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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然笑了笑，解釋道：「我是北電的老師，帶了一個學生，這孩子家庭條件比較好，沒怎麼接觸社會，我準備讓她賣冰糖葫蘆，體驗一下生活，同時練一下嗓子，您老的嗓子就好，中氣十足，穿透力也好，很遠的地方我就能聽到你的吆喝聲，這有功夫！」

劉一菲聲音沒有力度，沒有共鳴腔，缺乏爆發力，台詞一直為人詬病，練叫賣調正好能彌補她台詞的弱點。

老人也是閑著，有人跟聊天，他也樂意：「一杆子大概有150串，大的2元一串，小的1元一串，賣得好一天下來有一百來塊錢。」

當初在上戲讀書時，張然的女朋友在體驗生活階段，扮的就是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賣冰糖葫蘆除了穿街過巷能接觸不同的人，還有一個巨大的好處，在體驗的生活的同時，能夠練嗓子，這比做其他的強多了。

張然看著老人，笑道：「大爺，我跟您打個商量，你這冰糖葫蘆能不能多做一點，每天我在你這裏拿100串，按市場價，2塊一串。」

張然態度嚴肅地道：「劉女士，這我就得說你幾句了。我知道你關心女兒，疼愛女兒，生怕她磕著碰著，生怕她有個頭疼腦熱。你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憐天下父母心！但你這樣對你女兒真的好么？你女兒想當演員，一個想當演員的人這麼點苦都不能吃，還怎麼當演員？武打戲要吊ｗｗw.heｔｕｂook.com.ｃｏm威亞，要在空中掉幾個小時，她演不演？下雨的戲，要在雨中淋幾個小時，她演不演？室內戲，幾千瓦的大燈開著，溫度四五十度，她演不演？如果賣冰糖葫蘆這種簡單的生活體驗都不讓她做，這個學生我沒法教了！」

老人接過錢，放進口袋裡，高興地道：「這個沒問題，我給你做一個新的！只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要？」

張然沒有同意：「今天就不出去了，你在家裡做元素訓練，我也正好思考一下，接下來的觀察生活訓練該怎麼進行。」

張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不是吃了冰激凌，是燒烤吃多了，當然這話他肯定不會說出來，畢竟劉曉麗叮囑過他，不要讓劉一菲亂吃東西。他笑了笑道：「既然今天身體不舒服，就不要練了，好好休息！」

老人笑著點頭道：「後天是元旦，過節人多，冰糖葫蘆好賣。我家離這兒不遠，你跟我走吧！」

今天張然沒課，一大早就來到了劉一菲家，準備帶她出去觀察生活。

張然微一沉吟：「後天吧，不知道您老住什麼地方，先帶我認認門吧，後天早上我們好來取貨！」

讓劉一菲賣冰糖葫蘆是上佳選擇！

張然見老人同意了，從口袋裡拿出三百塊錢遞給老人：「就是太嬌貴了，所以才需要鍛煉。大爺，這是三百塊，兩百是冰糖葫蘆的錢，ｗｗw.ｈｅtubｏｏｋ.coｍ.com要100串大的，剩下一百麻煩您給我做一個稻草杆子，散的我沒辦法讓孩子去賣！」

老人取了一串遞給張然，又把零錢找給了他。

劉曉麗果然皺起來了眉頭：「馬上一月份了，都要下雪了，天氣這麼冷，外面冷風吹著，穿街過巷的容易感冒！」

劉一菲見張然說不教自己，有點急了，拉住劉曉麗的胳膊，不住地央求道：「媽，你讓我去嘛！你讓我去嘛！我不會感冒的，你讓我去嘛！」

張然和劉曉麗都哈哈笑了起來。

不過劉一菲看起來狀況不佳，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就這狀態肯定是沒辦法帶出去觀察生活。

劉曉麗嘆了口氣，道：「這孩子一點都不聽話，給她說過多少次了，少吃冰激凌，她就是不聽。結果昨天拉了一天整天的肚子，人都虛了，這回算是給了她一個教訓！」

此刻，她見張然生氣了，趕忙道：「張老師，你別生氣，我沒說不讓茜茜去！」

公交車在薊門橋停下，張然從車上下來，往黃亭子路走。

老人聽張然這麼說，顯得非常高興，連連點頭：「這是糖熬得好，熬糖關鍵是熬糖的火候。欠火，糖出沫子，蘸出的葫蘆成糊狀，外表不透亮；過火，糖色重，入口稍帶苦味，不受吃。熬糖要用銅鍋，紫銅鍋最好，以保證糖的顏色清亮不渾。」

從劉一菲家出來，張然一和圖書路盤算著該怎麼做才能讓劉一菲更好的觀察和體驗生活。劉一菲年齡小，人又比較單純，太複雜的事不適合他，太費體力的她又干不下來。

張然跟著老人走了一趟，把地方認清楚了，從衚衕里出來，張然琢磨了一下這事兒，覺得還是得給劉曉麗打個招呼。

劉一菲揮著小拳頭，抗議道：「師父，我還以為你是關心我這個學生，原來你是關心冰糖葫蘆，氣死我了，哼！」

小販的吆喝聲，又被稱為叫賣調，產生在廣告事業不發達的舊社會，當時報紙少，廣播也不普遍，更沒有電視宣傳媒體。早年市井叫賣是通過自編自唱的順口溜，起到廣告宣傳的效果。其目的是強化視聽感覺，以加深人們印象，使產品能夠兜售出去。

劉一菲聽到張然這麼說，站了起來：「師父，我沒事，可以去觀察生活的！」

張然微微點點，笑著問道：「大爺，不知道您賣冰糖葫蘆一天大概能掙多少錢？」

到底讓她做什麼，實在是件麻煩事！

各個地方的叫賣調都有本地的特點，比如魔都的叫賣調，多是滬語，高亢的吆喝，婉轉的叫賣調，悠揚悅耳，好懂耐聽。老北平叫賣調則突出了京味的特點，兒化音的大量運用，一氣呵成吆喝出來的叫賣聲，字、詞、語句間透露出的鮮活，以及幽默、詼諧、好懂耐聽的特性。

張然拿著冰糖葫蘆一口咬下一顆，口感很和_圖_書脆而且不粘牙，酸酸的、甜甜的，一直沁入心底，由衷贊道：「老爺子，你做這冰糖葫蘆的手藝好，入口酥脆，而且不黏牙，又酸又甜，味道真好！」

張然本以為做冰糖葫蘆簡單，沒想到這其中有這麼多門道，笑著道：「你老人家果然是行家，做冰糖葫蘆有些年頭了吧？」

老人笑著搖搖頭道：「賣了幾十年都已經習慣了，一閑著心裏空落落的。這冰糖葫蘆是傳統老行當，年輕人已失去了對它的興趣。我的兩個孩子，他們不幹這個，這個東西不養老，不養小，太吃苦了！你不知道，這麼一桿冰糖葫蘆要做兩三個小時，天天等著賣，他們哪有這個耐心！」

老人一怔，隨即打量了張然好半天，詫異地道：「小夥子，你要這麼多冰糖葫蘆做什麼？」

張然饒有興緻地道：「沒想到這熬糖還有這麼多講究！」

老人十分心動，這等於每天多賺一百塊，點頭道：「這個當然好，我每天多做一些就是了，不過小夥子，這賣冰糖葫蘆挺辛苦的，現在的孩子嬌貴！」

冰糖葫蘆的叫賣調是其中比較有特點的一種，賣貨的人穿街過巷需要拉長音，能夠鍛煉人的氣息，鍛煉聲音的穿透力，能夠鍛煉咬字吐音。

劉曉麗對張然的指導能力非常信服，女兒這些天來進步她都看在眼裡。劉曉麗也沒一定不讓劉一菲去，就是擔心天氣冷，害怕女兒會生病。

張然想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想，小心問道：「大爺，這賣冰糖葫蘆也不掙錢，你都這歲數了，幹嘛還受這份兒累啊？在家享清福多好！」

張然打了個計程車來到劉一菲家，把這事給劉曉麗說了。

張然見劉曉麗這麼說，便笑道：「我沒有生氣，就是有點擔心。我已經付錢定了100串冰糖葫蘆，要是一菲不去賣，那冰糖葫蘆可怎麼辦啊？」

「今年已經六十了，賣冰糖葫蘆有三十多年了！」終日勞作讓歲月在老人的臉上刻下無數的痕迹，不過他精神矍鑠，說話中氣十足。

張然從包里取了十塊錢遞給老人：「大爺，來串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蘆——」凜冽的寒風中，一個藍布衣服的老人迎面走來，肩上扛著一根稻草杆子，上面插滿紅艷艷的冰糖葫蘆。

老人見張然感興趣，就講了起來：「不要看這冰糖葫蘆是個小物件，做冰糖葫蘆也講究技巧，行家裡手做出的冰糖葫蘆乾淨漂亮，晶瑩剔透，入口酥脆，不粘牙，掉在地上也不粘沙。熬糖、滾糖都是手藝活兒。手藝高超的師傅一斤糖能蘸出三十多串兒糖葫蘆兒來。蘸好糖的葫蘆兒拿出來，在板子上用力摔一下，啪的一聲，放那晾著。涼了以後，冰糖葫蘆兒的一邊兒會有一個晶亮透明的大糖片兒，非常漂亮。」

張然的眼睛突然就亮了，對啊，沒有比這個更合適的了，冰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