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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想到要把之前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通通拋卻，把長生之盼徹底放棄，她實在有些不甘心。

現今數遍宏然，只怕也沒有幾個人能有這等機緣和成就。

一抬頭，便看見不二端正坐在正對門口的方几旁的椅子上，面色平靜，目光正直地瞧向自己，往昔深藏目中的柔情和傾慕早已煙消雲散。

這聲音既熟悉，又陌生，讓她覺得親切又緊張，歡喜又害怕，期待又惶恐，複雜極了。

這深更半夜的，婉兒找自己有什麼事？

甚至，她一度也是這樣麻痹了自己，自以為那碗湯藥的灑落，絕非自己有意而為。

「三十歲的通靈境修士啊。」她默默念著。

「先下手為強啊！與其等他找上門，倒不如你主動出擊。這次青羊鎮除魔之行便是最好的機會，我可以將他引到無人之處，你乾淨利落地結果他，將所有事情都賴在角魔身上！」

不二心道：「木晚楓是兩件事，你也是兩件事，難不成是商量好的？倒要看看你打什麼鬼主意。」

平靜回道：「原先的事，我早就知道。時間過去這麼久，我也懶得跟你計較，更懶得報復你。不過，你我往日的情分從此一筆勾銷。你日後殺人也好，放火也罷，跟我再無半點關係。只需記得，要再敢打我的主意，我一定叫你悔不當初。」

「為什麼？」不二問她。

大抵便是數年前，她為了突破開門境www.hetubook.com.com中期的瓶頸，趁夜潛入合規院丹房，從裏面盜取了一瓶靈元丹，卻不慎被院中雜役看見，驚慌失措之下，又失手將那雜役打死了。

忽然很想徹底放棄一切，逃到無人可知的深山老林之中。

便叫她直言無妨。

再往前回看幾千年，三十歲便步入通靈境的修士，十有八九都成了天人境的大修士。甚至，還有不少修成了悟道境大能修士。

婉兒心頭一沉，胸口一滯，一時間覺得好不難受。

說罷，似乎經歷了一場劇烈奔跑，臉色泛起白，喘氣聲明顯加重。

哀嘆一口氣，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說罷，便含淚帶雨，把之前被賈海子拿了把柄，在其蠱惑和要挾之下，暗中加害不二的事情老老實實道了出來。

不二聽了，心中暗道：「驚慌失措，失手把那雜役打死了？簡直胡扯八道，你若不是存心殺人滅口，豈會落到如此地步？」

婉兒聽了，渾身一震，連忙停住了腳步。

現如今，竟如同坐了雲霄飛車一般，成為了自己做夢都想成為的通靈境修士。

卻沒料到，婉兒雙眼通紅，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哽咽一句：

婉兒面色發白，臉上露出猶豫掙扎的神色。

不二有意裝作睡著了，不去搭理她。

婉兒還想再勸一勸，但不二根本無動於衷，也只好放棄了。

她傷心www•ｈｅtuｂooｋ.ｃｏm•ｃｏm著，糾結著把事情講完。

這屋裡的人，是自己的青梅竹馬，是親切的童年玩伴，或許也是唯一可以將自己從絕望無助的苦海中拔離的人。

婉兒忽然覺得自己頭頂的一片天，快要崩潰了……

不二忽然想到榕城一夜，她受了賈海子教唆，拐帶自己去傀蜮谷送死的時候，也是這般掙扎猶豫的樣子，心中暗道：「我這回再上你的當，六十年的歲數便是白活一把，不如一頭撞牆死了的好。」

黑暗之中忽然生出一隻手，一把將她拉了進去，冷笑道：

她不明白不二為什麼會這般果決，但也沒有顏面再待在這屋裡。

婉兒回道：「他拿著我的把柄，整日要挾，令我痛不欲生，我自然非要殺他不可。」

與其毫無意義地欺騙自己，欺騙不二，倒不如坦誠相待。說不定，他還會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拉自己一把。

婉兒聽他這般說了，立時曉得自己在他心裏已然一文不值，反而更加難過，羞憤難擋。恨不得立時扭頭就走，再也瞧不見他。

「這樣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過了啊！」

無助的感覺，像烈火一般襲來，似乎又要點燃心底的恨意……

正是賈海子的聲音。

再瞧她臉上的神情，怪異的舉動，可憐兮兮的模樣，似乎是遇到了十分為難的情形。

踟躕半晌，才轉回身，推門走進房間。

不二默了半晌，和-圖-書心中卻道：「便是殺了你，又有何用，一死了之，反倒痛快。首罪誅心，我讓你好好活著，每日反省煎熬，哪一天大徹大悟，才算不枉我受得這遭罪。」

但剛想轉身，忽然記起今日真正為何而來。

不過，具體被賈海子拿了什麼把柄，卻只說是事關她大道前程和生死安危的事情。

「只是自從我差點害得你隕落谷中，心裏就一直悔恨無比，每日寢食難安，良心備受煎熬。所以，今日前來，首先便是為了贖罪，不管你罵我也好，打我也好，甚至要了我的命，我都不會有半點怨言。」

原本寄希望他可能會以為進入傀蜮谷前的那碗湯藥，是她不慎灑落的。

婉兒心道：「還有什麼好隱瞞的？說出來，至少他不會害你。說不定，他聽得心頭一軟，還會因此原諒你。」

可現今再看不二的神情，聽他說的話，所有的天真期待和盲目樂觀都可以拋到九霄雲外了。

但只是顧師妹三個字，便與從前判若天淵，疏遠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不二擺了擺手：「算了，我也不想打聽。」

想了想，只要還在修士界中行走，就逃不脫賈海子的要挾。

「入夜已深，顧師妹有什麼事，還請抓緊。」不二開口問道。

但要殺人滅口，一定要乾淨利落，不留任何把柄，絕不可以讓第二個人知道。更不可能也沒必要與婉兒聯手。

看著眼前曾經朝暮思念的女和圖書子，心中卻再也掀不起半點波瀾。

「你到底被他拿了什麼把柄？」

說到這裏，聲音之中有些發抖：「咱們一起殺了賈海子！」

他搖了搖頭：「賈海子是顧乃春的高徒，我無意找他的麻煩。你若再無旁事，便請回吧。」

主意剛打定，敲門聲便響起。

「傀蜮谷的事，是我錯了。」

索性，鼓起一萬分勇氣說道：「我來這裏，只為了兩件事。」

婉兒本名叫做顧凝香，已經很少有人知道，不二卻還記得。

不二聽了，心中忍不住一動。賈海子當然不能放過。青羊鎮如果真的有角魔，那麼此事便真的可以一試。

「進來罷。」

拖著千斤重的腳步出了門，也不知該往哪兒去，迷茫的要死。

誰能想到，十年之前，他還只是一個掃院雜役。

不二的為人，她到底是清楚的。她心中有多麼不放心賈海子，便有多麼相信魏不二。

婉兒被抓了把柄的事，他之前也在榕城旅館中偷聽到了。至於被抓了什麼把柄，他不免有些好奇。

「你好好想一想啊，錯過這個機會，以後便難上加難了！」

聽得時候，眼見她哭哭啼啼說著，卻沒有生出半點同情之心。反倒讓婉兒心裏有一種措手不及的茫然感。

此事不知怎麼被賈海子知曉，從此以後，便拿著這把柄無休無止地要挾她。

屋子裡面有點冷。

「你到哪裡去了？」

恍恍惚惚回到了自己屋裡，推開了和_圖_書門，裏面黑燈瞎火一片。

想到這裏，再看自己如今的處境，她後悔得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我沒興趣。」

「對你而言，亦是不能放過他。他本就心胸狹窄，傀蜮谷受辱之後，現今更是變本加厲，心性已經扭曲到極致。你現在又成了通靈境修士，我確定他早就嫉妒之極，恨不得現在就除你而後快。」

雖然那裡沒有靈脈，沒有聚靈陣，沒有丹藥，也沒有突破通靈境的希望，但一定有可以讓自己踏踏實實睡覺的地方。

這般舉動，反倒激起了不二的好奇，傳音而出：

又想自己原先也不過是個雜役，倘若遇到這般倒霉的情形，豈不是也要被其殺了滅口？

但見婉兒敲了兩下，發現裏面沒有回應，似乎反而鬆了一口氣，雖仍是愁眉苦臉、魂不守舍的模樣，但臉上卻復還了些許血色，轉身便要離去。

二人加害自己的事，不二早就清楚。

須知殺傷凡人，乃是宏然宗盟禁令中頭一條。若東窗事發，毫無疑問要以命相償的。

不管成與不成，總歸試試也好，便道：「第二件事，我想與你聯手。」

她只覺得孤獨之極，害怕的要命，轉身便想出去。

末了才道：「我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錯，可恨可惡至極，也不敢奢求你原諒。」

說罷，閉上眼睛，不知怎麼，竟隱隱有些期待：「倘若他真的要殺我，我一定心甘情願，坦然受死。總好過每日被賈海子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