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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年華

作者: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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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沐陽偎在他胸口,一句話初聽時乍然驚訝,過了再細細體會,便如心像被裹了層蜜,又架上了酒精燈烘烤,漸漸地融了,化成了甜甜的糖水流到血管里,她的身子都甜得酥麻了。
那人油光滿面,笑時臉上堆起了條條油印子,他擺擺手道:「不不,過年了,我該去探望一下老人家才行。」
愛的時候便是這樣,小傷便緊張得如絕症一般,生怕好不了;若是恨著,便是快死了,也只是作出個驚訝的表情,說一句――啊,想不到呢,想不到呢,沒想他死了啊。
甜蜜時她也未忘了雲舫的傷,直起身體,拉高他的睡衣,檢視他身上的傷。看著他胸口上貼的膏藥,心裏既疼又歉疚,手一抖一抖地撫上那膏藥,似乎一揭開,裏面就是個黑黑的見不著底的窟窿,而且是她乾的――如果不是爸爸沒扶好他,也不會傷得這般重了。
但愛著的時候也絕不去想恨著的事兒,即便是想,那也不會相信――絕不會相信自己那麼無情。
年前的一天是要祭墳的,沐陽喝了點兒粥,一家人便出門要去墓區。臨車上前,一輛黑色尼桑駛進了小院子,車上下來個中年男人,站到李成輔面前畢恭畢敬的,一口一聲老書記叫著。李成輔也笑容可掬地點頭,說道:「有份兒心意就行了,何必年年都來呢?」
沐陽心裏因他吃醋,又急又歡喜,把他的胳膊拽得更緊了。「你也看到了,像我家這種環境,別說我,就連程江林也是待不下去的。所以,我和_圖_書們當時都說好了,反正要離開這裏去一個城市。我不能說離家跟他全沒有一點關係,但大部份原因是出於我們幾個人的約定,還有就是――我想離開這裏,偶爾回家做趟客便好。」
雲舫似是留心地聽著,手卻悄然地攬上了她的肩,沐陽回神后沖他嫣然一笑,跳到他另一邊挽住他的胳膊說:「噯,我跟你說這些幹嘛,等明天吃過年夜飯後,我們家就該有很多人來拜年,到時我帶你去牧場玩。」
「沐陽――」他輕聲喚她。
「沒事兒,已經不痛了。」雲舫見她眼裡閃爍著愧疚而心疼的淚光,勾起她的下巴吻她,如同享用一頓奢侈的大餐般,細細地品嘗,嘗到了美妙的滋味,便急不可耐的想一口吞下。
扶他到床上沒多久,張醫生便來了,仔細檢查了雲舫全身,給傷處都貼上了膏藥,並給他服了醒酒藥,說等明早病人清醒了再仔細診斷便離開了。各人都回房睡了,沐陽是不能單獨停留在他房間的,讓小保姆照應一會兒,若是沒有異常,方可去休息。
門外站的果真是與他同樣赤著腳的沐陽,他探手便將她給扯進房內,順手關上門后,他的心跳仍響若擂鼓,捺下內心的狂喜抱著她上床,雙手捂住她冰冷的腳,小聲在她耳邊道:「晚上這麼涼,你怎麼打著光腳走來?」
他說的是李成輔已過逝的妻子,沐陽的奶奶,前幾任電視台台長俞華玲。雲舫留意了那人幾分,衣著上等,沒估錯的話,這m.hetubook.com.com個人是――那人見了沐陽,渾濁的眼睛一亮,堆起笑道:「喲,陽陽回來了。」他轉眼看到旁邊的雲舫,臉色突變,隨即斂了驚乍,問道:「這位是――」
「我正好也有事和風華聊,那就一同坐他的車吧――欽顯,你們走前面。」
雲舫鄭重地點頭,把她的頭按回懷裡又道:「想著你離得好遠啊。」
「哦,好。」雲舫的視線投到遠處的兩人身上,又轉頭問沐陽:「爸媽為什麼不在你程叔面前說明我跟你的關係?」
她說完垂下眸子又道:「雲舫,當初我選擇了離開家,便不能再向父母要到任何支持,過得是好是壞,全憑自己。在外面一個人,吃那麼多苦我也能堅持下來,就是期望能遇到個理解我,愛護我,卻不管束我的人,要知道,我一生的勇氣都用在離家的那個決定上了,我――」
「你就是因為前男友才去了深圳的?」雲舫忍了又忍,這句話還是出口了。
「你也醉了?扶個人都扶不穩?」李成輔確認雲舫是真醉了,才開口數落欽顯兩句,爾後又跟簡玉清道:「你打個電話叫張醫生過來,他應該受了些皮外傷。」
半夜,雲舫的房間總算清靜了,他望著小城若鑲了鑽石的黑絲絨夜空,城郊靜得出奇,冬季連蛙聲蟲鳴也聽不見一聲,他很想念睡在另一端的沐陽,就這麼一刻,他憶起她失聲的尖叫,憶起她隱忍的低泣,憶起她緊緊地抱住他的胳膊,憶起了她無數的好,難以用語言囊hetubook.com.com括的真心,第一次,他將手上的婚戒看了個仔細。
沐陽仔細地瞅他一遍,見他完全沒事才呼出口氣道:「放心不下你,我想非得知道你沒事了才睡得著。」她掀開被子望了眼自己的赤腳,又道:「爸媽的房間就在我的隔壁,穿上鞋怕有聲響,驚動了他們,才打赤腳的。」
欽顯默契地知道父親的明罵暗喻,也沒駁一句,便重新扶起雲舫,這次他將雲舫的胳膊繞過自己的肩,扶穩了才走,沐陽卻怎麼也不放心了,也\跟在旁邊,抱住了雲舫的一隻胳膊,大有要摔一起摔,要死一起死的堅決。
「還是遠,我想一伸手就能抓到你,一轉頭就能看見你,翻個身就能抱住你。」他說著把她抱得更緊了,手臂也微微顫抖。「可我要熬上一夜才能見著你,按飛機一千公里的時速來算,我跟你隔了十萬八千里不止,你說是不是很遠?」
在墓區上完香,沐陽見程風華離得遠,便拉了雲舫一起磕頭,也跟奶奶正式介紹了雲舫,站起來,正對上欽顯略含責備的目光,她低了頭,走到李成輔身邊,爾後拉著雲舫先離開了。到鄉下的每處墳前也如此,顯然是告訴父母,長輩那都交待過了,你們反對也沒用。
回程途中,快進城時,程風華在一個工廠前停下,雲舫望著門邊大理石台上幾個斑剝的燙金大字――「荊楚製藥」,他神情一凜,隨即聽到李成輔蒼老的聲音:「進去轉轉吧。」
沐陽臉色由紅轉白,低頭望了腳尖好一會兒才和圖書道:「他是我前男友的父親。」她微抬起臉,瞥了一眼雲舫,見他的臉色如常,便放心地道:「佳佳,韓悅,周亮,還有程江林,我們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韓悅和周亮的父母是這家國營藥廠的工人,程江林的父親是負責人,畢業后,我們先後都去了深圳――」
她欲言又止,總不能對雲舫說,我已經沒有退路了,父母是不能再依靠的,你千萬要對我好,在另一個城市得養著我,不至於某天活不下去時,還得厚著臉皮回來求父母收留。
「胡說,明明就在一層樓。」沐陽悶聲道。
「剛我也正想你來著。」
累了一天,又經歷了那麼一回猶似拍動作特技的艱險,他的腦子已不夠用了。心知明天糾纏的還多,便想趕緊睡個高質量的覺,好應付接下來的事。他放鬆了四肢要睡過去前,門外響起衣料摩擦的「窸窸簌簌」的聲音,他陡然睜開眼睛,不太敢相信,但已顧不上聽個清楚便赤腳走到門邊,輕輕打開了門――
「嗯?」
沐陽抬頭笑著問:「是嗎?」
「那是,那是,看我就站著光顧聊天了,那你們走前面,我在後面跟著――陽陽要不坐叔叔的車,別去跟你爺爺擠了。」
欽顯對簡玉清使了個眼色,玉清忙笑了笑,插嘴道:「我說風華,先上車吧,到了墓區還得去鄉下祭祖宗呢,陽陽起得晚了,今天這時間怕還不夠用,天黑前得趕回來。」
欽顯聽了李成輔的話,鑽進車裡,在前面開走了。雲舫和沐陽坐後面,李成輔坐前排m.hetubook.com.com,一路上,他們都談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雲舫的心彷彿被一把火炙烤著,他的表情忽然變成傻裡傻氣的獃子樣,痴痴傻傻地凝視了她好半晌,倏地又將她給拉回懷裡,手用力地把她往身體里揉,嘴張張合合了好幾下,卻是找不出語言可以表達他內心的感受。
李成輔負手走在前,程風華不緊不慢地跟著,雲舫和沐陽稍稍離得遠了些。將整個廠區大致轉了一遍,用了半個多小,沐陽向雲舫介紹,這家藥廠是爺爺任市委書記時,一手發展起來的,曾經是整個市的支柱產業,但因為盲目的擴大,又因管理不當,幾年後便已是資不抵債,成了空殼。
靜得出奇的夜,他們自然是不敢發出聲響,偶爾一兩聲細碎的呻|吟也是壓抑不住了才哼出聲來。這般的偷偷摸摸,卻使得兩人一直保持著極度亢奮的狀態,似乎怎麼也滿足不了。天快亮時,沐陽才開門探出頭,看了眼空空的走廊,赤足摸回自己房間。
雲舫因為簡玉清刻意隱瞞他的身份有些不悅――不,是很不高興。因此,他倒是想跟個不認識的人同車,也不願意與這家人擠,他的手繞到沐陽背後,劃了個「OK」。沐陽怔了會兒,便點了點頭,跟李成輔說:「爺爺,我坐程叔的車。」
沐陽出去后,雲舫闔上眼便睡了個昏天暗地。醫生來的時候才醒了,被詢問了一些情況,確認無礙后,他才起床,與李家父子及簡玉清一同吃完早餐,又在院子里隨處轉悠了會兒,十點鐘才見到從卧室出來的沐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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