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祝我生日快樂
後來幾個郵件大多是「X月X日X日筱和和到此一游」，她心情好時會寫幾句當天的見聞，比如「今天薪水漲了，我去網上敗了那條琥珀手鏈，生活真美好」，心情不好時會罵人，寫一堆亂碼，在後面罵：「XXX和XXX，貝戈戈與春蟲蟲！」
「不行，火星人，你得立即幫我確認一下，我今夜就得敲定。明天太遲了。」
「那你忙，我先走了。」鄭諧與丁玎打過招呼要離開，剛轉身便聽到她的一聲驚呼。回頭看時，原來貓小寶從她懷裡跳了出來，她在後面急急地追。
楊蔚琪很晚的時候發現貓小寶不在自己的窩裡。他倆找遍屋子的每一個角落，終於在一個跟垃圾放在一起的準備扔掉的空盒子里找到呼呼大睡的它。
鄭諧用一根手指輕輕碰了碰貓小寶的耳朵，在它轉頭之前將手收回來。「你帶它過來跟同伴玩嗎？」
「小時候有一年也這樣，整整一個冬天都在感冒，吃什麼葯都沒用，但是開春就好了。其實我很少感冒，很多年都沒這樣了。」他聞了一下那杯水，皺著眉推開，「我不要香油和醋。」
「是我去A市出差，正好遇見她。」
「我從沒用過那東西，沒有QQ號。算了，你明天跟我秘書聯繫，讓她轉給我。現在我要去睡覺了。」
而她這一回戴的，卻是綠色的。倘若不是她找到了替代品，那麼這個鏈墜本應該屬於另一個人，他替和和收藏了好幾年，前陣子終於把它作為聖誕禮物送給她。
「它跟她主人的脾氣一點也不像。」楊蔚琪無奈地說。
這號碼沒被註銷的功勞主要在於和和一直在定期地登陸，每次登陸后，她還會留一個郵件作記錄，差不多每兩個月留一次。
「沒。」
註冊不太順利，界面總顯示系統忙碌。他突然憶起和和大約兩年前送過他一個號碼。之所以他記得住，是因為那六位數號碼恰是他的生日，密碼則倒過來，和和為此很得意。
「沒，才兩點。吵醒你了？」
看起來她最近心情還不錯，鄭諧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亂栽贓。我只是覺得對你不公平。還可以嗎？不喜歡的話，可以換一款。」
「嗯，這樣不是正好。」
她回來時見到貓小寶又跟鄭諧扭上了，正咬著鄭諧的褲角打滾，鄭諧甩著褲角想甩掉它，結果它玩得更歡樂。
楊蔚琪低著頭說：「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浪漫的人，你本來也不用為我去勉強做一些不喜歡的事。」
他很不適應這種交流方式。他與任何人交流，包括在國外的時候，只有兩種方式，或者電話，或者郵件。
「你喜歡的話，為什麼不留下它。」
「是啊，你不許笑。其實我剛剛讀完這部書，熬了三個晚上，昨夜才看完，所以現在困得很。我昨夜為郭襄哭了一場，很丟臉吧。」
「像你以前吃過的味道？」
也有特別一點的，去年的今天，和和發的郵件容量很大，裏面塞了幾十張被她PS惡搞過的他的照片，從1歲一直到29歲，她還在下面留言：「我敢說這裏面有幾張照片你自己都沒有，我很厲害吧。」
小寶捉迷藏一樣繞了好幾個圈子，跑到離鄭諧很近的地方突然停住了，眼睛滴溜溜地望著他，一副可憐兮兮狀。它的代理主人氣喘吁吁地把它抱起來，更加不好意思地看著鄭諧：「小寶很頑皮。我昨天就帶它過來適應了一下環境，但它今天還這麼淘。大概它不喜歡這裏。」
當楊蔚琪一邊解著圍裙一邊出來喊鄭諧吃飯時，見到剛才還抱怨著「麻煩傢伙」的鄭諧，坐在地上跟貓小寶玩球。他將一堆五顏六色的塑膠球一個個從地上滾過去，貓小寶再一個個用前爪推回來。
鄭諧一邊替她戴上，一邊微笑著說，「我設想過要不要弄一些很奇怪的形式，比如藏在蛋糕里，酒杯里，但我擔心會硌到你的牙，更怕你吞下去。我還試著訓練小寶把盒子銜過來，但它不合作。所以最終還是這樣沒創意的方式。」
蠟燭點了/寂寞亮了
下一刻，楊蔚琪目瞪口呆地看著鄭諧彎下身子，把那一筷子魚直接送到了那隻小貓的嘴邊，非常耐心地看著它一口口吃掉，最後還扯了一張餐紙幫它擦嘴角。
「我不過生日。」鄭諧扭頭看了看楊https://m.hetubook.com.com蔚琪稍稍失望的臉色，放柔口氣說，「我們家一直強調兒的生日娘的苦日，所以一直對慶祝生日沒什麼概念。反而我媽在世時，我和我爸會送禮物給她。至於這幾年……也就是每逢生日這天吃一碗豬腳面吧。」
「荏苒這些天也不在家。其他的朋友……比起來，我覺得還是這裏專業一些，可以把小寶照顧得好一點。」丁玎一邊認真地說，一邊摸摸小寶的頭，希望它配合一下。但是它絲毫不給面子地又哀號一聲，將腦袋縮進她懷裡，一副受虐的樣子，令丁玎尷尬不已。
「送到別的朋友那裡不好嗎？」
「過生日吃豬腳面？有這種風俗？」
他之所以能夠記得這樣清楚，是因為筱和和一度想治好他的恐貓症，拖著他來進行愛貓教育，結果當然是他忍無可忍中途甩手就走了，氣得和和好幾天沒理他。
小寶得意地繼續蹦蹦跳跳，看見感興趣的就去叼，鄭諧照收不誤。
鄭諧沒等楊蔚琪給貓小寶盛好魚，就提著貓的脖子，把它從自己的腿上扯下來，又遠遠地丟出去。
鄭諧一邊吃飯一邊說：「你這面煮的不錯。」
鄭諧生日那天，楊蔚琪早早地到了鄭諧家裡。
鄭諧從會議室出來，回到辦公室就進了洗手間，他在裏面咳了一陣子，擦了半天的鼻涕，重新洗過臉，出來時鼻尖和眼睛都有點發紅。
她按門鈴，聽到鄭諧說了一句：「就來。」過了片刻卻沒動靜，又聽他在裏面說，「你自己能開嗎？」
這種局面比談判僵局還要讓人尷尬。鄭諧打上幾個字，刪掉，又重新輸入，再刪掉。
剛才的會議開得有些長，鄭諧也覺得不舒服，似乎又有點發燒。他點頭：「我一會兒就走。有緊急的事情你處理。」稍後他又補充，「上次與我們合作的孫董問過海邊別墅的事。你跟他說，我讓一套給他。」
他在屏幕外與屏幕內同時沉默著，最後與她告別，去陽台抽了一支煙后，回到楊蔚琪身邊躺下。
鄭諧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沒事。你睡吧。」
「沒事，再過幾天就好了。因為不經常感冒，所以才不容易好。」
「我讓韋秘書陪你去，她可能更清楚一點。」鄭諧的聲音比剛才更沙啞。
「這隻小貓真大牌，竟能勞你大駕。」她一邊笑一邊去摸貓小寶的頭，「你好，我叫楊蔚琪。」貓小寶很不賞臉地揮出一爪，險些抓到她的手。
助理說：「這回的流行感冒有這麼嚴重嗎？別人一兩周就好了，你這都一個月了，不但不見好，反而越來越重。抽空去看醫生吧。」
鄭諧一直很安靜，偶爾咳幾下。
鄭諧聽著身邊的呼吸聲更加輕微與平緩，顯然她又睡熟了，而他自己仍沒什麼睡意。
助理說：「你說什麼我自然服從。不過，我私下裡說一句，你最近做什麼事都破釜沉舟似的決絕，一點後路不留，我都快要吃不消，更不要說別人。你沒見剛才那幾個經理一副要哭了的樣子。」
「你是不是又沒吃藥？你感冒怎麼還沒好？」
「你只出差一周嗎？那把它交給我吧。」鄭諧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他也不知腦子裡哪根弦壞掉了。
吃過飯後，鄭諧習慣性地出去散步，楊蔚琪陪著他。
鄭諧回去時經過一處叫作「貓咪樂園」的小園區。這裡是愛貓人的集聚地，裏面隨處可見貓形雕塑，經常有名貴品種的貓展，又販賣種種與貓有關的玩具和玩偶，還負責短期寄養。
「不出去。外面太冷。」
楊蔚琪站起來：「我去找盤子給它盛一點，看來它喜歡我做的這道菜。」
鄭諧沒說話，低頭捂嘴又咳了半天，楊蔚琪不得不過來幫他拍後背。
彷彿又回到他五歲遭遇脅持的那一年。那件事之後他惡夢連連，家人帶他去看心理醫生，他緊咬著唇一言不發，醫生拿他沒辦法。後來父親送他去武術學校，每日練功又累又倦，晚上沾到枕頭便睡著，不再有夢。
周末，鄭諧看報紙，楊蔚琪在做飯，間或過來跟他講幾句話。
楊蔚琪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說：「天亮了嗎？」
一沉默下來，楊蔚琪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他捏著手機遲疑了很久，不知道如果撥過去該跟她講什麼ｈeｔｕｂｏｏｋ•coｍ.ｃoｍ。問她為什麼把他送她的東西轉贈？或者感謝她成全他的未婚妻的心愿？責怪她不先與自己統一口徑？理由好像都很怪異。
「有事？」鄭諧才剛說了一句話，便又開始咳嗽，半天止不住，連外面的韋秘書都聽到了，急急地端了水進來。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葯，早晨的份他現在也沒吃。她將水放下，又安靜退出去。
一秒，兩秒……足足過了十幾秒，那邊終於有了回應：「你是誰？」
楊蔚琪給他再盛一碗，鄭諧道謝，一時沒想出別的話來，似隨口無心地問了句：「你跟她經常聯絡？」
丁玎被他看得不自在，羞怯地笑笑說：「這是和和的小寶，這兩個月一直在我這兒。您認得它吧？」
鄭諧腦子亂了一下，聽得自己詞不達意地說：「恭喜你，終於收集齊了。」
鄭諧很奇怪自己居然立即看得懂那是「賤」與「蠢」的意思。和和被管教得很嚴，這基本是她最高的罵人水準。
「沒有。小女孩長大了。」
鄭諧在楊蔚琪的笑聲里，彎腰把那包磨刀棒塞進筐里。
「可以吃飯了。看來這幾天你跟它相處愉快。」
「是嗎？還有誰搶我風頭？」鄭諧隨口問。
當他見到楊蔚琪從領口將鏈墜拖出來時，他一直掛在臉上的笑意漸漸地斂去。
「怎麼，和和跟你鬧彆扭了？」
——《祝我生日快樂》
助理立即從鄭諧前面撤退。
「你來煮。」鄭諧含含糊糊地說。
「看來它不喜歡我。」
「你沒跟我講過出差的事。」
配合著丁玎的話，小寶凄凄切切地叫了一聲。
他又看了一下好友欄里唯一一個頭像，仍然灰著。正準備關掉電腦時，卻見屏幕右下角浮現出一條信息框，提示「『呵呵地笑』給您發來郵件」。鄭諧點開看，郵件只有一幅有燃著的蠟燭的動態生日蛋糕圖片，以及四個字：生日快樂！
想到和和，鄭諧的胃痛得更厲害，連頭都開始痛。
「你好，丁小姐。」他客氣地打招呼，然後又看向她懷中那隻小貓。
「難道沒有嗎？」助理見鄭諧又開始擦鼻涕，嘆氣說，「拜託你提前下班回家去休息吧，擤鼻涕擤多了的確會影響思維方式啊。」
鄭諧處理完手邊的事準備回家。他有點頭暈，打電話讓小陳開車送他。經過韋之弦辦公桌時，她站起來送他。
他立即打電話通知朋友，朋友說：「你牛，剛才還說沒用過QQ，現在就能變出六位數的號？強烈地鄙視你這種任何時候都特權的階級！」
「那可真糟，我最喜歡在生日的時候拚命地奢侈。等以後我也要留心。」
「沒有嗎？和和總說過生日一定要吃豬腳面，不然……」鄭諧打住說了一半的話。
鄭諧一邊應著，一邊按著朋友的指導下載和安裝軟體，迅速註冊。
「你看《神鵰俠侶》走火入魔了吧？學楊過？」
這整個晚上都不太對勁，貓小寶，楊蔚琪，還有他自己。
她按門鈴的頻率很特別，所以鄭諧總能從門鈴聲中知道是她。
「我前天見過她，還請她幫了一些忙。」
平時一旦過了下半夜還沒睡，他就會失眠，所以他總是盡量避免熬夜。
「它下周就要走了。」
「我沒我爸那麼多講究，你儘管奢侈。對了，我有東西送你。」鄭諧起身去取來一個小小的盒子，坐到楊蔚琪身邊遞給她。
當鄭諧回頭時，那隻小貓恰恰也探著頭看他，喵了一聲。
鄭諧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洗手準備吃飯。
鄭諧的生活如願地恢復了寧靜。
楊蔚琪停了片刻，微笑著說：「你今年吃不上和和給你燉豬腳面了，會不太習慣吧？」
鄭諧認出那是與和和一起作蘇荏苒伴娘的那位朋友丁玎。
楊蔚琪仔細端詳一下手上的戒指：「當然喜歡。怎麼會不喜歡呢？」她半納悶半調笑，「今天明明是你的生日不是？為什麼卻一直是我在收禮物呢？」
他想了半天，最後還是重複了一遍他的第一句話：「很晚了，不要熬夜。」
「你QQ號多少？我傳給你。大概文件太大了。」
楊蔚琪一見鄭諧抱著貓回來就笑了：「你撿的還是買的？你抱它的樣子就像抱著一枚炸彈。」
助理已經在等他，見他那副樣子忍不住笑：「我認識你m.hetubook.com.com這麼多年，你感冒一回就跟日食一樣罕見。」
助理想了想：「難道真的要跟那個姓岑的走？」
鄭諧把伸出的筷子收回來，尷尬地笑一笑說：「我去換一雙。」又輕輕踢了貓小寶一下，示意它走開。貓小寶賴在原地沒動。
鄭諧所住的小區外幾百米處有一座公園，這個時段正巧有民間藝術團體在作表演。在楊蔚琪的提議下，兩人一路步行過去。
很快搞定了朋友的問題，但鄭諧卻沒了睡意。他把這個不曾用過的軟體從頭到腳研究了一遍，很快就上手了。
「你倆很投緣。」
「你炒的菜是不是快糊了？」
楊蔚琪遞水給他，摸摸他的額頭：「好像又發燒了。你從上回病了那次，就一直沒痊癒過，剛好一點點，又加重了。這樣一直下去不好吧。」
貓的主人立時回頭，看著他，先是稍稍吃驚，然後朝他微微笑：「您好，鄭大哥。」
和和以前被他訓，敢怒不敢言，便在硬卡紙上畫了形象猥瑣猙獰的卡通動物，狼啊獅子啊狐狸之類的，在下面寫上「大混蛋大壞蛋大蠢蛋」等等罵人的詞彙，偷偷地塞到他的書房裡。
鄭諧發了一會兒呆，關掉了那個頁面，連著軟體一起關掉。
「是啊，它長大了一點，而且胖了許多。」
「不用，你幫忙我會緊張。去陪小寶小朋友玩吧。」
丁玎遲疑了一下，很快露出高興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將貓小寶移交到他手中：「那麻煩您了，我一回來就把它接走。」
鄭諧再度語言障礙，又過了半天才勉強打了一句：「不介意。」想想還缺了什麼，又加了一句：「謝謝你。」
她記得這個算盤造型的綠寶石墜子他買了好幾年了，本來就是要送給和和的，不知為何現在還在他這裏。她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買這個時頗費了一番周折。
鄭諧出了一身冷汗。倘若明天它一直不醒，而鐘點工丟垃圾時不多看一眼，那它可能就莫名失蹤了。
然後是楊蔚琪送他的奇怪的生日禮物。他拆了一層又一層，拆到最後只有一張塗鴉卡片，畫了生日蛋糕，寫了祝福語，中間空白一片，最後簽著她的名字。
鄭諧不喜歡這種熱鬧，所以當楊蔚琪問他是否口渴時，他很主動地去買飲料。
楊蔚琪在廚房裡邊整理東西邊說：「真的在家裡吃就行嗎？」
而且，這種東西快遞多不安全。他上周剛到A市出差，行程也不趕，他完全有機會親手交給她。
鄭諧接過貓的時候很鎮定，手很穩，臉色也沒變，雖然抱著貓的姿勢很奇怪。
「你這樣死撐著很影響別人的工作情緒。你沒見這些天聽到你的咳嗽聲時那些女士們一副心碎的模樣。」助理貧嘴了半天想起正事，「剛才你在會上說的那個收購計劃……你當真？」
大概他的咳聲驚動了貓小寶，那傢伙在廚房門口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
鄭諧如蒙大赦般將小貓塞進楊蔚琪懷中：「只是幫忙照看幾天。它叫小寶。」
鄭諧彷彿沒察覺：「可能吧，我很久沒跟小孩子相處過了。你看這些應該夠了吧。」
「也是。咦，你當時買了兩套，不是說有一套要留給和和作嫁妝嗎？」
鄭諧「唔」了一下，不再講話，埋頭把那碗面的湯湯水水都吃得點滴不剩，菜卻沒吃一口。
「嗯。你從哪兒學來的？和和總說這是她的獨家秘方。」
「切，太便宜那小子了吧。咱家和和……」
「她看起來氣色不錯，孩子們特別喜歡她。她讓我代她向你問好。」
鑲著寶石珠子的算盤形鏈墜，楊蔚琪一共有兩枚，藍寶石與紅寶石的。她經常換鏈墜，只是這兩枚她戴得次數最多。
鄭諧把手裡的幾個球都扔給貓小寶。它眼見著自己接不著，又怕被砸到，立即躲到沙發下面。
因為鄭諧家從小就沒什麼過生日的傳統，連生日禮物都幾乎不收，最近又感冒，吃得很素淡，所以楊蔚琪也按他的吩咐準備得非常簡單，只是煮豬腳面用了很長時間。
鄭諧淡淡地問：「有嗎？」
「那你是願意嫁我的了？」
鄭諧又將那張卡片看了一遍。起初他覺得楊蔚琪這個舉動很小孩子氣，但是半小時后的現在，他覺得楊蔚琪的這個舉止十分詭異，跟她平時的作風一點也不像，倒像被m.hetubook.com.com和和附體了似的，令他想起和和小時候跟他嘔氣時的惡作劇。
鄭諧打斷他：「你現在很閑嗎？」
丁玎向他揮手告別，離開時想，像鄭諧這樣連蛇都不怕的男人怎麼可能怕貓呢？她就知道，這肯定又是和和在編排他。
楊蔚琪打開來，是一枚十分奪目的藍鑽戒指，簡單而經典的款式，那顆切工與鑲工皆完美的藍鑽佔據了她大半的指節。她一時愣住。
當有個抱著貓的女子從他身邊匆匆經過時，鄭諧突然頓住了腳步，忍不住回頭張望。
「喝了這個會止咳。你又不肯按時吃藥。」她像哄孩子一樣哄他。
鄭諧垂著眼帘問：「她回來了？」
楊蔚琪忍俊不禁：「你以後如果作了父親，一定會把孩子寵得不成樣子。」她說完這話想到另一層意思，臉上泛起一層紅暈。
她收拾好廚房說：「我不該聽你的話，沒有蛋糕的生日，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自己找鑰匙開了門，一進門就見到可笑的場面。貓小寶咬著鄭諧的一隻拖鞋逃到角落裡，鄭諧正光著一隻腳與它對峙。
楊蔚琪驚叫了一聲，擔心貓小寶被他摔傷。但他的力道恰恰好，那傢伙四腳輕輕著地，不只沒有受傷，連受驚的跡象都沒有，好像已經很習慣這種遊戲。
「很巧吧。我已經放棄了尋找另一位買家的打算，沒想到居然是和和。若不是我見到她的那天，我恰巧戴了那個墜子，可能又會錯過了。」
「其實你是覺得好笑吧，你連婚都不用正式求，我就迫不及待要嫁你。」
「我不怎麼喜歡貓，只是好奇罷了。」
「你剛才說它胖了，所以我幫它減肥。」
或許是錯覺，他竟然對那女子懷中的貓有種熟悉的感覺。
「和和居然肯割愛。我要付錢給她，她堅持說這個就算提前送我的結婚禮物。那天她根本沒吐露口風，結果今天一早我卻收到了這個。她應該很喜歡這個墜子的。我覺得很過意不去。」
「不會的。它只是淘氣而且認生，這是和和的貓。」鄭諧一邊安慰她，一邊坦承貓小寶的身份。貓小寶很大牌地伸了個懶腰，愛理不搭地閉上眼睛。
他喝了很多水，覺得鼻子和嗓子難受得很。楊蔚琪睡前哄著他吃了葯，又給他沖了一大杯香油蜂蜜與醋的調和水，都不管用，反而令他的胃隱隱作痛。
直到鄭諧坐直了身子，楊蔚琪驚訝的表情也沒恢複原狀。
「已經很好了。這麼多年都習慣了，去參加別人的生日會時覺得很彆扭。」
此外郵箱里還有一些她用別的郵箱發來的郵件，是一些搞笑的圖片與文字。他平時很少上網與看閑書，更不會看這些無聊的東西。此時一一地看過來，當讀完最後一個郵件時，發現已經過了凌晨。
她最新的一次登陸顯示是在一個半月以前，但是這一次沒留言。
鄭諧沒說話。
回家之前鄭諧想到應該給貓小寶買一些食物和用品。他在寵物用品超市裡與楊蔚琪研究每一樣貓食品，塞了滿滿一購物筐。貓小寶本來老實呆在購物筐里，後來經過狗玩具貨架時，突然從筐里跳出來，把一大包骨頭形狀的磨牙棒叼起來。
「不用了，她可能不會回來住。就是回來，也不見得想跟我住得那麼近。」
鄭諧見她手中提著東西，便撇下貓，邊替她把東西接過來邊說：「這個傢伙麻煩得要命，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我這周付了鐘點工三倍的工資。」
和和發了圖片過來，卻只顯示了一個帶X的方框，鄭諧直到關機也不知她發了一張什麼圖。
「你怎麼也睡這麼晚？」和和沒等他回話，又加了一句，「謝謝你送我的禮物。然後……我又轉贈給嫂子了。你不會介意的，對吧。」
「她有心送你，你就收著吧。她似乎對這些東西不太在意。」
他當時根本沒上心，想來那號碼早該因為長期不登陸而作廢了。但是他試著輸入了一下，卻驚訝地發現，那號碼沒作廢，密碼也沒失效。
「嗯。」
「我前些天突然想起來，我們婚期都定了，而我卻好像沒有正式求過婚。這算什麼呢？」
楊蔚琪偎著他問：「再過幾天就是你生日，你想怎樣慶祝？」
她「啊」了一聲，匆匆跑進廚房。鄭諧趁機把那杯水倒掉了。
「我說過不願意嗎？」
「我要出差一ｗｗｗ.ｈｅtｕｂｏok•cｏｍ.com周，想把它寄養在這兒幾天。」
韋之弦點頭，打開那個精緻的匣子，覺得詫異。
這樣的郵件顯示的都是「我自己的郵箱」發來的，看起來就像一個神經病在自言自語，他邊看邊覺得十分有趣。
朋友的來電將他解救出困境。朋友說：「收到了嗎？我發半小時了。」
過了一會兒楊蔚琪主動解釋：「我們最近接了個案子，我到那邊的福利院去取證，結果遇見和和正在給幼齡班的孩子們上美工課。她在那兒做了一個多月的義工。後來我們聊了一會兒。」
又過了半天，和和又發回留言：「哥哥，真的是你嗎？」
「它的樣子好像變了不少。」
「哦。」
過了幾秒鐘，他又重新登陸，點開與和和的對話頁面，寫上一句話：「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你感冒了還這麼晚睡？」她湊近他的睡衣嗅了一下，「咳嗽那麼厲害還抽煙。你心情不好嗎？」
楊蔚琪頓了一會兒：「這就是和和抄給我的製作方法。」
外面有些冷，他倆穿得單薄。鄭諧將手抄進口袋裡，楊蔚琪身上沒口袋，將手也插|進他的口袋裡。鄭諧不易察覺地頓了一下，然後將她冰冷的手指握在掌心裏。
鄭諧朝它勾勾手指，它便大搖大擺地踱了進來，鑽到桌子底下打了幾個滾，研究了一下楊蔚琪的拖鞋，最後蹲在鄭諧腳邊，隔了幾厘米的距離。
鄭諧伸手拿水喝。
「這東西不便宜，應該是長輩送她的禮物。我打算回她一份禮，你周末有空陪我一起選嗎？」
想到天亮后還有很多事要做，他輕輕地起身去吃了兩片安眠藥，勉勉強強地在天色漸亮前睡著了，醒來時連楊蔚琪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有時候鄭諧丟得比較高，試著讓它撲住。但貓小寶訓練無素，一個也沒撲到，反而被球打到頭，姿態不雅地摔到地上，爬起來后就朝著鄭諧呲牙咧嘴地叫，然後鄭諧就樂得不行。
晚上楊蔚琪在鄭諧家裡留宿。她隔日清晨有事，所以早早地睡下。而鄭諧開著電腦，一邊瀏覽著網頁，同時玩著系統自帶的紙牌遊戲，一邊等一個郵件。
雖然這一周鄭諧對它空前的友好，但其實他很少去抱它，抱它時也全身僵硬。小寶是一隻聰明的貓，懂得看人眼色，所以儘管它很愛撒嬌，但是並不敢隨便往他懷裡撲，只努力地選擇其他可以吸引他注意力的方式。
第一個郵件里她說：「我就知道你會浪費掉這個號碼，可憐我為了從別人手裡得到它，替人家做了一個周的勞動力，免費畫了幾十張圖。以後再也不送你生日禮物了。」
只是他的睡眠越來越差，總零零星星地做一些童年的夢，支離破碎的片段，醒來時悵然若失。
鄭諧吃飯前在它的碗里塞了不少吃的，而且它似乎也吃飽喝足了。但當他夾了一口魚時，它又沒出息地叫，眼巴巴地盯著餐桌。
楊蔚琪說：「我想了又想，你什麼都不缺，又什麼都不愛，送你任何東西都顯得我俗氣。所以我送你一個願望吧，只要我能夠做到，我一定會努力幫你達成。有效期一年。」
「小寶比我上回見它胖多了。」
「你按現在的房價給他？你吃虧大了。」
「我幫你做什麼？」鄭諧轉換話題。
為了證明鄭諧說的都是真話，他話音剛落，貓小寶立即應了一聲「喵」。
他比以前工作更努力，與楊蔚琪相處和睦，與她的長輩見面，跟她認真討論婚事。
他改成隱身方式，查看記錄與好友名單。聊天記錄是空白，而好友名單里只有一個人，「呵呵地笑」，頭像是一隻貓，看起來像手繪的貓小寶。此時那圖案灰暗著。他點開簽名，一串怪聲怪氣的象聲詞：哈哈嘿嘿呼呼嘻嘻吼吼……
「我在公事上開過玩笑？」
鄭諧將一個盒子放在她桌上：「下午把這個給和和寄過去……提前的聖誕禮物或者新年禮物。」
「你不是說只照看它一周嗎？你買的東西足夠一個月了。」
「早晨出發的，當天下午就回來了。後來忘了跟你說。」
被貓小寶一鬧，這頓飯吃得更沉默。因為鄭諧嗓子沙啞，每說一句話都吃力，楊蔚琪也不再好意思再逗他開口。
楊蔚琪追出去把盛了魚的盤子給它，它理也不理，鑽到柜子下面不肯出來。她只好把盤子擺到柜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