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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叫我『哎』，或者『喂』？」他有些小小的不滿。

晚飯有三個菜，白油萵筍尖和蟹黃豆腐，以及昨天的雞湯。

「扔了多可惜，我要把它們吃光。」她嘴裏含著東西，聲音含含糊糊的。

他卻沒動。

她沒有說話，只是流著淚，然後嘴裏還嚼著石榴籽。

「死鬼。」媽媽生氣的時候，或者高興的時候，都會這麼叫爸爸。

「眼淚流到傷口裡揮發炎。」他說。

「石榴一點都不好吃。」她嚶嚶道。

她的手裡拿著剩下的半隻石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安放自己這雙手，而嘴上殘留的果汁和*圖*書則全沾到他的灰色襯衣上。

刷了碗，艾景初瞥到鞋柜上擱著的紅石榴，「你怎麼沒吃？」

「恩。」

「什麼？」

「怎麼了？」他問。

曾鯉搬了個小凳子，坐在茶几前，將一個平時專門放水果皮和瓜子殼的小盤子放在桌面，拿起一個石榴，用刀削開后掰了其中一粒放在齒間，唇舌間都是那甜甜的濃香。不知怎麼的，她的眼睛卻跟倒豆子似的開始往下掉。

得出這個結論，他的笑意在嘴邊蕩漾開，然後將她攬在懷裡，之後輕輕地，避開她的下吧，讓她的臉貼上他的胸膛。

「這是你www.hetubook.com.com給的？」

他突然察覺她有些不對勁。

聽到這兩個字，艾景初沉沉地笑了。

他沒有說話，只裝著沒有聽見，而薄唇卻掀了些角度，眼睛里盈著笑意。

「你不是醫生嗎？不會治嗎？」她吐掉那些籽，憤憤不平地問。

「不好吃就扔了。」

她將籽吐在小盤子里，張嘴又大大地咬了一口，將自己的眼淚也一併吃了進去。

「什麼？」她掙扎了下無效，只好將手上殘汁往他襯衣上抹了抹。

「敲門我不在？」

「以前你媽媽怎麼叫你爸爸的？」

「吃多了會鬧肚子的。」

那麼，他是ｈeｔuｂoｏｋ•ｃom.com真的喜歡她的吧？

「弄髒你的衣服了。」他不是說有潔癖嗎？這東西很難洗的。

「剛才都好好的，怎麼哭了？」看到她的眼淚，他的眉毛皺在一起，走過去將她從矮凳子上拉了起來，讓她站直，再從旁邊紙巾盒扯了兩張紙，替她擦乾淨臉上的濕潤。

「哎--」她提醒他。

曾鯉背對者他，以至於艾景初起初並沒有發現她在哭。

曾鯉想了想，「有。」

他喜歡她？這是從前天夜裡那個吻開始，曾鯉這七十二個小時里，一直浮現在腦子裡的四個字。她從不敢相信，他會真的喜歡她。

打了十多個電話，沒找到和-圖-書人，所以他又去了咖啡館，還騙她只是路過？想到這裏，曾鯉突然覺得心口被揪得緊緊的，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沒別的？」

不是同情憐憫，不是一時興起，不是寂寞消遣，也不是故意戲弄她。

她在撒嬌。

「那你以為是誰？」他反問。

艾景初這回沒有繼續和她搭腔。此刻的曾鯉和平時謹小慎微的她完全不一樣，就跟犯了犟脾氣似的。他凝視了她片刻后，唇角不禁上揚了起來。

曾鯉第一口吃那道蟹黃都胡時，艾景初小心翼翼地觀察了她的表情。之間她用勺子舀了一勺，吃到嘴裏，側了側頭，又去舀了一勺。過了會兒，她喃喃和圖書自語說：「這豆腐挺嫩滑的。」

「你昨天白天來過？」

「那叫什麼？」她故意問，「艾教授？」

「曾鯉。」他叫她。

「連名帶姓啊。」他們家全家都這樣，沒人有昵稱，她也沒有小名。以前去同學家，看到別人的媽媽爸爸叫他們都是叫的小名，她總是會很羡慕。

曾鯉悄悄地將耳朵貼著他，他比她高大半個頭，她的耳朵剛好在他鎖骨下面，比心臟高，不能觸及他的心跳，卻能將他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他肯定不知道，她有多喜歡他說話，可是他卻老不愛開口。

「嗯。」他又淡淡地應了一聲，不自在垂著眼帘，哪裡還有剛才捉弄她時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