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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繭自縛

作者:飄阿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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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半夢半醒之間(1)

第16章 半夢半醒之間(1)

鄭諧不再跟曹苗苗糾纏,一言不發地離開。他開著車時腦中浮現著和和此時一邊哭著一邊還要編著理由敷衍曹苗苗的樣子,心裏一陣抽痛,還有和和那句「不認識他」,更讓他難過。
那句稱謂如咒語一般,女強人曹苗苗的心突然就軟成一團剛發好的麵糰:「好吧,她在我這兒,她已經睡了。」
他記得和和常常丟三落四,以前不止一次做過將自己鎖到門外的事,然後便借了電話打給他,請他差人給她送鑰匙。因為他那兒有兩把和和的備用鑰匙。鄭諧念過她幾次,但她總不長記性。
蘇茂葳在鄭諧身邊坐下:「幹嘛悶悶不樂的。」
朋友們包了一傢俱樂部的豪華大套間給某位後天就要結婚的哥們兒開單身派對。現場亂得像被洗劫過一樣,照例有大禮品盒子里跳出身上綁著絲帶的艷舞|女郎的無聊戲碼。
鄭諧趕到曹苗苗樓下時,她已經站在樓下,以一副女王架勢等著他。他剛將車停穩,她就上前拉開他的車門,看見放在副駕座上的包,一把扯走,甩了門就要走。
只有鄭諧沒跟他們一起攪和著鬧。他安靜地坐到角落的沙發里,盯著牆上無聲的大屏幕。
在座諸人笑得東倒西歪,把瓶子敲得叮叮噹噹地響。笑得最響的人說:「這臉實在丟得夠大的。你做沒做過自己都不知道?還是只做了一半啊?」
鄭諧很快鎮定下來,險險地用最快的速度將車子開到和和的樓下。他希望和和貼身帶了一點零錢,或者計程車司機足夠好心,不會為難她,然後和和現在正在樓下等著他。
楊蔚琪來過一個hetubook•com.com電話,隨意地問了他一句「你回家了嗎」,他草草地回她一句「有朋友找我」便收了線。他掛了電話后覺得心煩意亂,想起早些時候真的有朋友找過他,說晚上有聚會,他當時覺得那個地方太亂,借口有事推辭了。
「我要見她。」
準新郎耳聰目明,大著舌頭朝蘇茂葳嚷:「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這個變態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跟咱們荏苒妹妹不是一個爹媽生的,這樣你就可以把她娶回家了。」
——《半夢半醒之間》
鄭諧出來攔住她:「我要見她。」
鄭諧拿起前面那瓶酒猛灌了一口,見蘇茂葳很詫異地看他,想起來自己才剛說過戒酒了。
鄭諧的口氣一軟再軟:「曹總,我有很重要的事找她。如果她在你那兒……」
鄭諧近乎哀求:「苗苗……」
和和上一次又將自己鎖在門外,是今年春天的事兒,鄭諧晚上有約正好順路,於是親自送過來。早春的氣溫還十分低,他到達時,和和坐在樓前花園的兒童搖椅上等他,只穿了印滿新鮮的卡通水果的薄薄的居家服,光腳穿著人字拖鞋,頭髮被風吹得亂亂的,瑟瑟發著抖,見到他幾乎喜極而泣,撲上來像小孩子一樣抱住他的胳膊。
蘇茂葳並沒察覺。他一向話多,跟鄭諧的關係又比別人更近些。他一邊扭頭看著那群人繼續整準新郎,一邊笑著說:「我說句話你可別翻臉。在楊蔚琪沒出現之前,你從來就沒正經談過回戀愛,我還以為你在等著和和長大呢。」
「醉的不省人事的,和-圖-書誰還記得是在夢裡做還是真做啊?我一直以為是真的呢。」
只是艷舞|女郎的出場也沒有鄭諧的出現更受歡迎,準新郎幾乎熱淚盈眶:「哥們兒我的面子也忒大了,連鄭公子都來捧場了。」
而如今,他突然很害怕回家面對冰冷的牆壁,他擔心自己在夜深人靜之時會發瘋。而他最近煩悶時最常找的陪伴對象楊蔚琪,他找不到最恰當的表情來面對她。於是他決定去找他那堆酒肉朋友。
他撥通號碼不久,車裡的某個角落裡響起了幾聲小貓的叫聲,他立即掛斷手機,全身僵了一下,但小貓的叫聲也消失了。他疑心是自己的幻覺,遲疑一下,又撥了一遍,那細細的幼貓叫聲又從他腳下響起,非常地弱。鄭諧開了燈光,彎腰從地上撿起了和和剛才掉落在車內地毯上的包。
曹苗苗不帶同情:「還用你說,我當然會照顧和和,不過不是『替你』,鬼才『替你』做事。」
蘇茂葳怔了怔:「我去給你拿瓶水。」他一會兒回來,連蓋子都幫他擰開了,「你臉色看起來不好看,不舒服嗎?」
有人遞了一罐啤酒到他面前,他搖搖頭:「不喝,戒了。」
鄭諧覺得口乾得厲害。他神色鎮定地拿起面前的水又灌下一大口,當冰冷的感覺再度蔓延到神經末稍時,他意識到自己剛才喝下的仍是酒,他又拿錯了。
這群人玩得差不多了就開始和準新郎划拳提問。問題很驚悚,比如第一次是幾歲在哪裡對方多大年紀三圍怎麼樣之類,準新郎若是划拳輸了,要麼得回答巨損的問題,要麼得喝酒。
「她的東https://m.hetubook.com.com西忘在我車上。」
不想一小時前走路都七扭八歪的曹女士,現在已經口齒清晰,思路敏捷。她在電話里底氣十足:「和和或者在我這兒,或者不在我這兒,總之我不告訴你!」
那時他在心中嘆了半天的氣,但是見她一副委屈的樣子,而她抓住他的那隻手指尖冰冷,終究沒忍心去訓她,只對她的未來感到十分擔心。
那堆人又笑罵又敲桌子,平時衣冠筆挺的斯文外皮兒丟了一地。
在鄭諧的記憶里,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六神無主過。他如被拋進一處異度空間,思維被抽離,四周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卻有一種機械音不知從何處傳來,頻率很固定,一直衝撞著他的耳膜,很久后他才明白那是他血管跳動的聲音。
鄭諧細細地嘆了一口氣。
他微微緊張地翻了翻那個鼓鼓的大包,果然在一堆沒用的東西里找到了和和的手機、鑰匙和錢包。他的後背涔涔地泛起一層冷汗。
可是今天,卻沒有奇迹的出現。他開著車在小區里慢慢地來迴轉了幾圈,都沒找到和和的影子。他的全身愈發地冷,心臟都透出寒意。
鄭諧抬了一下眼,沒說話。
鄭諧放棄嘗試,他疲倦地說:「那我明天再找她,讓她好好休息。請你替我照顧她。」
又有不厚道的人說:「那也得看咱妹願不願跟他啊,我看懸。」
鄭諧終於想到和和或許去了朋友那裡。他翻著和和的手機電話簿,試著給蘇荏苒還有丁玎,他所僅知道的和和在這個城市的兩位朋友打電話,他甚至急病亂投醫地打了幾個和和同事的電https://m.hetubook.com.com話,但結果一再地令他失望。
曹苗苗伸三隻手指在他面前晃:「其一,我還未婚,我的香閨不歡迎男人。其二,你別以為地球是你家的。其三,和和說她不認識你。」
蘇茂葳自己又開了一瓶酒,一口氣灌了大半,他自己也喝了挺多,說話都不太利落,拍著鄭諧的肩說:「一聽和和的名字就變臉了,是不是又跟那小丫頭惹氣了?哎,我跟你說,妹妹們都是債主,也不知上輩子欠她什麼了。你疼了她二十幾年,把她當珍寶一樣捧著寵著,到時候她轉身就跟別的男人跑了,為了那個『別的男人』跟你說翻臉就翻臉,讓你透心涼。」
「沒事。今天有點累。」
他試著將那些雜亂無章的可怕念頭強行壓制下去,一切等他回家再想,可是那些瑣碎零亂的念頭卻自動自發地匯成一條清晰的線,像蛇一樣扭曲著,一口口噬咬著他。
曹苗苗得寸進尺:「無所不能的鄭諧先生也有這麼著急無奈的時候啊,哈哈哈哈,老天有眼!」
他一向喜靜,除了被硬拉進堆的情況,其他時間很少跟他們一起鬧,只作看客,大家也習以為常。只要他肯出席,就已經覺得十分有面子了。
正調戲準新郎的一幫人中有人說:「阿諧那是心有凄凄焉,因為下一個被這麼整的差不多就是他了。」
鄭諧還沒作出反應,旁邊人已經說:「阿諧這傢伙今兒肯定是腦子犯抽了才會突然想到來這兒,而且都這麼晚了。」鄭諧動了一下嘴角,但他疑心自己並沒擠出笑來。
鄭諧說:「今天才戒的。」
曹苗苗嘆氣:「鄭諧,和和已經是大人了好和圖書不好?你像訓孩子一樣把她訓得從進我家門開始一直哭到現在,你還沒夠哪?屁大點的事啊,不就在夜總會混了一會兒,是本老娘我拿這個月的工資威脅她硬逼著她去的好不好?你有種就去告我誘拐未成年少女!靠,你還真以為你是人家親哥了?你那麼有當家長的癮,就早點結婚自己生一個去!」
迷迷糊糊睜開雙眼/醒來你已了無蹤影/再回到夢裡/夢已不相連
蘇茂葳罵:「滾!」
蘇茂葳說:「聽說你連海邊那邊的房子都在找人重新整理了?之前大家都說這回你是認真了的,我還不相信。你們認識沒多久吧,這就能確定終身了?」
他摸了很久才摸到自己的手機。他在混亂的思維里隱隱地意識到自己首先應該確定和和現在是否安全到家了。
對方笑:「真能裝,前天還喝了不少呢。」鄭諧抬頭看,是蘇荏苒的大哥蘇茂葳。
鄭諧心亂如麻地正想動用關係找人幫忙時,腦中有微光忽閃了一下。他撥了曹苗苗的電話,但心裏並沒抱太多期望。
「你送過來。」
準新郎已經被他們灌得不輕,說話也開始迷糊,問及「跟老婆最糗的一件事」時大著舌頭說:「某日高中同學聚會後,醒來時發現跟多年沒見的女同學光溜溜地躺在一張床上,我們都挺尷尬的,不知所措,說要不幹脆交往一陣子看看吧,就這麼在一起了。結果下一次做的時候,發現她還是處的。媽的,丟不起的人啊。」
當鄭諧回神的時候,和和已經消失在他的視野中。他試著重新上路,但是連手都在抖,開出幾百米后,又停了下來,動作緩慢地又抽出一支煙來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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