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世界微塵里

作者:木浮生
世界微塵里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六章 少女的初戀 第一節

第六章 少女的初戀

第一節

僅僅一句話。
當地的習俗人去世后,親朋好友要守三天孝,然後才能送去火化。
曾鯉慌亂地說:「不是啊,沒有。真的沒有。」隨後,自己也心虛地咬了咬下嘴唇。
原本極刺耳的聲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沒有慌亂,沒有失措,她是班裡最後一個來初潮的女生,耳聞目染早就熟知一切,她平靜地先墊了點衛生紙,然後夾著腿去小賣部買了衛生巾。
這句對白來自曾鯉青春期的那部性啟蒙電影。某個暑假的下午,幾個要好的女生約在同學家藉著做作業的名義,卻趁著父母不在家一起躲著看碟。先是看恐怖片,然後為了緩和下氣氛,大家繼續看了《雲上的日子》。
她念完初二,還沒有來月經初潮,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比同年級的姑娘對於男女有別要遲鈍些。
于易暑期回家后,好多人找他做補習,最後在曾爸爸的要求下,好不容易挪出每個星期的二、四、六上午,來給曾鯉補英語、數學和化學。除了星期六以外,其他時間家裡就他們兩個人。即是親戚又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所以曾媽媽沒有多餘的擔心,而曾鯉本人則壓根沒有往別處想。
于易又說:「兔牙有好處的,知不知道?」
可是,最令她恐懼的不是晚上,而是早晨。
https://www.hetubook.com.com曾爸爸說:「小鯉,怎麼不叫人。」
她每天回家要路過幾次,都繞得遠遠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白布和那油燈,待一繞過去撒腿就跑上樓。
後來,第二個星期六,曾爸爸和曾媽媽又開始爭吵。她坐在於易的身邊。而他正在給她講幾何題,聽到外面的動靜,手上的筆頓了下。他們的聲音幾乎壓過他,於是他停了下來。哪知這種等待卻是遙遙無期。於是,于易起身將卧室的門關上。
第二天,曾爸爸回來說給曾鯉找了個家教,她下期就初三了,學習上實在得加把勁。
而曾鯉的煩惱卻是停在那裡的屍體。
八月底,于易結束了暑假,回到了學校。
曾媽媽還不忘記追出去吼了一句,「一吵架就拿著老娘的錢出去喝酒吃飯,孩子又不跟著我姓,憑什麼我管。」說完也將圍裙一扔拿起包就走了。
初三最後一期,沒有上晚自習,但是老師偶爾會補習。因為家近,因為爸媽很忙,因為治安還不錯,反正各種原因,曾鯉補習后是自己回家的。她一般到家九點多一點,正是辦喪事最熱鬧的時候,那些來守靈的有的打牌、有的吹牛聊天、有的剝花生吃瓜子,反正人很多,反倒顯得熱m.hetubook.com.com鬧喜慶。
「就像在明亮的房間里點燃了燭光。」
曾鯉窘迫地看著他,以為他是厭煩了。
也許是因為父母的個性都太張揚的緣故,曾鯉從小就極其安靜膽小。他們住在城邊的拆遷安置房裡。樓下有個四個院,院子里本來是車庫,卻被租給別人專門辦喪事。
她回家告訴媽媽。曾媽媽卻一臉平淡地說:「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周末的時候,本以為家教的事情會不了了之,沒想到曾爸爸卻把男孩帶了回來。那不是曾鯉第一次見到于易。
所以,當曾鯉在家再次見到于易,卻發起窘來。她已經不像小時候那麼聽話,大人教什麼就叫什麼,如今對著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男孩叫小表叔,實在是難以啟齒。
對於擠在沙發前的小女生們而言整個電影完全不知所云,唯一噱頭便是那些赤|裸裸的情慾。
一般人不在家裡擺,有些忌諱,而城裡做這個生意的地方不多,於是一年到頭樓下院子都很忙。有些迷信一點的家屬,還會請人來吹拉彈唱做道場,無論白天黑夜。鄰居們有意見,鬧也鬧過,吵也吵過,但是沒轍。
曾鯉蜷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裡,看著屏幕上的畫面有些膽怯、有些不解,卻和別人一起裝著不屑的樣子。
十多年www•hetubook•com•com前,還沒有流行起殯儀館里的那種冰棺。而是簡陋地兩根凳子,上面放一木板,屍體蓋著一白布就放面上了。不知為何,屍體下面的地方會燃一盞油燈。
于易問:「他們經常這麼吵?」
「如果我說我愛你又會怎樣?」
「你四表舅那一家人,沒一個好東西……」曾媽媽一開始數落起丈夫的親戚,就會沒完沒了,隨即又是兩人無休止的爭吵。
「男的女的?」曾媽媽問,「別什麼人都往家裡。」
後來她才聽鄰居說,油燈就是魂,那三天是不能滅的,滅了不太好。具體這個不太好指的是什麼,曾鯉不敢繼續打探下去。
有時候周邊的一點響動,都嚇得她只想尖叫。
于易笑了下,「就叫名字吧。」
于易看著她的笑臉,說了句:「好孩子。」然後摸了摸她的頭。
「曾鯉你說,我和你爸要是離婚,你跟著誰?」曾媽媽劈頭就問。
兩個人又是你一句我一句地對罵著,將曾鯉與于易扔在那裡。
可是,她的父母連掩飾都不會,會當著她同學的面吵架動手,所以她再也不敢往家裡帶人。
聽了他的話,曾鯉更窘了,急忙鬆了嘴。
「什麼?」
「你哪個表嬸?」
後來曾鯉忍不住把這感受告訴給爸媽聽,沒想到爸媽直接拉著她去找那老闆,「你們m.hetubook•com•com做生意把我女兒嚇著了!怎麼辦?怎麼陪?」然後鄰居們一起圍過來,又是漫無止境的拉扯和吵鬧。
沒多久寒假來臨,于易又回來了。
冬天的時候,曾鯉上著上著體育課突然覺得身體里有什麼不一樣了,跑去廁所一看,褲子被血弄髒了,自己馬上反應過來是什麼事。
卻不想于易回身對她笑了笑,「咱們不理他們。趁機休息下,我給你講個笑話。」
曾鯉在家裡沒有自己的房間,只在客廳一側有一張小床,要是做作業就在爸媽的卧室里的小書桌上。於是,于易也在卧室里給曾鯉補習。
最後,曾爸爸一怒之下,摔門走了。
曾鯉早上六點半起床,七點就要出門。冬天的時候,七點天還沒亮,而樓下守靈的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刻。昨夜熬夜的估計已經回去睡了,而第二天來接班的沒來。偶爾會一個人也沒有,只有白布下的屍體和顫顫巍巍的油燈。
兩家人雖然是挺遠的遠房親戚,但是有一次清明節老家辦清明會的時候見過。她對幾十個親戚里沒什麼印象,對於易卻記得很深刻,因為奶奶牽著她,讓她叫他:「小表叔。」
「四表舅家那個。」
而於易卻將門牙故意咬起來,學成兔子的樣子逗了逗曾鯉。曾鯉卻愁眉苦臉的沒有笑。
「你別老用門牙咬嘴,會成兔牙的和圖書。」于易說。
曾鯉假裝上廁所,躲了起來。這種事情從小到大不知道遇見多少回,從記事的時候就開始了。有時候她去同學家,看到別人和氣融融的三口,心裏就是個很奇怪的滋味。或許等他們走後,也會和自己的爸媽一樣甩盆子砸碗吧。曾鯉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曾鯉愣在座位上。這種問題,她被問過無數次,可是有必要當著外人的面繼續這麼問么。
于易是個開朗的人,口才也很好,講起故事來活靈活現的,讓曾鯉聽得目不轉睛。正在要到笑點的時候,曾媽媽卻突然推門而入。「咚——」地一聲,嚇了曾鯉一跳,也讓于易的故事戛然而止。
「啃西瓜皮的時候,很方便,不會弄髒臉。」說著,他還模擬了一個動作。
「我表嬸的侄兒,你又不是沒見過,人家在北京念大學。」增爸爸說。
他是他們家超生的,為此到了七歲才上到戶口。但是連四舅婆本人也沒想到老來得的兒子,念書卻極聰明,在整個縣城都是有名的,去年考上大學后,他們學校還拉了一條大紅色橫幅在大門口,深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還沒等曾鯉回答,曾爸爸又追了過來,吼道:「離啊,誰怕誰。我看你就是在外面又找了一個,就指望著傍個比老子有錢的……」
第一次聽到這麼離奇的好處,曾鯉憋不住笑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