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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跑江湖打打醬油

作者:十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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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殺之卷 第十九章 他他他(一)

鴉殺之卷

第十九章 他他他(一)

他嗤笑一聲:「狡辯。」
他「嗯」了一聲:「它們不喜歡血腥味,要擦乾淨。」
全天下地人看她像一隻螞蟻,那也不要緊,她照樣可以活得有滋有味,但她不想在這個人面前自卑。她以前奢望不到的美好,就算它走掉了,不屬於自己,她也不要重逢地時候被再度看輕。
「它們不會說話,只會殺人呀。你最常用哪把?」
沒人說話,屋子裡安靜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一點燭火緩緩簇動著,兩人的影子被拉長,在牆上晃個不停。小蠻見他專心致志地擦著劍,目光難得這樣溫柔。忍不住湊過去看,輕道:「你每天都擦它們?」
澤秀將劍擦完,裝回劍鞘里,提起大氅丟給她:「睡覺吧。」說罷一口吹了燭火。
「這把叫做龍吟,專殺前來侵犯挑戰我的惡人。」
小蠻有些尷尬,低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啦……」
只是這麼長時間,他們一起跋山涉水,經歷那麼多事情,他真的忘了嗎?完全可以拋棄掉?某個夜晚,她在銅鏡里看到的自己,充滿了一種快要凋謝地美,那樣的事情,他也會棄如敝履?他真的可以拋棄她,只因為她什麼也不是?
「鎮州最近查的很緊,你待在這裏不許出去,過了這一陣再說。」澤秀說完,穿上靴子便要走。
小蠻本來還存著逃走的念頭。被他一說嚇得全縮回去了,只得連連點頭。
小蠻將這些東西飛快分類擺好,忙了半日,燉了一鍋豬肉白菜,剛盛進碗里要端出去,抬頭忽見廚房門口站著一個人,嚇得她差點把碗給砸了。
這……能睡人嗎?小蠻很懷疑。
她拐彎抹角罵他是豬,他也不說話,咬了一顆鍋貼走到後面,打開後門,過一會又回來:「熱水燒好就可以洗澡,趕緊把那身臭烘烘的衣服換下,臟死了。」
問那麼仔細幹嘛?!無奈之下,小蠻只得把怎麼遇到陳大姐她們,和*圖*書怎麼教她們做山賊大賺一筆的事情說了一遍。
等了半天,沒什麼動靜,她悄悄從大氅里扒開一條縫去看,卻見他將劍收回劍鞘,然後抓在手裡走過來躺在自己身邊。
澤秀似笑非笑看著她:「你本事不小,連山賊也能做。知不知道你們搶的人是誰?」
後院還有幾扇門,不過都上了大鎖,落滿了灰塵,她推開唯一沒上鎖的房門,裏面果然是個廚房,地上堆了許多豬肉白菜之類的東西,還有一隻嶄新的大鍋,油鹽醬醋之類也是新買的。
澤秀洗完澡出來,就見她坐在地上,對著滿地的爛棉花發獃。
「不是晚上才回來嗎?」她驚魂未定地問著。
好像很久都沒聽名字從她嘴裏說出來了,他的心裏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別過腦袋,淡道:「就這樣睡。」
「這樣那樣是怎麼樣?」
小蠻也皺起了眉頭:「什麼叫雞腸子?豬才會吃那麼多,吃飽就行了嘛。」
碎雪上還卡了一張字條,她小心翼翼地拆下來,打開一看,上面寫了一行字:後面是廚房,東西都買來了,晚上回去吃飯。澤秀留。
「有錢人。」小蠻回答的很認真。
小蠻吞了一口口水,手心裏全是汗,不由萬分後悔自己沒事找事。
他把三把大劍抱過來。坐在地上,緩慢又專註地擦著,每一個縫隙都不放過。
第三把劍只有兩指粗細,劍身打造得極其完美,小蠻清楚地在上面看到自己的雙眼。寶劍一出,她立即感到迫人地寒意,不由朝後縮了一下。
她把字條丟在地上狠狠踩了好幾腳,想象是在踩他,把他踩成豬頭。
柳葉眉一般的新月破雲而出,她的頭髮半濕半干,披在身後,腰身纖細得一折就會斷,那背影實在是楚楚動人的。她獃獃看著外面的月亮,突然嘆了一口氣,回頭道:「沒被子怎麼睡呀,澤秀?」
她嚇得呆住,澤秀和圖書緩緩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彎腰將她一提,提了回來。
他靠牆坐著,定定看著她的睡顏,動也不動。天色越來越暗,燭火微微跳動了一下,小蠻翻了個身,耳上有什麼東西一亮,他的眉毛頓時一跳。
她咬了一口鍋貼,燙得差點跳起來,可是真的很好吃,她一口氣吃了三個,便放下了筷子。
說完卻將門一關,不知去哪裡了。
可想象終歸是想象,現實里她還是被壓榨的可憐苦工。她梳洗了一番,跑到後門那裡一看,果然有個小院子,圍牆很高,高的讓她又想流淚:除非她想摔死,否則不要想爬圍牆逃走。
澤秀布好筷子,淡道:「在你把字條當作豬頭踩的時候。」
小蠻緊緊咬住手指,拒絕再想下去。她快哭了。
小蠻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有歡喜,有難受,有尷尬。有難堪。她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澤秀,她曾以為再也見不到他,見到了他也會裝作不認識她,可她想錯了,他還是幫她了,一個吃官府賞金的人窩藏罪犯……唉,好煩。
這裏很顯然是他暫時安身地地方,極少過來住,很多器皿上都積著灰塵。小蠻從牆上的櫥子里抱出被褥,結果驚動了裏面的老鼠之類地,嗖嗖一陣亂跑,她嚇得將被子一把丟在地上,破棉花頓時散了一地。
「是告老還鄉的南樞密院里的一位大人,你膽子真夠大的,連這種人也敢搶。」
是不是真的哦?小蠻懷疑地看著他手裡那三把劍,被他擦得光可鑒人,好像隨時隨地都可以刺破任何堅硬地阻礙。
小蠻哦了一聲,又縮到牆角,重新把銀票拿出來數,然後一張一張分好,裝進荷包里。
誰知低頭一看,那把碎雪就卡在門上,冰冷鋒利的刀刃就正對著她,擺明了她如果敢出去,他就要用這把劍把她的腦袋砍下來做風鈴。
她胡思亂想,直到天快亮了才https://www.hetubook.com.com累極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她猛然驚醒,一骨碌爬起來,怯生生地四處看看,澤秀好像出去了。她猶豫著走到門邊,不知道是不是該壯壯膽子,一把推門跑出去。
小蠻背過去抹了一把眼淚,澤秀,你太絕了。
澤秀推開門要走,回頭見她四處張望,賊忒兮兮,便冷道:「你知道我的手段。如果你敢逃走,被我抓住,這次我絕對送你去官府。」
澤秀道:「這些就是你搶來的錢?」
他肯定是故意的!小蠻鬱悶地看著他。澤秀過來將那團爛棉花一提,厭惡地皺起眉頭,捏著鼻子丟到後門外面去了,回來地時候就見她將地上剩餘的碎棉花撿乾淨,輕輕丟到窗戶外面去。
「錯,不是搶的。」她立即驕傲地抬頭,「是我樂於助人之後,山賊大姐們送我的酬勞。」
他微微一笑:「自然是活的,而且不比人差。」
「去洗手,裡間有臉盆。」他淡淡說了一句。
小蠻本來打算在他碗里倒一些抹布水之類的髒東西,報復一下,結果他這麼快回來,惡作劇顯然是不能做了。她不知怎麼的,特別心虛,跟過去乾笑道:「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澤秀舉起手裡那把最寬的長劍,用手指輕輕一彈,它立即發出嗡嗡地響動。
「啊,忘了告訴你,不要動櫥子里地東西,老鼠都做了不知多少窩。」澤秀這才想起這件很重要地事。
「我說過,你只要出門一步,我就會將你看做普通的通緝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他淡淡說著,聲音里毫無睡意。
小蠻渾身僵硬,被他按倒在地上,手指都不敢動一下。澤秀又走到門邊,將劍一拔,慢慢走了回來。她倒抽一口涼氣,一把抓住大氅蒙住腦袋。他會砍她的腦袋!
小蠻只得跟著坐在皮毛上。好吧,雖然皮毛很軟和。但沒被子還是會冷吧?他難m.hetubook.com•com道以為她也是個皮糙肉厚的男人?
小蠻從善如流,趕緊溜進裡間,裏面也鋪著一半的皮毛,另一半卻豎了一張屏風,後面大約是洗澡的地方,很乾凈。她從水缸里舀了水,把手臉洗乾淨,這才跑出來,澤秀早已給她拿了一雙筷子一隻碗。
澤秀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低聲道:「你……瘦了。」
小蠻只得摸了摸鼻子,道:「就是……這樣那樣,我不小心成了山賊……然後被通緝了……」
小蠻嚇得快哭了,獃獃趴在地上,從頭髮到腳尖都不能動。澤秀抓住她的腰帶,在手上擰了兩下,纏在手腕上,將她拉過來一些,道:「睡覺。」
小蠻是被一陣香味給弄醒的,她迷茫地睜開眼睛,被香味引誘地要流口水,本能地轉頭望過去,就見澤秀一個人坐在案邊,一言不發地吃著牛肉鍋貼。:她一下坐了起來,蹭過去,眼怔怔地看著油汪汪誘人的鍋貼,就是不敢伸手去抓。
澤秀瞪著她:「不許轉移話題。」
「……你說得好像它們是活地一樣。」
「謝謝,我吃飽了。」
小蠻奇道:「你真的不會送我去官府哦?」
她會死!肯定會死!小蠻亂七八糟地想著,心跳一陣快一陣慢,恨不得馬上跳起來告訴他一劍砍了自己,那樣還痛快些。可是她又捨不得自己的命,她才十六歲,生命中很多美好的東西碰都沒碰過。他真的能下手殺她?
不能乞求,不能軟弱,她還是離開比較好。
澤秀接過她手裡的碗碟,轉身便走,一面道:「嗯,外面的東西不好吃。」
澤秀定定看著她,淡道:「莫非你以為我會將你送去官府嗎?」
「這把叫做碎雪。」他用手指愛憐地拂過它的劍身,像在撫摸愛人的肌膚,「它只殺過一個人,十六歲那年,有個人背叛我,耍弄我,它斬下了那人的頭顱。」
她一頭倒在軟綿綿地皮毛上,抱著腦袋滾來滾去。腦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裡天人交戰,一個聲音讓她趕快走,一個聲音讓她留下。最後她終於累了。從懷裡掏出銀票一張一張數著,數到後來只覺眼皮沉重。胡亂把銀票塞回去。閉眼睡著了。
澤秀晚上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在地上縮成一團睡著地小蠻。她睡覺的時候會像小孩子一樣。蜷縮起來,據說這是內心惶恐沒有安定感地徵兆。他脫了靴子,走到案邊,將買回來的牛肉鍋貼放在上面,輕輕點亮了燭火。
有什麼區別,反正都是有錢人。小蠻別過腦袋,裝作沒聽見。
小蠻輕手輕腳爬起來,抓起自己的包袱,一步三回頭,生怕他醒過來。她走到門邊,低頭摸著自己地鞋子,汗,她的鞋子被他丟去什麼地方了?她正在努力認真的摸,忽聽耳後「嗖」地一聲,一道寒光擦著她的耳朵重重釘在門上。
小蠻心中一沉。驚疑不定,不曉得他是不是話里含刺。
她心虛得要命,端著碗小小吃了幾口,突然很慶幸自己沒在他碗里倒髒東西,否則他那把劍又要晃啊晃的來割她脖子。
小蠻驚魂不定,在地上滾來滾去翻來翻去,怎麼也睡不著。還是走人比較好吧……她看不透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從以前到現在都是。他真的只是隨口說說那些話?不不,小蠻直覺絕對不是那樣,他是在嚇唬她,威脅她,他恨死她了,說不准他一個不開心,自己的腦袋真的要不保。
他立即皺起眉頭:「你是雞腸子?就吃這麼點。」
「雖然不會說話。卻比人可靠,因為它們不會說謊,更不會花言巧語。玩弄人心。」他淡淡說著,「這把叫做春歌。專殺奸佞作惡之人。」
小蠻盤腿坐在地上,四處張望,哇了一聲:「這是你買的屋子啊?什麼都沒有,怎麼住人啊?」
夜漸漸深了,他地鼻息輕輕在黑暗裡起伏,應當是睡熟了。
他又舉起第二把劍。劍身修長,泛出淡青色的光芒,上面雕琢著古樸的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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