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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顆。」少年答。

艾景初坐下去，換了副手套，從消毒的牙科盤中取了口鏡給曾鯉檢查了一遍，然後給周紋把接下來的事情囑咐了下。

周紋說：「那天我本來和你約了時間，但是因為有事來不了，你電話也沒打通，我就想給護士說一聲，等到你來了，讓她們給你再約個其他時間。結果艾老師聽了就挺生氣的。」

曾鯉終於可以閉上嘴休息的時候，她好奇地問：「艾老師是個啰嗦的人嗎？」

曾鯉得到許可，忙不迭地下樓搭車去赴宴。

「藝術品。」

曾媽媽託人給曾鯉相親，想著曾鯉今天反正請假來醫院複診，正好約成午飯。她沒料到會等這麼久，電話里解釋了一番還是無法推脫。此刻，兩家人已經等在那兒就差她一個。

「看來周醫生和艾老師交待你要注意的事情，一個都沒記住吧，」周紋好脾氣地數落那孩子，「說了不能吃硬的、冷的、忽冷忽熱的，下次再掉，就不管你了，盡給我添事。」

可是，就在此刻，他卻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

美女很受用，「大家都這麼說。」

周紋一邊動著手裡的鉗子，一邊又說：「他經常給我們說，做人要言必行，行必果。醫患之間更要誠信，這誠信兩個字講的是『內誠於心，外信於人』。」

她急忙跑進診室。

引擎蓋和車頂上都是積雪。

「帶著牙套都能顯這麼白，真難得。」

那其他人的十九歲在幹什麼？大一還是大二，都是可以隨意戀愛的年紀。

「為什麼啊。」周紋說m.hetubook.com.com。

「是啊。」曾鯉也忍不住嘆氣。

艾景初獨自走回去，一路上都有景區的工作人員正在除雪。到半山的時候，他看到了自己的車。

跑了一段距離后，幾個人又回頭看看，發現艾景初根本沒有打算理他們。於是他們便停在原地，指著那女孩，開心地大笑了起來。

「小鯉啊，我們可等著你呢。」

她一動，衣服口袋裡的手機便掉了出來，跑了幾步自己才察覺，回身的時候發現艾景初已經替她拾了起來。她紅著臉走回來又將東西接過去，男朋友已經迫不得待地來牽她的手了，嘴裏說：「都磨蹭到什麼時候了，一會兒雲海都看不到了。」

她一躺下，周紋就請著艾景初來了。

艾景初站了一小會兒，斂容開門上車。

突然艾景初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們多大了？」

「啰嗦？他老人家怎麼會跟這兩個字扯上關係。平時你讓他多說一個字，估計他都會覺得浪費。」

她環視了一圈，在最遠那台治療床前找到了艾景初的身影。他穿著白大褂的時候，和著便裝的感覺真是完全不一樣，好像又冷冷冰冰，和人疏離了起來。

曾鯉看了下時間，「來不及了，我可以排著，下午再來嗎？」

孩子吐了吐舌頭。

他沒有教本科，學生大部分是二十多歲或者以上，甚至還有些是下級醫院被派來培訓進修的在崗醫生，所以也有一些比他年齡大許多。

遠處的男生察覺了小女朋友的失態，不太高興的喊www.hetubook.com.com了一聲：「囡囡，你走不走。」

她這才回神，急忙跑開。

「矯治器掉的那顆，你給她粘了嗎？」艾景初問。

不知道哪家的孩子在引擎蓋的雪上畫了一顆大大的心，而旁邊有幾個學生模樣的遊客還在給那顆心加了只一穿而過的箭。他緩緩走了過去，只有其中有一個大眼睛的女孩注意到他。等他將鑰匙掏出來，按了遙控，車「滴」地響了一下，車內的燈也亮了。他們才發現艾景初就是車主，於是相繼驚呼一聲，倏地逃開了。

曾鯉被盯得心裏發毛，「怎麼了？」

艾景初剛忙完，喘口氣坐下去。曾鯉是下一個病人，她的複診卡正擺在最面上。艾景初視線一掃就看到了那個名字。

於是，她向周紋打聽還要多久時間。

過了會兒，美女又牢騷起來，「太煩了，等這麼久。醫院也應該是服務行業，怎麼能這樣。」

曾鯉和周紋年紀差不多，接觸了幾回比較熟了，也不拐彎抹角，便雙手合十，對周紋拜託說：「我要去相親，來不及了，不然會被罵死的。」

她掛了號，將複診卡一起交給了護士，然後就坐在大廳里等著。人實在太多了，大約這是年後頭兩天上班，一個多月的病人都堆積到一塊去了。

排在曾鯉前面的那個孩子，還穿著校服，似乎也將牙套磕掉了。

從頭到尾，艾景初都沒有和曾鯉打招呼，也沒有多看她一眼，好像兩個人根本不認識一般，隨後又繼續查看別的病人去了。

「那你們這麼怕他。」

艾景https://ｗww•ｈｅtubooｋ.ｃom.coｍ初沒說話，將那張卡抽出來，擱在一旁。

十九歲……

那個大眼睛的女孩卻沒那麼快的反應，呆在原地，被抓了個現行。

女孩愣了下，「十九。」

他和很多同行一樣，有輕微的潔癖，無論飲食用具還是別的什麼方面。哪怕是早上曾鯉弄髒了他的手，他到山頂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東山寺里借了一盆冰冷的水，將雙手洗乾淨。至於隔夜的水，那是從不入口，所以他幾乎不會喝飲水器里的開封后桶裝水。

而十五歲呢？

涼的——

「啃了一截排骨。」

真是一個離他很遙遠的年紀。

曾鯉聽到他的嗓子又有些啞了。

他禁不住伸手將那半瓶水拿了起來，端詳了一下。

「那你去跟艾老師請假吧。」

周紋頓時笑了，「唬你的，你下午來哦。」

他笑的時候，唇會輕輕揚起一些弧度，左右兩邊的嘴角均凹進去一點，陷成兩個小窩，眼眉隨之微微一眯，那泛開的笑意中有種臉紅心跳的美好感。

「好久沒見艾老師粘全口了，應該拍張照下來。」

周紋忍不住樂了，「是這樣啊？」

旁邊有個美女忍不住找曾鯉攀談了起來，「你說，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曾鯉張著嘴等著周紋給她取鐵絲，沒法接話，只能繼續聽著。

「謝謝啊。」女孩說。

曾鯉詫異，「你們中午不休息么？」

周紋看到她，打招呼說：「曾鯉，你要再等一下，你前面還有一個。」言罷，又埋頭繼續坐在治療床一側凳子上苦幹。

「掉了。」曾鯉不好意思地和*圖*書答。

周紋整好忙完手中的活，站起來，「曾鯉她等了一早上，結果臨時有急事，就給我說下午再來。」她怕艾景初對曾鯉印象不佳，又怕他以為自己自作主張，急忙替曾鯉解釋了一翻。

他問：「周紋，你下一個病人呢？」

周紋看到曾鯉一臉納悶，解釋說：「不是說你，是說你的矯治器。你說是不是，范范。」

這時，曾鯉電話響了，是曾媽媽。

十九歲的他已經快完成本科在準備讀醫學院了，他念書比一般人聰明些，用的時間也快些，然而也沒有閑功夫想別的什麼。

那種喜悅的氣氛將艾景初感染了，側了下頭，也忍俊不禁起來。

美女笑笑，自信地將包里的化妝盒拿出來照了照，「我本來還想鑲點水鑽呢。」

曾鯉一臉黑線，黑漆漆的一口金屬物，不知道怎麼和美有關……

周紋問：「掉了幾顆？」

曾鯉晚到了一點點，結果坐了一個多小時還遙遙無期的樣子。

曾鯉聞言一愣。

過了幾分鐘，另一個女學生過來問：「周師姐，中午吃什麼，我們要訂餐了。艾老師請客。」

周紋幾乎哀叫了一聲，「你們怎麼都不聽話。他還要二十分鐘，給你弄至少也半小時了。」

周紋接過艾景初手裡的口鏡，第一件事不是替曾鯉弄牙套，而是來回地觀察曾鯉的牙齒一番，然後又叫了旁邊的同學繼續來看。

近旁的女孩傻傻地看著艾景初，竟然有些挪不開腳步。

一席話，讓旁邊站著等待的曾鯉也汗顏了起來。她比那孩子大了一輪，居然也沒記住。

十一點多，終於叫hetubook.com.com了曾鯉的名字。

「你牙套沒掉吧？」周紋問。

見她一開口，曾鯉忍不住在心中驚嘆了下，脫口道：「你牙齒好白。」

那清澈的液體，從瓶口緩緩的流入嘴裏，跟隨喉嚨的吞咽沿著食道滑進體內。

系安全帶的時候，艾景初一調頭看到了副駕駛座位上的礦泉水。有一瓶是滿的，還有一瓶被他喝了一半。

「沒有。」周紋回答完，看了艾景初一眼。她越來越覺得恩師高不可攀了，居然病人還沒張嘴，他就能看出來人家牙套掉了一顆，要不是上午曾鯉告訴過她，她真是措手不及。

曾鯉聽了，忍不住想笑，她想起那天夜裡艾景初也差點把她嚇出心臟病的情景。

那個叫范范的女孩兒，連忙點頭，「艾老師親手操作的，好完美。」

「過年吃了多少好吃的啊，怎麼掉的？」

「嗯。」曾鯉蹙著眉，點點頭。

兩點多的時候，曾鯉去而復返。又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真正輪到她，此時，病人幾乎已經寥寥無幾了。她幾乎是最後幾個。

「人家的老闆多和藹和親啊，我們這個從來不和我們開玩笑。而且你都不知道他的考試有多嚴，還有論文啊太恐怖了，我們樓以前有個學姐答辯的時候直接被他問哭了，反正總得嚇成心臟病。」周紋看了下艾景初不在，偷偷地抱怨著。

等曾鯉再遇見艾景初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確切的說她不是去見他，而是到醫院複診。他粘牙套那天給她約的就是這一天。

「一般休息一個小時，扒口飯一點鐘又繼續干，今天人太多估計吃飯都沒什麼時間了。」周紋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