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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提高了聲音，似乎要為自己打氣，又像要給屋中眾人一些信心：「事在人為，卻由天定。我們且作最大的努力。凡事變化難料，又不能以一策應萬變，且看事態如何進展，我們拿著刀槍劍戟，隨機應變罷。」

不二又想自己雖然被李雲憬收作外門弟子，但對方並非看中自己的資質，而是別有圖謀，絕不可能看在師徒之情的份兒上，對雲隱宗網開一面。

但現在離開西北去追逐二號，似乎也不太現實。阻礙太多。

李青雲又叮囑不二：「擴軍，遷編，皆是敏感話題，眼下為免招人閑話，生出旁事，暫時還不得公之於眾。你也要把緊口風。」

此刻，他更關心另一件事——木晚楓復活的希望。

不二苦笑道：「掌門師叔折煞我了。」

拆開一瞧，上面只有三個字……

待不二拿著鎮海經離去之後，元貞才道：「我們昨日偶聞關於畢蜚的傳言，掌門師兄只道不信。今日且看鎮海經中記載，是否得以求證？」

「那人曾經說過的話，十有八九都已應驗了罷？再看鎮海經，便算是經里說的模稜兩可，」元貞苦苦相勸：「本宗這些年來諸多詭異難測的遭遇，還不夠叫我們警醒么？」

瀟洒的木晚楓，成熟的木晚楓，惹禍的木晚楓，渴望新生的木晚楓，在他腦海中不停地笑顏如花。

他嘴上說不知降世營是否准許，實則是關心李雲憬的態度。

從另一個方面來講，對於二號的安危，他多少還是放心的——畢竟，二號在心智方面相當於另一個自己，經歷了這麼多生死考驗，足夠謹慎小心。

思緒轉到這裏的時候，他下意識低頭看胸口。

雲隱宗和-圖-書的處境，不二早就看得明白。

數年前，二人初次相見的情形，也揮之不去。

「原來如此。」不二聽了，不禁又問道，「卻不知降世營這邊是否准許了。」

狗戴勝、顧乃春正在屋中。

李青雲略作思量，似忽然想起什麼，搖頭連道：「不妥。這樣反使得大帥以為我別有用心，憑白多加一層戒備。」

他想了想又道：「我原是想讓你去打前站，吹吹門前風，叫李大帥心裏有個準備。但又怕如此行事，難免有失禮之嫌。整宗換營，此等大事，本應該大威峰安排一名天人境前輩，與我一同去商見大帥。現今縱使請不動大威峰高人，也需我這個掌門恭恭敬敬上門，提請諸般事宜為好。」

危險的舉動。

他忽然想起方才二號對自己說的話，似乎提到了幻葉涅槃蝶的事情。

李青雲笑道：「不二非外人，此事早晚也需叫他知曉。」

他忽然轉了念頭，心中卻是想到：若是李雲憬突然開口商議起不二去留的事情，當著不二的面，如何談得？

「災星之言。」元貞壓低了聲音，「那人說畢蜚乃天降災星，不祥之兆，所持者霉運連連。對應鎮海經里記載，果真一般無二。」

回了自家屋子，才發現地上不知何時多出一隻紙鶴。

不二出了門，還在想著有什麼辦法，能叫李雲憬答應遷宗一事。

他才發現，時隔這麼久，自己竟然從未想到去查一查關於木晚楓鎮海獸的資料，否則也不至於對蝴蝶紋身一無所知。

沉默少許，李青雲將手中書卷合住，示向不二——正是《鎮海經》。

與門守打過招呼，推門進去。

他轉頭瞧向門外，魏www.ｈｅtｕb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不二離去的方向，「還請掌門仔細回思，自從此子納入本宗，我們可曾有一件順心的事情？傀蜮谷之變，天才之隕，叛逆頻出，西北之罰，整宗搜魂之痛，哪一件不是血淋淋的教訓？」

李青雲說到此處，再不提遷宗之事。這才問起不二來藏書屋何事。

按照蚩心記憶中的分魂秘術，每一個分身都是自己的化身，應該同頻共振，所向合一。

待在降世營中，眼下雖然沒有什麼大礙。

「我差些忘了。」說到此處，他似忽然想起什麼，又問不二：

他抬頭觀察李青雲，只見對方的頭髮明顯花白了一些，面貌也比從前蒼老許多。

留下最後一句話，二號切斷了兩人之間的神魂聯繫。

元貞雖出身道門，但長幼尊卑的觀念在心中根深蒂固，對不二又加一分不滿。

「不礙，」李青雲揮了揮袖子，和聲笑道：「我來西北，自然有要事在身，而且於我雲隱宗而言，是一件好事。前幾日，大威峰安排專使來本宗特傳消息……」

李青雲手中似乎拿著一卷書冊，元貞、顧乃春、狗戴勝齊齊湊來觀看。

元貞面露不悅之色，皺眉回道：「掌門師兄所行為何，豈是你能開口相問的。」

但師門恩重，掌門又抱拳拳厚望，他總不能實話實說。

一旦大戰將起，作為大威峰的勢力，雲隱宗卻安插在降世營中，難保不被當做炮灰。到那時才叫個求天天不應，叫地地無門。

木晚楓復活的希望究竟是什麼？

反倒是雲隱宗整宗調去大威營，更加妥當安全。

元貞見李青雲竟有和盤托出的意思，面露吃驚之色，連忙勸阻，「我們和_圖_書不是議過，此事現今還不得外傳……」

不二心想怕不如您一個人去的好，但嘴上卻不作推辭，「憑掌門吩咐。」

但宗盟已在謀划擴軍之事，便間接說明大戰也在籌備之中。

「如果我因此而亡，算是羽毛和羽明的命運。也算按照既定計劃，毀去了這具肉軀體。如果尋到了復活的機會，我會再聯繫你。」

想雲隱宗這些年來多災多難，不知這一趟能否時來運轉。

「求證什麼？」

二人身後，竟然還有兩位本不該在西北的人物——李青雲和元貞。

豈料這平平無奇一句話說完，屋內幾人面色皆有些古怪。

說到此處，李青雲面有欣慰之色，「因我前幾年為了本宗換營之事，往大威峰去了不知多少趟，也混得一點人脈。便有人為本宗說好話，大威峰峰主不日前已答允將本宗在西北的人手，盡數納于大威營建制下。」

見不二進門，李青雲面有喜色，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本宗的大功臣。」

尋思良久，才道：「想來想去，還是應當我先到降世營，拜見大帥，與她商議一番。她若允了，自然再好不過。若是暫且不允，卻又未把話說死，不二你再去添一把柴火。倘若大帥一門心思將本宗留在降世營，絕無商量的餘地，你也不必再做試探，多費口舌，免得在她那裡留個不好的映像。」

這恐怕不是一個好兆頭——二號的腦海中有不二全部的記憶，如果放任其到處流竄，對於不二而言，近乎於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

扯開衣襟才發現，蝴蝶紋身不在這具身軀——在燭谷，本尊的胸口。

想到這裏，他猛地站起來，離開屋子——如果沒記和-圖-書錯，院里的藏書屋就有專門記載鎮海獸的經卷。

不二吃了一驚，拱手禮道：「見過掌門師叔，見過執法長老。」

「掌門師兄。」

想了想，又忍不住問道：「不知您來西北，為的是……」

元貞再勸無果，只好閉口不言。

「如果能復活，」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木晚楓的容顏，「那該多好啊。」

他自然也為雲隱宗感到欣喜。

他只是在結尾處告訴不二，要去青疆境內，角族人的聚居點尋找機會。

他沉下心來細思一番，決定暫時按兵不動，等待二號再次聯繫自己。

徑直尋到院中靠北面的藏書房。

李青雲身形微滯，少許冷笑一聲，「你只看見他的不好，卻看不見人之所長。若不是他，本宗在傀蜮谷便要一敗塗地。若無他，西南的靈脈你元貞拿得來么？這等開疆擴土的功勛，你們哪一個能夠做得到？」

只是不知道李雲憬肯不肯放雲隱宗一馬，又肯不肯放自己離去。

……

不二回道：「只想借鎮海經一閱。」

不二立時警覺起來。

更怕因自己與李雲憬不可告人之密，最終連累掌門移宗大計。

便想起血夜之後，【三花洞】派人去雲隱宗查案，對整宗長老弟子施了神魂秘術，眾人壽元俱是削減。

「只憑鎮海經里幾句謠傳，你便認定為本宗立下大功的弟子是災星凶兆？」李青雲搖了搖頭，「這鎮海經我從前也翻了幾遍，這句話當然瞧見過，說的模稜兩可，無可參照。」

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我自當竭盡權力。只擔心弟子位卑言輕，幫益寥寥。」

「如此甚好，」李青雲欣慰而笑，「有你出面，想來我拿下李大帥的成算又高了幾分。」

二和圖書號分身沒有講清楚。

李青雲接著又道：「近日，宗盟似乎在謀划擴軍一事，在西北軍部增加了不少整宗建制。恰好大威營下屬，有一個中等門派因屬地紛爭，被旁宗滅門，空出一個位置，兵力又嫌不足。」

元貞面有不服之色，還想爭辯一二。

……

他和聲笑道：「倒是有些巧了。」

李青雲卻一揮袖，不悅道：「將此等有功之臣逐出門外，我李青雲背不起這等罵名。你有與我磨嘴皮的功夫，倒不如想想怎麼助我說服李雲憬的好。」

「降世峰那邊，自有大威峰安排使者對接，」提起此事，李青雲面泛難色，「只不過李雲憬大帥這裏，大威峰已發話，需我親自勸服。我這遭來西北，主要也是為得此事。」

他在雨霧中自顧前行，任雨水毫無遮擋地打濕衣衫。

他說著，不自覺在屋中踱起步來，「若是叫你與我一同前去如何？」

「你現今是李雲憬門下高徒，也受大帥器重，若是能在她耳邊為本宗吹吹風，定是好的。」

他想自己知曉李雲憬的驚天秘密，對方心內忌憚之下，只怕難以說服。

暗自又打定主意，哪怕李雲憬不肯放自己離去，也要想辦法將其餘眾人遷去大威營才好。

眾人皆應。

看李青雲現今的模樣，想來當時受罪不少。

不二心內擔慮，但一時也無良策，只好先看看掌門與李雲憬對接情況，成固然好，不成，再想旁的辦法。

不二心內苦笑，暗想李雲憬何曾把自己放在眼中。若不是他還有一星半點的用處，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

但經歷鎮魂塔之變后，「羽毛」明顯有了自己的思考。或許與距離太過遙遠，每次記憶同步相隔時間過長有某種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