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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輕輕嘆了一口氣：「感覺也不大對了。昆彌之前，我們相處還很愉快。但那一晚，也就是悠然姐出事那晚過後，我跟他中間便好似隔了一堵厚厚的牆。我可以跟他說話，但卻看不見他的神情和模樣。他心裏在想什麼，我也完全摸不透。」

「可我在這裏好難過啊。他的心裏分明有了別人，從昆彌城返回這一路，我們兩個說的話就越來越少……」

「你跟我走。」

秀秀笑道：「你是說，他一定會後悔得肝腸寸斷嗎？我希望他後悔得更厲害一些。滿天滿地的找我，我便藏起來，永遠不要見他。」

秀秀的聲音不高，內中情緒似乎也很低落。

遠遠喊了一聲：「我回來了。」

「你告訴我，我該不該繼續待在這裏啊。」

不二聽得一驚。

那丑猴點了點頭，便衝著不二咿咿呀呀兩句，拱了拱手，順便又呲了個牙。

不二看著它的醜臉，一想到它名字之中，有兩個字與自己相重，便壓不住改名的衝動。

不二心頭一酸，有心岔開話題，便道：「這隻丑猴連一階都未到，沒想到竟有這般來頭。就是長得難看了些，看習慣也罷。它前世修了天大的善果，跟了這般美麗的仙子，想來做夢都會笑醒。」

半晌，忽然想起釋靈的時辰不久就該到了，再不可耽擱，強鼓起勇氣，往猴洞走去。

不二遠遠便往那猴窩之中投了一道神識。

不二說罷，整個人似疾風一般直向猴洞遁去。那洞中的靈氣已然似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秀秀卻笑道：「天底下姓魏的多了去，又不是你一個。你管天管地管空氣，還能管得了我給二丑取名字？你尷尬不尷尬，我管不著也懶得管，反正二丑很喜歡這名字。」

把親昵之舉，親切言語，通通收和-圖-書了起來。笑容也少了，對視也少了。

說著，頓了一下，又問：「二丑，你說我要是不告而別，他會不會為我傷心難過？」

少許，一聲痛吟，氣道：「姓魏的，你把我的手拽疼了！胳膊也疼！」

說著，又指著不二，向丑猴道：「魏二丑，你過來，這位是雲隱宗苦舟院的青年才俊魏不二魏道友，你叫他魏兄便好。」

不二看她如此模樣，心中極是不忍，順著她的話打趣道：「我什麼時候失了寵，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可還有挽救的餘地。」

秀秀聽罷，又問道：「你想讓我繼續待著么？」

說罷，猴洞內久久無言。

便將這山下的靈脈情況和方才掌門交代的事情大抵告訴了秀秀。

丑猴應了一聲。

忍不住氣道：「你抓著我幹嘛？」

秀秀卻早就使出幻月身法，遁在十丈之外。隔著老遠沖不二做了個鬼臉，人便又往更遠處急遁而去。魏二丑咿呀叫著，四肢並用追著秀秀直跑。

說著，叫上魏二丑，已向洞外遁去。

秀秀連忙抽手，卻仍是被他拉著往前走，便直搖頭道：「你給我好處，想讓你自己心裏好過一些，我才不要這樣便宜你。」

便也大大方方沖那丑猴拱了拱手，回稱一聲魏賢弟你也好。

不二一時無言以對，少許才乖哄道：「你若不美，誰還敢說自己美。我們數遍宏然界所有女子，都沒有一個比得上你。就算仙子下凡，也不及十之一二。」

不二心中一震，這才曉得秀秀的心思，又想起她之前的異常之舉，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裏也十分不好受。

「你跟我回去。」不二拉著她往回走：「你眼下不是正好到了開門境後期的瓶頸，這次釋靈對你大有好處。」

秀秀側耳一聽，眉頭一和*圖*書皺：「時間緊迫，我先告辭。」

不二聽了，連忙鬆開手，正要上前觀察。

「讓我跟著它走，只怕我要迷了路。」

在自己的心上揉啊揉，快要把心揉碎了。

不二一邊匆忙擺布陣法，一邊笑道：「此乃為釋靈做準備。」

說著，指了指魏二丑：「他叫你是魏兄，叫我便是主人。我叫他便是丑兒。」

默了許久，才笑道：「你真是油嘴滑舌，我一個字都不信，連標點符號也不信。」

她默了許久，似乎在回憶往昔的畫面：「自從他把傳送符籙讓給了我，我就再也逃不掉了。我的心裏也再容不下第二個人啦。」

「那你打算如何稱呼我？」不二問道。

下一刻，才發現竟是那三耳丑猴去而復還了。

說罷，猴洞內再無人語聲。

秀秀又笑道：「他都跟你行了禮，叫了魏兄。想一想連畜生都如此知禮懂禮，你卻不曾回禮，是不是連畜生都……」

稍作尋思，心想難不成秀秀竟把丑猴收作靈寵了？

說著，第二聲鐘響已至，比前一聲敲得又急一些。

但洞內卻無打鬥之聲，秀秀竟然正在與那三耳丑猴說著話。

「更難受的是，我分明什麼都知道，還要裝作一無所知。我分明什麼都看見了，還要裝作通通都忘記了。在這樣下去，只怕我多半要把自己憋成一個不會說話的木頭。」

秀秀見他只攔在洞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便只搖了搖頭：「還是別了，這是雲隱宗給你的獎勵，沒道理我來白佔便宜。你還是饒了我吧，讓我在外面心安理得一些。」

不二連忙停下腳步，探識聽去。

不二在心裏替她把話講完，苦笑一聲，暗道：「你心裏難過，卻強顏歡笑。我是男子漢大丈夫，若不大度容讓，豈不是叫你和-圖-書更加傷心。」

不二連忙搶前一步，攔在洞口，氣道：「你跟我客氣什麼？這次釋放的靈氣精純量足，對修行極有好處，我一個人又用不完，咱們兩個正好平攤。」

猴洞之中，已隱隱有濃郁靈氣溢出。

約莫一炷香的時辰過後，秀秀忽然抬起頭：「管他呢，他要是對不住我，敢把我從心裏推出去。那禮尚往來，我也把他踹出去，誰還怕誰呢？」

便在此時，第三聲鐘響催命似的來了。

丑猴則是嚇了一跳，匆匆躲在秀秀身後，衝著不二呲牙，表示對前幾日被不二轟走的不滿。

不二稍一思量，整個人化作一道閃電，瞬間衝到秀秀身前，一把將她制住，攔腰抱了起來。

他未曾說起李青雲的算計，但秀秀結合前前後後的因果，也推了個大概差不離。

自從與歲月分別那夜之後，他的確有意疏遠秀秀。

「你幹什麼？」秀秀臉色大紅，又羞又急道。

秀秀聽了，渾身一震，獃獃看著不二，半晌搖了搖頭：「你想的倒是挺美，我才不要與你結拜。」

身子輕輕一顫，使勁想甩開他，但不二握得用力，一時半會兒決計甩不掉。

但整個人卻似參加了一場生死決鬥，只覺得渾身都軟得無力，險些癱倒在地，強撐住身子，靠著牆邊緩緩坐下來。

正說著，忽然自山頂傳來一聲悠揚鐘鳴，不二這才想起釋靈之事。

丑猴連連頭。

說著，嘴裏喃喃而語，瞬時使出月林宗的幻月身法，背後果真似有一輪虛幻的明月法相閃過，整個人倏地不見了。

丑猴又咿呀叫喚了幾聲。

秀秀望著他，心中暗道：「宏然界無人比我，但角族的美人卻要勝過我了。」

不二在原地獃獃站了不知多久，腦子裡一片混沌，心裏難受，手腳都有些發ｍ•hｅｔｕｂｏoｋ•cｏm•ｃoｍ麻。

秀秀道：「二丑，你是說，如果不開心，便應該頭也不回地離開么？」

下一刻，人便出現在洞外，正要遁身離去，才發現手被不二緊緊抓著。

說罷，便好似說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玩笑話，自己先忍不住笑出聲來。

「來不及了！」

不二喉頭一哽，想說什麼，卻止住了。指著那丑猴道：「你怎麼又把他請回來了？」

連畜生都不如。

秀秀笑道：「我有了魏二丑，你便算是失寵了。以後叫你什麼，便看我的心情，什麼『喂』，魏不二，魏道友，魏前輩，姓魏的，魏大丑，全看我的心情。」

秀秀笑道：「魏二丑長得是丑了點，但好在它一定會對我忠心不二。如此說來，總好過日後嫁一個三心二意的夫君。至於做夢會不會笑醒，我看未必。我長得又沒有旁人美，更哪敢和仙子媲美。」

「魏道友，這是幹嘛？」

丑猴應聲叫喚，不停地點頭。

又瞧向不二，「我以後也不要叫你作魏兄。」

不二這才曉得秀秀起名的惡作劇，差點一口氣噴出來，沒好氣道：「你叫他丑兒便好，何苦把我的姓氏加給他，它未必歡喜，我也落得尷尬，快去了吧。」

一份刻骨銘心的感情已然厚重難承，他又如何擔得起的另一份。

秀秀苦笑道：「可是我的心早就亂了啊。」

想了想，又問秀秀：「你讓它叫我魏兄，你也叫我魏兄，你們兩個之間豈不是也要稱兄道妹，咱們乾脆三個結拜好了。」

這第一聲鐘鳴乃是掌門的傳音提示，待到第三聲響罷釋靈便要正式開始。

不過，此刻她對此並無深究的興趣，只與不二說道：「既然這釋靈點如此稀有寶貴。李掌門又對你寄予厚望，我還是快些離去。免得釋靈開始，對你修行有所阻礙https://www.hetubook.com.com。」

說罷，才遁入洞口。

丑得驚天動地。

秀秀道：「你讓我跟著自己的心走？」

「我不。」秀秀卻是卯足了勁兒，拔河一般往外面走。

「晚了，」秀秀搖了搖頭，依舊笑道，「現在補救，已經太晚。以後還是得看我的心情，倘若我哪一日心情好了，便給你留一個位置。倘若我心情不好，你就麻溜的滾蛋。」

秀秀嘆了一口氣：「我也想離開啊，但我又捨不得。」

不二苦笑道：「你又想多了吧。錯過了這個村，便沒下個店，你乖乖跟我走罷。」

當即從儲物袋中取出布置一套法器，一陣踩點布線定眼，青光四射，清音隨響，便在這洞中布置了一座微型聚靈陣。

不二忽然覺得，這離歌傳到自己的耳朵里，又化成一隻手，幽幽摸進心裏。

秀秀看了看丑猴：「它被轟走之後，這些日子便一直在洞口附近徘徊，每日哭的慘兮兮的。我看它可憐，便將他喚了回來，卻沒想到，它竟然與我體內的六耳獼猴有些淵源。雖不是血緣上的關係，但於我修行大有助益。我便乾脆將它收作靈寵。現已為它起好名字，便是姓魏，叫二丑，魏二丑。你覺得如何？」

便猜這二丑，便是秀秀給丑猴起的名字。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秀秀微微渺渺的聲音傳出來，像有人在極遠的地方輕輕吟唱著離歌。

說著，眼睛忽然有些濕潤，似是有眼淚要從眼角滑落，連忙轉過頭去，微微笑道：「但若是讓我叫你魏兄，這輩子你都別想啦。」

只見秀秀眼眶微紅，笑容卻親切可愛，便笑道：「回來就好，喊這麼大聲做什麼？怕旁人不知道么，還是要我放個花炮歡迎。」

接著，便傳來那丑猴「咿咿吖吖」的回復聲。

正想著，又傳來丑猴的咿呀聲。

「二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