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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笑著拍拍她的手：「看來這一個不如上午那個合意呀。如果和和真的不想要，乾脆介紹給我吧。」

岑世裝天真：「那現在流行什麼？」

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和和的那個包廂有了新的動靜，這回他見到岑世與和和已經站起來，和和背對著他，微微側臉時似乎在笑，而岑世則替她披上外套。

岑世無奈地說：「和和，我承認以前是我不好，而且最近我纏你也令你煩，不過我們可不可以平心靜氣地說話？我只是很希望能看到你像以前那樣的笑容。」

他極少會提起自家人和自己的事，楊蔚琪微感意外，抬起頭看著他說：「伯父伯母賢伉儷，我自小就聽人當作典範般提及。我伯父伯母就常說，那是他們婚姻的榜樣。」

岑世被她弄得頭老大，按著太陽穴苦笑：「好好，我以後真的不煩你了。可是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幫助，一定記得來找我。我希望能夠為你做點什麼，以補償當年我的錯誤。」

和和說：「岑世你是知道的，我最討厭繞圈子玩遊戲，因為我腦子直，玩不來。你到底想幹嘛，你一次性說清楚就好。對了，你若希望我們能夠重續前緣，對不起，我不吃回頭草。如果你想以陌生人身份來重新接近我，那麼我實話講吧，在我的標準里，你這種人，只適合作朋友，不適合做情人。你這麼看得起我，我十分感激，但是看你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覺得十分不安。好了，現在你可以講話了。」

和和小心地將那張卡片收起來，將花插入她親手做的一個陶罐里。

和和裝作沒聽見，只靦腆地笑笑。她查了和-圖-書一下花語。薰衣草：等待愛情。百合：心想事成。

大男人八卦真是太無聊了，他按下好奇心，但仍是不由自主地時時向那個方向投去一兩瞥，終於有機會知道那個包廂里的男人是誰，然後他不再朝那邊瞥，話也更少了。

他尷尬地看著和和笑一笑，她也正好在看他，手裡拿了一張不知何時掏出來的碟：「放這個吧。」

和和作一副吃到酸東西的樣子：「岑世，這是瓊瑤阿姨當年的台詞，如今早就不流行了。」

「對，非常模範。他們具有一切的良好基礎，親情，友情，只是獨缺愛情而已。」

和和擠出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給他看：「是不是這樣？你早說嘛，何必繞這麼大的圈子呢？聰明人怎麼都這樣不直接呢？」

鄭諧說：「別笑了，被嗆到會很難看又難受。」

「我看著你上樓，等你開了燈我再走。」

一大早就有人給筱和和送來大捧鮮花，百合與薰衣草，用精緻的絲帶扎在一起，卡片很精緻，上面沒有花店廣告，只有秀雅的幾個字：「祝你好運，一定要幸福。」然後是時霖的簽名。

「鄭諧，我覺得你最勝任。真的，屬你最勝任。」她又笑了。

竟然是古典交響樂，與車外喧鬧嘈雜車水馬龍的夜晚顯得十分格格不入，但成功地讓他們之間的氣氛協調了很多。

鄭諧因為被她看穿而牽強一笑，把手收到桌面下。

岑世被她噎的半天無語，深深嘆服歲月如此修鍊人的個性，連以前像小貓一樣安靜乖巧的筱和和，彪悍起來也十分有女王氣派。

「等一等，我要把這些湯喝完。和*圖*書」

時霖說：「和和，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講過吧，下次我回來可別裝不認識我。你不是說過你家門口有一家簡陋的但味道特別好的烤肉館？下回請我到那裡吃飯吧。」

鄭諧板著臉：「你早就吃飽了吧？那我們走吧。」

楊蔚琪不再惹他，將自己沒吃完的牛排用刀子切得碎碎的。她說：「我說句話，你得先保證不會生氣。」

這一場聚餐，就這樣輕鬆地開局，失落地收場。時霖紳士地送和和回家，路上和和一言不發。時霖想調節一下車內的氣氛，打開電台，連換幾個頻道，都在播著傷感情歌。

時霖開得很慢，但還是很快到了目的地。他下車幫和和開車門。

和和連卡片都懶得找，就知道姿態這麼囂張的，鐵定是岑世。她輕輕地吐了口氣，起身把花丟到自己桌上。

岑世與和和的對話其實是這樣的，遠沒有鄭諧看到的那麼美好。

「在你出現之前，一直是挺快樂的。怎麼，你想拯救我這顆不快樂的心？」

岑世笑：「你對我以前的樣子還記得那樣清楚？」

楊蔚琪靜默片刻，輕聲說：「對不起。」

小妹小聲說：「有人給和和姐送花。」

「一個年輕男人。我不敢確認，就沒過去。你要不要去跟她說句話？」

鄭諧與楊蔚琪在很有情調的一家餐廳里吃飯。楊蔚琪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后對鄭諧說：「我剛才看到一個人很像和和，就在我們旁邊這一排的第二個包廂里。」

「跟男的在一起？」

和和說：「好。」又眨眨眼睛說，「今天晚上除了你的工作之外，別的話我們什麼都沒講過。」

和_圖_書他在黑暗中自嘲地笑了笑，轉身上車，在重新發動車子前，他的手機短訊音響了一下。是筱和和的短訊，簡單的三個字：「對不起。」

和和窘得不肯抬頭，於是女老闆親自去把花接過來，塞到和和手裡。這一回是擠擠挨挨的一大捧玫瑰，名貴的品種，罕見的色澤。大家直咋舌。

「你知道的，我喜歡的東西很少。」

鄭諧說：「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我本來只是想跟你說，因為這個原因，關於你的那種假設，我沒有想過。」

「我明白。謝謝你。」

鄭諧用手支著下巴看楊蔚琪喝湯。她既不說話又不笑了，他反而有點不適應，覺得太安靜。

岑世說：「我近期都會留在這個省，等你朋友蜜月回來后，我就會去省會城市作一個新項目，能住小半年。」

大家再度鬨笑，和和在心裏腹誹了岑世一百次。

和和也覺得自己剛才過了一些，口氣和緩了許多：「現在流行酷男，不說話，也不隨隨便便出現，就是你以前的那種樣子，現在又流行回來了。」

所有人哄一聲笑起來。女老闆說：「夏天都快過了，有人的桃花現在還開得這麼旺？」

「嗯，怪不得，你一向不能缺少餘興節目的。」

下班時果然再度在寫字樓門口見到岑世。和和一把拉開他的車門坐上去：「去吃飯。你選地方，我付款，有什麼話我們一次性說清楚。就這麼說定了。」

老闆是很隨興的人，立即說：「有事就進來吧。」

和和自知失言，迅速轉移話題：「你為什麼一直賴在這裏不走？男人的大好時間應該用來做事業，而不是泡女人。」m.hetubook.com.com

當鄭諧又一次沒接上楊蔚琪的話題時，楊蔚琪說：「你又開始研究你的手指了。」

「我是想拯救我自己的心。」

「是啊，我老了，記性不好。」時霖很配合地笑。

鄭諧動了動唇角，看起來皮笑肉不笑：「你又犯職業病。」

「我父母其實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家關係很好，當大人們都不在家時，我媽給我爸做飯吃，我爸給我媽輔導功課。他們長大后各自談了幾場戀愛，都沒成功，後來大人們說，不如就你們倆吧，所以就結婚了。」鄭諧回憶往事，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楊蔚琪聽。

楊蔚琪說的那個方位就在鄭諧的側前方，他稍側一下身子看了一眼，什麼也沒看到：「算了，她會尷尬。」然後繼續低頭吃飯。

「你說話的口氣就像我媽，她若在世會很喜歡你。她也總這樣講，所以他們二十多年的婚姻，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不在對方身邊。我媽常常計劃，等我和你爸老了以後怎樣怎樣，結果她沒有活過五十歲。」

和和怔了一怔，體會到他的用心，心中生出幾分說不清楚的感覺。

楊蔚琪這一回真的笑起來了。她不說話只是笑，漸漸斂起笑意后，似乎又想起什麼事情，於是又笑，邊笑邊端了杯子喝水。

鄭諧輕輕地皺皺眉：「亂講，我只希望她能找到一個真心疼愛她的人，不會欺負她。作哥哥的，這樣想很正常。而剛才那個人，我信不過。」

「算不上難聽吧，我只是好奇，你對和和這樣上心，連她交朋友的事都要摻和，難道就從來沒想過等她長大了把她娶回家嗎？這樣你就可以名正言wｗｗ.ｈeｔuｂook•ｃｏm•ｃｏm順地把她管到底了。」

時霖看著和和用比她平時快得多的步子走進樓洞。不出他意外地，和和屋裡的燈也比正常時間早得多地亮起來。她一定是跑著上樓的。

「婚姻里愛情本來就是次要的，信任，尊重、容忍，這些要排在最前面。」

「如果是難聽的就不用說了。」

鄭諧最初猜想或許是時霖，又想到時霖現在已經在北京了，過幾天就會回他國外的工作地。

設計人員每人一個格子間，基本上藏不住什麼秘密，鮮花店來送花的時候，有男同事向她小聲地吹了幾聲口哨。見她很珍視地對待那捧花，口哨又多了幾聲。

下午，老闆親自召集設計人員們開會。公司規模不大，老闆也做設計出身，兼任著設計部的頭兒。正說著話，收發文件的小妹開門探了下頭，說聲對不起就打算離開。

「噯，你剛才那副樣子，真的很像抓到女兒早戀的家長，又生氣，又想作一副開明的樣子，彆扭極了。」

鄭諧的位置比較靠後面，所以那一對兒離開時不會經過他們。鄭諧向里坐了坐，靠著椅背，這樣即使和和回頭也不會見到他。

鄭諧眼神忽閃了一下，沒說話。楊蔚琪說：「很一表人才的樣子，看起來不錯。你很不喜歡他？」

他說：「你何必像防賊一樣防我？就算是普通同學，多年後重逢，也總該敘敘舊不是？和和，你真的跟以前不太一樣了，雖然乍一看似乎沒有變。這些年，你過得不快樂嗎？」

楊蔚琪了靜了一會，打破沉默：「那個男人，就是以前你提過的那一位，和和的初戀男友？」

和和走出幾米外回頭站好：「時霖哥，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