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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先別告訴韓悅！」沐陽囑咐道。不是排斥韓悅，她認為這種事只能讓雲舫去說了給周亮知道，若是自己先說了，保不準雲舫以為她有多重視他，恨不得給所有人都發個通知，使他們都曉得一樣！

「你要餓個三五天的，看你還挑不？」沐陽往沙發里斜躺著，雙腳搭在茶几上，才損道：「你們這些人，都把挑食當成種時尚，說出去這不吃那不吃，好像生活層次多高似的！」

「誒，這話說得奇怪了，吃個蔥蒜男人就不要，全娶你們這些不會做還挑得厭相的女人？」

「這會兒又叫經理了？剛才不是還叫大哥來著？」沐陽笑著諷道。「不是他！」

介桓當她的小聲是羞澀，克制心花怒放的狂喜，正經道：「呵呵，那我就不說了，早點休息，明天公司見！」

「慢走，明天見！」沐陽揮手，待他的車駛離后才轉身上樓。

她在廚房裡鏟鍋子，停手后便能聽到客廳里的笑談聲，路佳沒拿煙出來抽，手托著腮支在腿上，鳳眼笑眯了，他們談的是些有深度的話題---沐陽覺得那些話題就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談也是空談，還費腦子去想，是她，跟雲舫即便無話可說，也不會找了這些話題來磨時間。

「騙你這個有意思嗎？那人你見過的！」沐陽見她一臉莫名，眼珠子不停地轉，也知道她猜不到，索性明說了：「是周亮的老闆。」

她把菜端出去的時候，介桓便起身告辭，送他到樓下，沐陽見他心情很好，暗想路佳魅力wｗw•ｈｅtｕbｏｏk•ｃom.cｏｍ果然是無敵的，經理剛分了一個，現下又能再度為美女動心了。

介桓懷疑她是故意在他面前表現，使他以為她是很賢慧的，這懷疑還有根有據---哪個主人不是等客人走了后才去收拾打理，而是把客人扔到一旁忙自己的？他突然煩惱起來，她要是真對他有意思，往後便要與她保持距離了。然而，這樣的煩惱卻使得他心裏美滋滋的，眉頭也未皺一下，反是望著轉身的沐陽勾唇淺笑---他當然也不承認，這笑是有幾分引誘意味的。

「我沒想過嫁人，你嫁的時候別忘了捎上我就行！」

她說不出招待不周之類的話，微掀起唇低聲道：「又沒吃什麼好的，經理別客氣了！」

「你放心，不會再有一個程江林。」她平靜地道。「其實，我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愛他，喜歡他是肯定的，但喜歡通常都有附加條件，比如他是最適合結婚的對象，我已經二十五歲了，能找個符合條件，自己又有好感的，估計也就這麼一個，至於愛不愛，那是長期相處后的事，目前，我還能肯定---我沒愛上他！」她說得很坦然，黑亮的眼眸在被壁燈映照成淺藍色，淡淡地一抹凄然。「到了這個年紀，經歷了那麼多，哪是那麼容易就能撕心裂肺地愛上的？」

「你吃飯了么？」她問路佳。

介桓微笑地說：「還算順利！」他也不似第二次見面地跟她講：「我們是本家，不嫌棄往後就叫聲大哥吧，叫經理ｗｗw•heｔuｂｏｏk•com•ｃｏm怪怪的！」

路佳神色並無責怪，低頭凝思了半晌，才道：「你自己把握好，沒把他了解清楚前，別陷得太深了。」

路佳自然也是不會放過與他拉近距離的機會，彎眉甜笑著道：「那是求之不得，深圳這地方還真沒個哥哥弟弟什麼的。」

「我也是呀，深圳沒個親人！」介桓說。

「我就是吃不下這些東西！」

她安慰自己，這就是緣份吧，雲舫註定了是她的。

他低頭晃了晃空空的紙杯，一粒水珠在凈白的杯底滾動，聞著窗台上薰衣草寧神靜氣的濃郁芳香，原本要起身去接水的他發起呆來，興許不是發獃，是等著她洗了碗后給他泡茶，想到這裏，他訝然地看著沐陽走進客廳里，沖他微笑，濕手拿過餐桌上他剛喝完的啤酒瓶，水龍頭下沖了遍后又走到陽台，折了兩枝青藤插|進去，踮腳擺在了冰箱上面。

介桓笑得更是儒雅了，應道：「沒關係，純凈水就好！」他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把杯子遞給了沐陽。

但她也承認，她和路佳的差別是非常明顯的，路佳在男人面前像是燃燒的炭火，光熱都聚在她身上；而自己，則是燒過了的灰不溜湫的炭石，但凡男人，愛的都是熱情美麗的路佳。她有時候也會想，如果韓悅結婚那天，路佳沒有出差，喝醉的是她，那麼雲舫的態度絕不同於對待自己那般。

「還沒呢，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路佳坦言她是來這兒找「好吃的」，又跟介桓誇道：「沐陽的手藝很好，被阿hｔｔｐs://ｍ.ｈｅｔｕｂｏok.cｏm.cｏｍ姨打小訓練出來的！」

「什麼時候開始你也吃速食了？」路佳驚訝道，臉上隨之流露出關心。「他好像姓柏吧，我說，你跟他就見過兩次面而已，怎麼就好上了？」

「當」的一聲，路佳把筷子重重擱到碗上，盯她半晌才緩緩道：「你說真的？」

王路佳把菜里的蔥姜蒜給挑了出來，沐陽進門便念道：「又挑嘴！」

這樣的場面沐陽向來不會插嘴，眼見這兩人都變「親人」了，她這「遠親」的不知是否該識趣點兒，拱手大呼恭喜！？

「我就不信你交了男朋友還能滿嘴蔥蒜味兒的，就你敢，那男人也未必要你！」路佳駁道。

她們常拿「嫁人」調侃，路佳這樣說，沐陽通常是回上句：老公遲早給你勾引，乾脆你嫁得了。她又想到了雲舫，現在已經是她男朋友了，交往一段時間，似乎嫁人也是有可能的，她再開不出那種玩笑，跟路佳正色道：「我有男朋友了！」

路佳說的是事實，但沐陽聽來就很刺耳，她心想，光吃不做的人倒說起做給她吃的人沒品味了，臉一沉，硬梆梆地道：「那你別吃了，回家吃你的泡麵去！」

幸好，王路佳來了，她這樣的美女向來是令男人一眼就能記住的，更何況那天在周亮家裡，介桓對她頗有見地的談吐也印象深刻，而擅長左右逢源的路佳進屋裡來便叫了聲：「王經理！」然後坐到沐陽旁邊，探身向前跟他又說：「工作還順利吧」像是很熟絡一般。

沐陽是覺得他笑得好看，卻沒放心裏去，事實www.hetubook.com.com上，她用啤酒瓶裝青藤葉是那瞬間想到了雲舫，便不願家裡置放空酒瓶這種東西，插上兩根長藤吊著也好看。擺弄完后，轉身才看到介桓的杯子空了，不好意思地道：「經理喜歡喝茶，可我家沒有，你看是喝咖啡還是其他的？」

把菜起了鍋，倒進另一盤，鍋鏟連續翻炒，此時，她非常想念雲舫。

「今天謝謝你的招待！」介桓拉開車門跟她道。

路佳向來不介意沐陽的小脾氣，嘿嘿笑兩聲道：「放心，沒男人要你，我要！」

「剛那個經理？」路佳顯然當成個玩笑。

「之前跟他一起吃過飯，他也來過我家了，我們一直有聯繫，不是故意瞞你，上次韓悅在，我不好說。」沐陽歉意地道。

沐陽白她一眼：「你要了去服侍你，以後當你的陪嫁丫環？算盤打得倒響！」

「都什麼年代了？男人的品味要求早就變了，娶老婆不是要娶個做飯的保姆！」

不知不覺地，就到了九點，介桓早忘了「吃完飯就該離開」的打算，眉目飛揚地給沐陽講業務經驗，孜孜不倦地針對她的不足教誨，沐陽則是十句話聽進了三句，她是有心做個好下屬，但這樣的授課卻是令她感到乏味的，只得一面點頭，一面「嗯啊」地回應，偶爾還得勤學好問地提出一兩個小質疑，扮得著實辛苦。

沐陽倒滿了水給他，才坐到沙發的另一側，與他聊起公司的事情，並趁機問了許多工作上的問題，介桓耐心地教她，偶爾也會想，她是為博取他的欣賞才這般認真的么？這樣一想，他與她講得更和*圖*書細緻了，還不時地告訴自己---她喜歡他，他便在工作上肯定她，如此一來，她的工作能力提高，往後就算他拒絕她了，想必她也還是要感謝他的。

沐陽本來就是沒話題可聊的，搜腸刮肚找了些公事，有大部份都是自己知曉的，也抬了出來假意請教，目的是讓上司知道，雖然犯了錯誤，但自己會竭力地彌補過錯，報答他為自己收拾爛攤子的恩澤。

介桓杯里的水喝完了，他望向廚房，沐陽正從水池裡擰乾了毛巾擦拭灶台，她彎腰擦得細緻，頭髮鬆鬆地挽起，臉垂低了看每一處臟污，手用力地抹幾下子，黑色大理石檯面便泛著濕亮的水光，額前的頭髮也揚了起來，又順服地貼回臉上。介桓坐直的身體驀地往後倒向沙發，伸長了腿，覺得這時應該如自家人般沖她喊：噯，給我沖杯茶來。

「嗯，剛見識過了！」介桓回道。

路佳沉默了，沐陽肯為自己打算多一些，她心裏的大石應該放下了，但不知道為何，那塊大石卻彷彿愈發重了，壓迫著她，悶悶的，似要發狂。這個城市，磨滅了多少人最初的激|情和浪漫的夢想，不斷地受傷，不斷地自療，再次地受傷，再次地愈合，華麗的夜，無論是一無所有，或是家財萬貫，鏡子里照出的同樣是一張疲憊的面孔，和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那你們先聊著，我去給你把菜熱一熱！」換成從前，沐陽總是要叨上路佳好多句，硬要談幾個條件才肯去為她下廚的，這會兒她卻感激路佳餓著肚子來，自己得以脫身，小公寓里三個人坐著太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