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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最好去做個CT。」艾景初說。

縫合就在隔壁的治療台上，躺上去之後，曾鯉的臉上就蓋了一塊布，被擋住了視線。

她調開視線，望著別處，想了想才說：「你以前有個同學叫于易是不是？」

到了醫院，葛伊檢查了曾鯉的傷口，還讓她做了幾個張嘴咬合的動作。

「傷口深，但是其他沒問題，應該沒傷到頜關節。」葛伊對旁邊的艾景初說。

就在她將十指絞在一起時，有一隻手覆蓋上來，將她相互緊緊拽住的兩隻手分開，隨後握在掌心裏。

沒人繼續來打擾后，艾景初問：「要不要跟家裡人打個電話？」

艾景初抬頭看了曾鯉一眼，沒答話。

曾鯉望向艾景初。

「沒有。」

這回曾鯉沒有搖頭，直接把手機摸出來，打給了馬依依。

她忍不住想要去摸自己的傷口。

太多太多了。

「嗯。」艾景初答。

……

葛伊安慰她：「不用去手術室的，只做一個小小的縫合，就在我們這裏的治療室就直接做就可以了。」

「我突然有www.hetubook.com.com點急事，就不過去了。你擔待著點啊。」

她熟悉的那雙手。

第二次，她在那個無助的小鎮上追上他，拉住他的手，嘴裏大喊著他的名字；

每一次都是理所當然，所以她沒有，也不敢放在心上。

艾景初站起來后，卻遲遲沒有移動腳步。他目光垂下去，盯著護士手裡的動作，過了片刻，叫住正要出門離開的葛伊。

艾景初看到她眼中的怯意，不禁安慰，「就是打麻藥的時候有些疼。」

「嗯。」

「我幾年前給他寫過一信封，後來那信被人撿到，還給我打了電話，讓我找到了于易。」她頓了下，又說：「那個人是你吧？」

「你縫還是我縫？」葛伊問。

那裡很多人來來往往，病人都是來看牙，很少有跌打損傷的，所以曾鯉下巴上敷著的大紗布，比較吸引人注目。再加上艾景初坐旁邊，這是他的醫院，過往不少同事，簡單的點個頭，熱心一點的過來寒暄幾句，有的還會順道關心下曾鯉的情況。

曾鯉hｔｔｐs://wｗｗ•ｈｅtｕbｏｏk•ｃoｍ•ｃom被葛伊撥弄了幾下，雖然疼，但是那種麻木感好了許多，試著開口問：「要做手術嗎？」她不敢太用力，也不敢怎麼動下巴，所以說話顯得有些口齒不清。

第四次，他握住她放在排擋桿的手，替她推到汽車的前進擋上，教她如何還擊侮辱。

曾鯉不敢躲也不敢出聲，只是瞪大眼睛看著蒙在自己臉上的那片布，眉毛擰得更緊了，她習慣性地露出牙齒想要咬嘴唇，但是嘴唇已經早就被麻藥放倒，不聽自己使喚了。她的雙手僵硬地交握著放在自己的心口。

用棉花擦拭傷口裡的塵土的時候，曾鯉忍不住痛，手縮了縮，眉頭緊緊蹙著，喉嚨里哼了兩聲。

他說：「你來替我縫吧。」

艾景初點頭。

第三次，他惡作劇似的在漆黑的路上叫她名字，把她嚇得哭了出來，那個時候，他拉著她的雙手，把它們放在他的臉上說：「活的。」

「我……」對著他的眼睛，曾鯉突然有些慌，一時之間不知從何開頭。

「你放心，有hetubook.com.com師兄在，他針法可好了，臉上肯定不會留疤的。」葛伊笑了笑，醫生一般擔心有沒有功能損傷，女孩子一般擔心自己美不美。說完，她出門去叫人取麻藥和針線。

「你去哪兒了？我這兒都快忙暈了。」周末的下午，天氣熱不適合戶外活動，就成了咖啡館最忙的時候。

葛伊應聲轉身。

他擦乾淨了手機，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她，等著她的下文。

「你趕緊忙你的，哪有那麼多話。」說完，曾鯉就掐斷了電話。

「不用了。」她搖頭。

第一次，他脫下手套替她檢查口腔里牙套上的鐵絲；

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從胸口化開，她突然覺得她的錯也許並不是在這家醫院看到他名字的那一刻，沒有轉身就走。

「啊？那你就忙吧。」馬依依說，「不會是偷偷去約會吧？」

曾鯉這輩子未曾有類似的經歷，連住院也沒有過，看到旁邊護士端來針葯器械，竟然有些膽怯了。此刻，她心中非常感謝替她打電話的阿姨，謝謝她的熱心腸，謝謝她擔心自己和圖書一個人到醫院害怕，而想要替她找個家人來。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曾鯉說，「希望你知道后，不要生氣。」

他的手也抖了一下。

打麻藥的時候，那針又細又長，和打普通的針葯不一樣，東推一點西推一點。

只見他戴了只手套，用棉球蘸了酒精把曾鯉手機上的血跡一點一點擦乾淨。大概因為職業的關係，他做事很細緻，頓時讓曾鯉想起了自己的那封信。于易後來把她寫的信又拿給她看，還解釋說：「據說當時已經粘成一團了，但是艾景初把它分開的。」

「你說話怎麼跟大舌頭似的？」馬依依察覺了異樣。

另一個護士也進來，從艾景初手裡接過東西，繼續替曾鯉洗傷口。

她不知所以，乖乖遞了過去。

「朋友呢？」

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曾鯉的手背、手肘有很多擦傷。他愣了一下，去護士站找護士拿消毒用品和紗布棉球給曾鯉洗傷口。

打針要先皮試，護士在她手腕的皮膚上扎了一針，然後要她在旁邊等十多分鐘。病人有些多，注射室外面的椅子全是人和-圖-書，她和艾景初就到挂號大廳暫時先坐一會兒。

這時，葛伊走來，「準備差不多了，讓她去隔壁吧，師兄你先去消毒。」

葛伊的聲音傳來說：「傷口比較深，我們要縫兩層，線很細，你也許會覺得有點拉扯著傷口，放鬆就好了。」

「你一向縫得比我好，不可能在姑娘臉上舍良取莠啊。」葛伊又說。

手術過後，他帶著她去照CT，接著又去打破傷風針。

艾景初從注射室要了一瓶酒精對曾鯉說：「手機給我。」

葛伊微微張開嘴，和艾景初對視了許久，一動不動，直到在護士手裡的曾鯉吃痛地又嘶了一聲，她才挪開視線瞥了曾鯉一眼，然後答：「行。」

當時在東山，葛伊就說過類似的話，說他縫傷口縫得很好。那個時候，他發著燒，而那個孩子哭鬧掙扎不停，他都冷靜果決，沒有絲毫的猶豫。後來胖墩到圖書館來，他跟展示男子漢的勳章一樣，將嘴巴張開給大伙兒看。不知道是因為小孩子愈合能力強還是因為縫得好，真的不太看得出來。

「別摸。」艾景初急忙起身捉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