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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的正好，因為正有一個喝得有點醺然的男子一直在與楊蔚琪搭訕，他替她擺脫掉那人，拉著她的手出來。

說話的時候他們旁邊有一人經過，突然回頭，站了片刻，上前拍了鄭諧的肩一下：「鄭諧？」

鄭諧微微嘆氣：「既然女兒遲早都是要成為別人的，何必這樣想不開，賺一個惡人名聲。」

「我愛美食，愛珠寶，愛名牌……」

如果和和真的有心要與那個岑世重修舊好，而岑世如今卻又與她相隔了數小時的距離，對她來講總歸不是件很好的事。

楊蔚琪感到鄭諧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身體也有點僵。她抬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讓鄭諧情緒有些反常的不過是一輛並不起眼的車子。

鄭諧對楊蔚琪說：「這是我小時候的玩伴，多年的同學。」又驚異地看那個看樣子有三四歲大的小女孩，「孩子都這麼大了？我記得我倆同齡。」

「她又不是小孩子。我們回去吧。」

如今這裏比他記憶中的更荒誕，台上演員妝容妖冶坦胸露背大跳艷舞，台下觀眾三五成群左擁右抱神色迷離，往來其間的男女服務生們也性感妖艷，空氣里瀰漫著煙草、酒精與香水的刺鼻味道。

「那就休息一陣子吧，什麼都不用做。」

「你這又是為哪一出有感而發？」楊蔚琪抿嘴笑，「和和真的與那個人和好了？」

「這算什麼危險啊，喝水也有可能被嗆死的https://m.hetubook.com.com。我又沒什麼愛好，不做這個都不知還能做什麼。」

男子走後，鄭諧向楊蔚琪解釋：「他去國外住了好多年，我們已經很久沒聯繫。」

鄭諧有點走神，半天才回魂。他說：「其實那天一開始我也在場，就是個普通聚會而已。他們灌了我許多酒，我喝得難受，就先走了，兩天後我就出國了。後來才有人跟我說了這件事，沒想到鬧得那樣大，我有幾個朋友根本就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被扯進去了。如果那天我沒有早走，說不定那案子也算我一份吧。」

「你在那裡等我，我過去接你。」

鄭諧有幾天沒跟筱和和聯繫了。

鄭諧其實來過這裏幾次，而且對這裏一直沒什麼好印象。

她坐的那處本是極隱蔽的地方，但仍會有迴旋的弱光時時映到她的臉。她在看台上的演出，神色有一點恍惚，一隻手扶著高腳的酒杯，搭在腿上的那隻手則夾著一支煙，偶爾使勁地吸一口，極度嫻熟地吐出一串煙圈。然後她很專註地盯著那些煙圈一點點慢慢地消散，就像在欣賞自己剛剛完成的作品。

「其實我也不太了解，只是當時聽大人們講過。只是我們最近討論一個案子，我老闆拿當年這件事舉例，唏噓了半天，說法律在寬限範圍內仍然首先保護權和錢。」

晚上風有點冷，楊蔚琪穿得少，瑟瑟地抖和-圖-書著，鄭諧將她半擁著，她安心地靠在他懷中。

「不用了，我一會兒就要離開。」

有天楊蔚琪與鄭諧在一起時，跟他講起最近剛完成的一個案子，父母因為反對成年的女兒戀愛而將她鎖在家中，女兒砸破玻璃爬窗而出去報警，弄了一身傷，最後女兒與父母反目了，父母很傷心。

「你也知道？原來那件事那麼有名，我以為知道的人只是少數，而且大家應該都忘記了。」

男子說：「嫉妒死你，誰讓你不早結婚。」

「按你現在這種消費狀態，就算再嚴重一百倍也養得起的。」

「上次去農村差點迷路，再上次被人寫恐嚇信，這次又來這種地方。你的工作太危險了，這種事不該安排女子來做。你不是最近總說累嗎？換一份工作吧。」

「你真八卦。」

「如果你願意的話，沒有問題。」

過了幾天，鄭諧覺得自己已經心平氣和了，決定不與筱和和一般見識，主動地去關心一下她。

「別提這事了，她愛怎樣就怎樣吧。」

可是那輛車的車牌鄭諧卻記得清楚。那天和和送鄭諧下樓時，指指一邊的車子說：「就是那一輛。」

過了半晌，鄭諧自己倒先悠悠地發話了：「我在想，我以後千萬不要生女兒。男孩子可以讓他去自生自滅，但如果是女兒，我會忍不住把她管得死死的，怕她學壞，怕她受傷，擔心這擔心那，然後她就會煩我和_圖_書，跟我吵架，離家出走，與我斷絕父女關係，最後把我氣死。」他為自己設想了一副悲涼的未來藍圖。

冷咖啡離開了杯墊/我忍住的情緒在很後面

於是大人有大量的鄭諧，懷著同情以及寬容的心態，在某個晚上給筱和和撥了電話。他希望筱和和的聲音聽起來不要太難過。

鄭諧說了一個名字，楊蔚琪凝神想了想，恍然說：「我聽過這名字，就是……多年前那件事的主角？」

女孩兒奶聲奶氣地叫了他們一聲。

那男子說：「剛回來，還沒顧得上與你們聯繫。這回要長住，還帶回老婆跟女兒。」他指指走在前面的一女子，又逗著懷中的小女孩，「叫叔叔阿姨。」

那車停得很遠，可是鄭諧的視力非常好，而且他對數字十分敏感。

他另一隻手捂著耳朵以克服耳鳴：「以後不要一個人來這種地方，不安全。」

而且，他剛從蜜月歸來的合作夥伴那邊知道，某位岑先生如今已經離開本市了。他一邊感覺良好，一邊又替和和有點惋惜，認為她此時心情可能不佳。

回去的路上，楊蔚琪又輕輕感慨了一下：「那人看起來很老實，不像會做出那種事來的人呀。」

楊蔚琪大致猜到那輛車是誰的了，她輕輕地說：「你若實在不放心，就進去看看吧。」

楊蔚琪半真半假地笑：「真是誘人的提議，你讓我仔細考慮一下。」

他深呼吸了好幾下也沒將情緒完全www.hetubook.com.com沉澱下來，最後他把電話撥給楊蔚琪。

楊蔚琪辯解：「我是在探討人性問題。你想想看，一堆年輕人醉酒吸毒，又亂……亂那個，結果有人做牢了，有人墮落了，有人避世了，有人則可以若無其事地開始新的人生……這社會多不公平啊。」

他們的位子非常好，因為鄭諧剛坐下就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楊蔚琪又笑。

筱和和軟軟地倚在最靠牆的一張沙發上，兩腿隨意地曲著，整個人像被嵌進那沙發里，如軟體動物，姿態慵懶而嫵媚。

鄭諧垂下眼帘，楊蔚琪也不再多問。

楊蔚琪看了一眼鄭諧的神色，低頭說：「算了，我們走吧。」

結果出乎他意料。他撥了三遍電話，前兩遍無人接聽，后一遍則直接關機了。剛剛消了氣的鄭諧又被氣到不輕。

鄭諧吐出一口氣，沒作聲。

楊蔚琪說：「這裏五樓今天晚上有俄羅斯歌舞表演，或許她是與同事來這裏看演出。」

他想起那天來心裏難免有氣，擔心自己打電話忍不住要教育她，結果兩人都尷尬，索性就不打了。而和和估計有些心虛，也不跟他聯繫。

鄭諧在那家迪廳里待了半分鐘，出來時還覺得頭暈耳鳴。

他倆同時抬頭看。那男人還年輕，但身材已經微微發福，懷中抱著一個漂亮的小女孩。

楊蔚琪怕再觸動到他哪根敏感神經惹他不痛快，不作聲，只是笑。

燈光忽明忽暗閃爍不定，而且筱和和圖書和離他不算太近，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將她的舉止看清楚。

「聽說這個歌舞團很有特色，我從來沒去過，要不我們也去看看？」楊蔚琪拖著鄭諧的手把不太情願的他一直拖到電梯口。

——《不能說的秘密》

鄭諧扁著唇角，但是表情依然一本正經：「因為你不厚道。」

「他看起來比你老許多。你們真的同齡？你剛才沒介紹他的名字。」

「我去接你。」鄭諧堅持。

楊蔚琪的手機也是撥了兩遍才接通，那邊亂鬨哄一片。她竟然在一家夜總會的迪廳里，手機里傳出狂躁的音樂。她換了幾處地方，用極大的聲音講話，鄭諧才能勉強聽見。

鄭諧訝然：「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難得來一次，不如看一會再走好了，現在出去也要付費。」鄭諧拉著她走在一名打扮成兔女郎的服務生的身後。

楊蔚琪莞爾：「幹嘛？你真的計劃要養我了？」

楊蔚琪說她的當事人極其需要一位在這裏工作的證人的證詞，所以她設法來說服那個人。

楊蔚琪沒想到會挖出這種結果。她嘆了一聲：「你這才是天生的命好，消災避禍去邪。」

楊蔚琪不以為然：「還好吧，這裏秩序還算好。」

楊蔚琪咬著唇都沒忍住笑。她伏到桌子上笑了半天後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本該安慰你，可為什麼我只想笑。」

他倆的車並沒停在一處。楊蔚琪又找不到自己的車，鄭諧一邊取笑她，一邊陪她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