不同凡響。還有三十日法陣就可結束,所以我們不可掉以輕心。」
炎櫻滿心感嘆,正要說話,卻聽很遠的前方,一個清脆的聲音歡快地喊了起來,「非嫣!你帶了誰過來呀?今天天氣真好,我們出去玩玩好不好?」
他盯著鏡中少女遊離不定的眼,似是想尋找什麼。澄砂漸漸安靜下來,怔怔地與他對望,眼神安寧喜悅。白虎駭然發覺她原本正常的左眼在這一個瞬間發生了變化!原本深琥珀色的眸子眼看著變淡,淺淺的暗金色。她靜靜地看著自己,一個字也不說。
非嫣咬住唇,什麼都說不出來。
如今,人是物非。
煙水樓並不是真正的「樓」,它只是白虎寢宮後院里的一間很破很小的瓦房而已。但這個破舊的瓦房中,卻存放著白虎一族的最大秘密。
「……」
非嫣一聽這聲音,如遭雷亟,心底只有一個聲音在不斷迴響:被騙了!算錯了!竟然如此!
他嘆了一聲,「澄砂,你若能一直這麼乖便好了……」
白虎披散著長發,看上去有一種迷離的神采。室宿一刻也不敢多待,轉身便要走,眼光不小心一瞥,卻見白虎腰上纏著一雙細白的手臂,帳子後面隱約有淡金色的長發散亂,那張嬌媚的少女的臉,似乎歡喜無限。她一窒,心都提了起來,全身都覺得不對勁,趕緊低頭,逃一般地奔出去。
炎櫻疑惑地眯起眼睛,是誰?她記得非嫣和牡丹都沒穿白色的衣裳,何況,那人的發色似乎極淡……
那女子停了下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炎櫻驚恐地瞪著她的臉,她在笑!她居然一直在笑!眉開唇彎,她笑得極甜蜜,極歡喜,似是見到了心愛的情人一般,柔情無限。炎櫻吞了口口水,遲疑地看著她,這個人雖然古怪,但似乎沒有什麼惡意……
「你……是怎麼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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