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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大道

作者:文刀手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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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迷霧重重 第209章 衣錦還鄉舊時夢,再見故人已不同

第四卷 迷霧重重

第209章 衣錦還鄉舊時夢,再見故人已不同

便是一路飛飛遁遁,走走停停,橫穿了皖南,終於到了鄂西邊境。雲隱宗便在鄂西北境一帶。
便算是以為他真的隕落谷中,也沒有道理與諸多先烈一併列入英烈冊罷?
便收斂全身氣息,尋了一家專為修士開的酒樓,點了些可口靈菜,正要下嘴。
二人被這一股生猛威壓欺負的好不難受,心裏個個直叫不好,暗道哪有通靈境的修士,會像此人一般毫無由頭,隨隨便便對低階修士肆意釋放威壓的?
畢竟,這之間的行程不止數萬里遠,只憑自己御風而行,吃力又耗時。
在心中反覆糾結多日,行到鄂東,快要臨近岷陰州的時候。眼見長樂村只剩數百余里地,忽然悲從心來。
……
回首而望,只覺此行恍若隔夢,比天人說夢還要離譜。
望風城的沙塵暴厲害啊,能把石頭吹得滿地亂滾。有人還說,這裏的風可以殺人,很多人在野外,被沙塵暴捲走,卷到萬丈高空,待風沙停了,又重重摔落下來,摔成一攤血肉裹混沙土的爛肉泥。
望風城門口,兩個輪防值守的灰衣修士正躲在避風罩的陣法中,一邊守著城門,一邊憊懶地閑聊著。
將神識沉入自己體內檢測,看身體狀況,無疑已是六十多歲的「高齡」。
「這麼見鬼的季節,竟然還有人來?」
他原先自是半點不信的,但此刻難免心中打鼓了。
「回前輩,現今已是宏然新曆三千零三十一年。」
但在這風沙肆虐的月份,很少有人進出關,賺錢的日子還沒到,所以整個郡城,連帶著城門口這幾個小小的守衛,都興奮不起來,一起犯了懶病。
再看符籙的反應,好像還是個人族修士。
那青袍修士雖然威勢不散,說話倒是很客氣:「各位,我乃雲隱宗弟子,原先因一場意外被空間亂流捲入了異界,前幾月方才迴轉,卻是發現到了萬山妖族屬地,兜兜轉轉才到了此地……」
城裡的熱鬧總在七八月,官方約定的交易時間段,大量的萬山妖族人會從關外湧入,到城中的望風坊,交易彼此需要的貨物。
大抵是看不出角魔肆虐的模樣。
那青袍修士便從儲和圖書物袋中取出寫著自己名字的身份令牌遞了過去,又道:「我在異界流落許久,已搞不清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現今是新曆哪一年?」
扭頭去瞧,只見掛在城牆壁上的一個木製符籙不停地散發著明亮的紅光。
這兩個修士皆是劉氏家族的本姓族人,早年也在陰山宗里修行。
「晚輩哪敢?」對方拿著青袍修士的令牌,只見上面寫著魏不二三個字,便覺得頗有些眼熟,不知在哪裡見過。
一想到歸家就在眼前,他心中不免激動萬分,胸口突突的狂跳。
妖族一方多是帶著萬山中的稀有靈植、異獸身體的材料、特產礦石等等,來交易人族的成品法寶,丹藥,各種符籙之類。
在護罩外,則恭恭敬敬站著一隊凡人武士,臉上個個矇著黑布,試圖阻擋風沙入肺。
「算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此番能在機緣巧合下,跨入通靈境,也是生死線上拼來得老天保佑,還奢望天上再掉餡餅么?」
少許,那風暴之中似生出了兩隻巨手,硬生生將滾滾沙塵分出一道巨大的裂口,中間則空出一道隔絕塵土的清凈空地。
他又忽然想起在望天城門處看到的信息,不禁又好笑,又有些納悶。
正說著,一陣風沙急速捲動,一股驚人的威壓從滾滾黃塵中盪了出來,直叫二人胸口悶氣,腿足發軟。
但一想到已經苦了這麼多年,在生生死死,烈火嚴寒中摸爬了這麼多年,為什麼不給自己快要崩的斷掉的神經,疲憊不堪的心靈,和滿是傷痕的身體,一次短短的,放鬆的機會呢。
望風城則是陰山宗治下,排行第二的郡城。負責管理望風城日常秩序的,是宗內一個劉姓地橋境修士所在家族。
正是沙塵暴席捲北方的季節。
如此算來,他的身家說不定比一些有家族和郡城支撐的地橋境修士還要豐厚。稍稍花費一些,根本是九牛一毛。
如此想罷了,終於穩固道心,大步往前行去。
有從藍光族人手中得到的一億低階精石,有從苦臉修士駐地搜刮到的靈石法器,還有當初抱著賺差價的心思,從浩瀚森林搗鼓來的各和_圖_書類材料。
忽然聽到樓下噔噔的腳步聲,傳來極為耳熟的聲音,扭頭一看,只見從樓梯走上來一人,登時張大了嘴巴,幾乎要開口喚出來人的名字,心中是又驚又喜。
「好的。」
站在旁邊的幾個凡人武士已然伏倒地上,滿臉漲得通紅,似乎在運用內力抵禦威壓。
沿路途經村舍,所過郡鎮,大多一片和諧向榮。
當然,會馭使避風罩的修士除外。
英烈冊里記載的都是對本宗又重大貢獻的先烈。
舟行數月,過了數百宗屬地,到了皖南,臨近雲隱山脈千里地的時候,行徑的路線要向常元宗偏離,便索性下舟,直向雲隱宗御風而行。
便說明自己在異界所經歷的三十年,是真真實實、絕無半點水分的三十年。由此,又推測一番,覺得多半是蟲海之中的時間法則出了什麼問題。
管他呢,待回宗之後,定要親自去見掌門,給他彙報自己的情況,再請他將自己名字從那些先烈之中取下來才好。
那飛駝天舟本來就是專為遠程運送修士而制,主體是巨大木船的模樣,前面有數百隻漠北特產的白色飛駝拉著,船身上布置了節省靈氣損耗和提升移動速度的陣法,每日也能飛行一千多里地。
那青袍修士聽了,面色大驚,雙目直瞪:「你沒有說錯罷?」
況且,自己突破通靈境只有數月的時間,又趕了月許的長路,法力消耗很多,境界還未來得及鞏固,對往後修行恐怕有些負面作用。
來者不善啊。
不禁又想起那魔女先前在密閉空間中跟自己說的一席話,尤是那一句:「本族先輩自入宏然大陸以來,雖然不能說從未沾過人族鮮血,但所殺的大多是上門找茬兒的修士。凡人百姓,我們多半不會招惹,更不會隨意殺戮了。」
只可惜,自己的身體年齡並沒有因此停留在三十歲的年紀,否則,往後還有二百七十多年好活,突破地橋境的機會又能多一些。
離開宗內,前往傀蜮谷的時候,自己只不過是一個伺候出征隊伍的開門境中期雜事弟子,再往前幾年,甚至連內海之門都未打開,只是雲隱宗內一個誰也m.hetubook.com•com看不起的掃院雜役。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眼下倒是收斂著,只怕待日後顛覆人族,霸佔宏然,多半要凶相畢露,我可決不能在心中有半點猶疑。」
只見郡中飛丹閣樓林立,街麵店鋪玲琅,也算是頗為興盛。
他人是腹中空空、飢腸轆轆,難免要去飽餐一番。
他這般想著,歸家的心思,對故人的思念,進階的驕傲自豪,極度歡喜的心情,對某些萬般無奈又凄苦的往事的念想,等等百感在胸中彙集,恨不得下一刻就打開一個空間通道,直抵雲隱宗,讓所有人看看曾經無人問津的雜役,如今是何等模樣。
今日,正好輪到二人到城關領防,本就是相熟的好友,便躲在避風罩內,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說了起來,聊得大抵都是些家長里短,比如誰家新近購了交易坊的一個商鋪;誰家新生的後輩竟然察見了修真的資質,鎮海獸是什麼什麼;誰家近日辦了紅白喜事,等等之類。
「有倒是有,不過好像都已經返城銷號了。」
前一刻或許還是晴天朗日,盞茶功夫不到,狂風便開始肆虐,太陽躲在一片沙黃之後,天地間開始灰暗陰沉,普降人世間的就是帶著濃重土腥氣的粉塵味,而後便是接連數日的黃沙滾滾,灰塵漫天。
「英烈冊?」
他搖了搖頭,又開始琢磨回宗之後可能面臨的一些狀況。
「怪哉,那這位前輩到底從哪裡來的?」
過瞭望風城門,不二便在城中尋了一間專門招待修士的旅店,挑了一間寬敞闊氣的上房住了進去。
忍不住想到:「倘若角魔不殺人,我長樂村七十四戶二百六十七位鄉親怎麼會暴屍村野,化為孤魂野鬼?」
心中暗道:「但凡成了地橋境修士的,要麼天資卓絕,要麼身後有個大家族撐著,也不知我這個一無所有的,有朝一日,是否能有成就這般大道的一日。」
他知道自己有些飄飄然了。
這郡城在不知多少年前,人妖兩族交惡的時候,曾起到邊界防禦重鎮的作用,故而,城牆高壘,城中防禦體系和陣法十分完備。
「敢問前,前輩,您是哪一宗出身,從和-圖-書何處而來,到我望風城有何要事?」其中一個修士眼見躲不過去,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拱手致禮,照慣例問道。
月許之後,漠北邊疆,中等門派陰山宗治下,望風城。
這日,到了鄂東邊界,一個名叫寧城的郡城。若是記得不錯,這寧城已屬雲隱宗治下,便是顧乃春身後家族所管轄。
「唉,趕緊查一查,最近幾個月有沒有登記出城的通靈境修士。」
「衣錦還鄉,衣錦還鄉啊!」他默默念著。
其中一個修士客氣問道:「前輩,我等受宗盟之命,檢驗登記進出關口所有人等身份,煩勞您把雲隱宗的身份令牌拿出來,我等驗證過後,便不再叨擾。」
凡人百姓樂於生計,耕地經商,百業不誤。
「咦?通靈境前輩……」
便是在這個地方,這個季節,灰塵和衰敗無處不在,也讓人無處可藏,唯有耐著性子默默忍受。或許,這才是這個世界最公平的時候。
風聲像野獸一般嚎叫著,偶爾還會有一兩聲刺耳的尖叫。若是夜間,足可以把夢中的人驚醒。
陰山宗是附屬於超級大宗獸人塔的中等宗門。
「魏不二,雲隱宗開門境修士,宏然新曆三千年生人,宏然新曆三千零二十九年卒,死於傀蜮谷中,已載入雲隱宗英烈冊。」
往後兩日,他在望天城中休養。待到第三日,便在城中驛站搭了南下常元宗的飛駝天舟,途中似乎會在雲隱宗附近停靠。
便連趕路的旅人亦多是不慌不忙,悠閑自在。
這與他想象之中大相徑庭。
這麼說來,自己在異界流落了三十多年,而宏然界的時間卻只在極其緩慢的流轉,據傀蜮谷大典結束還不到兩年的時間。
上了飛舟,又極為奢侈租了一個帶著二階聚靈陣的豪華獨間,裝飾精緻,各式傢具一應俱全,便大大咧咧住了進去,雖抱著閉關打坐、鞏固境界的心思,卻是優哉游哉地躺在搖椅之上,品茶悠閑。
一個身著青袍、面容清秀,看面相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從滾滾黃沙中的空地里匆匆掠過,轉瞬間到了城門口。
那青袍修士亦是瞧得目瞪口呆,半晌只剩了滿臉苦笑。
「倘若角魔不www•hetubook•com•com殺人,我宏然修士何苦冒著生命危險,前赴後繼的與其拚命搏鬥,以至數不清的前輩先烈葬身魔手,身隕道消?」
當然這其中所有關於魔女的事情,通通都要略去的。
但也不敢開口多問,拿著令牌往宗盟統一配發的陣盤一插,便瞧見陣盤光幕一晃,閃出一行字來:
一邊消化新近得來的消息,一邊謀划之後的行程。
……
至於靈石么,一點都不用擔心。
現今天翻地覆,斗轉星移,掃院雜役竟然鯉魚躍龍門,鵬翅展千里,翻身做了通靈境修士,只怕宗內沒有一個人會想到這樣的情形。想來,斗笠前輩和樹中老者見到自己,也會萬分欣慰,驕傲無比。
似乎話說到一半,才發現眼前眾人好不難受,連忙將渾身威勢收回去,心中暗道:「都過去了三個月,怎麼還沒有做到收放自如的境地?到了人族境內,可要有意調整一番。」
「總算邁過了通靈境的鴻溝天塹,也該我休息休息,稍稍享受一番罷?」
但到了七八十歲的時候,還看不到半點突破開門境中期的希望,宗門也不再分給他們多餘的資源,便自認將終身止步於此,索性回到族中,娶妻生子,開枝散葉,圖謀安逸舒適的一生。
通靈境的威壓一去,眾人才覺得好受一些。
飛起的砂礫瘋狂地打在城牆上,發出鏗鏗的撞擊聲。
不過,在現今日趨和平的時期,望風城的主要功能已經變為邊界貿易,成為了宏然宗盟指定的官方邊貿城之一。
這一日,正是沙塵暴颳得最兇猛、最囂張的時候,外面黑乎乎一片,狂風怒嘯著。
將諸事理了清楚,又決定再此稍作休養,等過幾日乘坐望天城的飛駝天舟往南面去,到了南面在想辦法回到雲隱宗。
太不吉利了!
大抵便是如何解釋自己這兩年的去向,經歷了什麼,修為為何會突飛猛進,等等之類。
「前輩,這……」
從青疆往這一帶趕路的時候,他便琢磨好了一套頗為細緻嚴密的說辭,往後只需要再細細完善,把可能的漏洞補齊便好。
正說著,忽然聽見嗡的一聲輕響。
他多方求證,現今的確是宏然新曆三千零三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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