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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非被他冰冷徹骨的眼神看了一眼，身體便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她還記得這個人，還有他身上讓她討厭的感覺。她下意識地朝後縮去，避開了他的眼神。

有個女弟子偷笑起來：「難不成還真是墨先生給了她好臉色？不可能吧！」

「小丫頭，你這句話是認真的？」白色九尾小狐狸突然嚴肅起來，雖然看不懂狐狸的神色，但他的語氣從未有過的認真。

是百里歌林他們，黎非轉身迎上去，新的修行日開始了。

「我們去找左丘先生說！我們不要這種先生！」

紀桐周蹙起眉頭，低聲道：「震雲仙人太客氣了……不知玄山先生近況如何？」

「那要怎麼樣你才能一直醒著？」

黎非也有點火了，皺眉道：「我不是信口雌黃！等我厲害到能下去，我會去的！」

左丘先生思忖片刻，頷首道：「正是，走吧。」

正說著，林悠忽然轉頭朝正殿方向望去，只見天邊數道金光閃爍，風聲呼嘯而過，孩子們紛紛捂住頭臉，片刻后風聲稍歇，眾人定睛一看，卻見大演武場上忽地多出數人，正中那人白髮如銀，氣度曠達，黎非一下就認出他是久違的左丘先生。

「彈劾先生一事聞所未聞，只怕未必能成，還是不要去了。」葉燁攔住她。

誰跟他甜言蜜語了？黎非搖頭，果然人與妖的思路是天壤之別，一個在意過程，一個只重結果。

震雲子淡然一笑：「不過數月之前，追殺那九尾狐妖時與她偶遇。說來慚愧，當初完全沒發現她竟有如此天賦，否則，小姑娘今日該是我星正館的弟子了，天意弄人，真真叫人無話。」

震雲子上前一步，朝紀桐周微微頷首，語氣略溫和了些：「英王爺，許久不見。」

就知道他會這麼說，黎非好氣又好笑：「hetubook.com.com是，都是仰仗您老的栽培。對了日炎，我發現你現在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剛開始只能說一會兒的話。」

「日炎？」黎非低低叫了幾聲，他總也不說話，估計是真睡了。

紀桐周微微變色，最後還是垂頭說了個是。

「不幹嘛，只是希望你能一直出現，我喜歡和你說話。」

黎非搖搖頭：「這算什麼甜言蜜語，真的甜言蜜語我還一次都沒說過呢！」

百里歌林急得一個勁跳腳，有熱鬧不給她看，才真是要人命：「我就要去！沒聽過法不責眾嗎？總不能把咱們一起趕出去吧？」

說罷，她竟然先走了，留下一群惶惶不安的小孩們面面相覷。

胡嘉平笑道：「墨兄，既是叫你，想必有事，何不留下？」

震雲子環視四周，問：「聽聞還有兩位單屬性靈根的弟子，不知是哪位？」

震雲子微微頷首，他聲音猶如幽泉般，乍一響起，弟子們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貿然打擾已是於心難安，承蒙左丘先生願意成全我的好奇心。那位單一土屬性靈根的弟子，想必……是這個小姑娘？」

他脾氣和嘴巴一樣壞，總愛罵人，動不動就發火，還總是故作高深，什麼都不告訴她，可他也在切實地幫助關懷她，雖然他絕不會承認這點，只會用報恩來當掩飾。

「感染風寒？」左丘先生有些訝異，「仙家弟子，如何會感染風寒？」

百里唱月道：「我也有些想去，這個林悠先生，每次見到墨言凡，心跳聲都很大。奇怪的是，方才墨言凡見到她，心跳聲也變大了，以前沒有過的。跟上去看看，興許會有什麼變故。」

「書院怎麼會讓這種情緒化的人來當先生！」百里歌林小聲抱怨，「動不動就罰不許吃飯和-圖-書，我們又沒犯錯！這根本是不負責任！」

黎非點頭：「是啊，等我厲害了，我會跳下去的。不過，為什麼要跳下去？下面有什麼？」

「那你就不要說什麼跳下去！人妖有別，你無心的一句話甚至會引來禍祟！下次再信口雌黃，把你頭髮全拔了！」

胡嘉平嘆了口氣，他哪裡會知道！

她來得早了，演武場一個人影也沒有，她走向島嶼邊緣的懸崖，朝下張望。濃厚的霧氣遮蔽視線，什麼也看不見。胡嘉平說過下面是妖魔鬼怪橫行的禁地，為什麼日炎要下去后才能一直醒著？

日炎突然發起火來，怒道：「你連下面是什麼都不知道，卻說要跳下去！你信口胡謅哄大爺開心呢？！」

白色狐狸綠豆似的眼睛警惕地眯起來了：「哦？你想讓我一直醒著？幹嘛？」

上午是林悠的課，兩個月以來，她除了剛開始的時候教了個水行的凝冰術，然後就再也沒教過其他的法術，到現在上她的課依然是不停地對著人偶用凝冰術，孩子們閉著眼睛都能用出來了，她就是不教別的。對這點，大家也無可奈何。

他身邊還站著數人，昨天早上才走的墨言凡居然也在，他這個告假也太短了，才一天就回來了。墨言凡身邊是胡嘉平，他不知看著什麼，一臉心不在焉的模樣。

墨言凡回頭看了她一眼，淡道：「林先生有何指教？」

林悠沒說話，只是看著他，墨言凡垂下頭，道：「既無事，在下先行一步。」

日炎冷道：「你幹嘛要下去？」

左丘先生道：「震雲先生何必遺憾，書院弟子都是為各位仙家門派而栽培，人才難得，屆時新弟子選拔，先生何愁沒有機會招攬？」

帶日炎逛了一圈書院，眼看天邊暗沉之色變淡，估計快卯時了，黎和*圖*書非御劍飛往小演武場，日炎少見地稱讚了她一下：「你御劍倒挺快的，在書院里算是出類拔萃的吧？」

林悠聽見震雲子三個字，臉色有微妙的改變，又朝墨言凡看了一眼。

震雲子又道：「還是讓弟子們繼續修鍊吧，我不該在這裏叨擾太久。左丘先生，咱們一起去看看那個金屬性靈根的弟子如何？仙家弟子會感染風寒，想必體質不佳，還須好好調養才是。」

之前她不曉得有朋友是什麼滋味，自從遇到百里歌林他們，她第一次嘗到友情的味道，有人可以一起笑一起鬧，一起努力，一起訴苦。可她也漸漸明白，朋友和師父那種家人般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不過今天這位喜怒無常的林悠先生似乎很不對勁，墨言凡先生告假后，她心情倒好起來了，一直笑眯眯地，有個孩子不小心遲到，她居然沒罵人，還溫柔地讓他趕緊站好，太反常了。

「她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百里歌林悄聲問，「你們仔細看看，是她本人嗎？」

左丘先生奇道：「哦？不知震雲先生在何處見過這位弟子？」

「那你說個屁！老子不吃你們甜言蜜語的那套！」

黎非被他突如其來的火氣沖得一愣一愣：「你又不告訴我下面是什麼，我怎麼知道？」

左丘先生身邊還有一個青年男子，青衣磊落，仙風道骨，面容冷峻，仿若冰雕一般，黎非一見著他便覺眼熟——這個人，是不是那天在青丘追殺日炎的仙人之一？是叫……震雲子？

白色狐狸從肩頭上跳下來，化作了煙霧，日炎沙啞的聲音傲然響起：「哼！甜言蜜語！我不聽！」

左丘先生淡然道：「這位是星正館的震雲先生，我回書院的路上與震雲先生偶遇，震雲先生聽聞今年書院有幾位奇才，便來看看。」

「和*圖*書黎非我們也去吧！」百里歌林一見有熱鬧可看，趕緊樂顛顛地拽著黎非。

他淡道：「這是自然，此地靈氣充沛，我又睡了那麼多日，妖氣總該略有回升。」

「就像你說的，我是人，你是妖，你不懂我，我也不懂你直來直去那套。在我心裏，你像我師父，像個長輩，還像朋友，是可以讓我依賴的人，我幫你完全是心甘情願的，所以我要下去完全不需要什麼理由吧？你想我下去，等我厲害了，我會下去的，你等著。」

震雲子道：「這可真是巧合，我與這位小姑娘倒曾有一面之緣。」

她狼狽、依賴、什麼都不會的一面是不會給朋友看見的，無助的時候，她需要的是師父，無論是責罵還是關懷，才真正讓人安心。師父走了，她最無助的時候，遇到了日炎。

墨言凡沒回答，步伐漸漸遠去，孩子們驚恐地發現一上午都溫柔可親的林悠先生突然眼冒寒光，不由個個膽戰心驚起來。

眾人當即轉身離開演武場，一直沒說話的林悠突然忍不住輕叫一聲：「墨言凡……先生。」

後面突然有人叫她：「黎非，你今天來這麼早啊！」

日炎冷笑起來：「這個簡單，你跳下去就行。」

玄山先生，是說那個玄山子嗎？黎非陷入沉思，他是越國的皇族人吧？他受傷了？雖然震雲子說他傷勢無大礙，但他都沒法收紀桐周直接進星正館了，說明肯定傷勢極重，派中地位不保，這個震雲子說話有些不盡實……怪不得紀桐周神色那麼複雜，要是讓人確定了玄山子的真正情況，威風八面的越國立即會失去靠山，變得跟當年高盧一樣。

黎非故意跟他開玩笑：「不光御劍出類拔萃，其他修行都是出類拔萃呢！」

「不聽！閉嘴！我睡了！」

又是跳下去？黎非無奈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了他一眼：「跳下去不等你醒，我先沒命了。」

「等以後我厲害了再跳吧。」黎非御劍落在演武場上，一躍而下。

不知誰起了個頭，孩子們頓時群情激昂地集合起來去找左丘先生了，先前聽他們說是去弟子房看雷修遠，當下一群弟子御劍浩浩蕩蕩往弟子房飛去。

日炎晃了晃耳朵，傲然道：「蠢貨！沾沾自喜個什麼勁！不知是靠誰才走到今天！」

紀桐周神情複雜地上前行禮，胡嘉平介紹道：「這位是單一火屬性的弟子，還有一位單一金屬性的弟子，如今正感染風寒，卧病在床……」

不祥的預感果然成真了，左丘先生他們走後，林悠就沒再說過話，之前那個遲到的弟子不小心把凝冰術丟錯了地方，她竟一把將石劍劈斷了砸在他頭上，一面森然道：「如你這般蠢貨，竟還想當仙人？你們所有人，十天不許去北麵食肆吃飯，散了！這課上下去也無意義！」

他們這是在說繞口令么？

俗話說，事有反常必為妖，不曉得林悠先生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孩子們非但不受寵若驚，反而個個心驚膽跳。

震雲子道：「玄山師兄已是修為大成，傷勢並無大礙，多謝王爺掛心。玄山師兄一直為未能將王爺帶入星正館一事而嘆息，如今他得知王爺勤勉修行，必然也會歡喜欣慰。」

她這樣一說，孩子們平日里對林悠的怒氣全激發出來了，一個男弟子大聲道：「就是！說是教我們水行仙法，結果教了兩個月還在用凝冰術！她根本什麼正經東西都沒傳授，還喜歡遷怒責罰！算什麼先生！」

黎非嘆了口氣，低聲道：「日炎，我師父離開了，身邊雖然有朋友，但那感覺和師父是不一樣的……」

林悠乍一見墨言凡，既驚又喜，上前一步道：「墨……左丘先生，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