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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然不喜歡拉斯-馮-特里爾的電影，不管是《破浪》、《黑暗中的舞者》、還是《狗鎮》都不喜歡。不過張然挺喜歡這個人，他記得好像聽誰說過，拉斯-馮-特里爾是伯格曼的鐵杆粉絲，多次求見伯格曼都得不到回應，最終惱羞成怒，由粉轉黑。他以前對這個說法比較懷疑，但從看眼前的情形來看，很可能是真的，這反應太像因愛成恨的黑粉了。

張然趕緊道：「馬丁，謝謝你！」

張婧初挺起了胸膛，臉上洋溢著無比的自豪和滿足，我家張然果然是最棒的，連伯格曼都這麼說，這可是伯格曼啊，不是奧特曼！

巴黎街頭有三多，美女多，鮮花多，狗屎多。甚至有人說，如果在巴黎沒有踩過巴黎味道的狗屎，那真的是白來了一趟巴黎。張然笑著安慰道：「我聽人家說，在巴黎街道上踩上了狗屎，象徵著走運，說不定我們今天會撿錢包呢！」

……

拉斯馮特里爾目瞪口呆地看著張然，伯格曼答應見張然了？自己那麼喜歡伯格曼的電影，簡直把他看成自己的父親，可他卻不見我。這小子明明是黑澤明的追隨者，伯格曼卻要見他，這太他么不公平了！

張然哪知道為什麼，他有點同情特里爾，要是自己的偶像這樣對自己，恐怕自己也會由粉轉黑吧！不過張然沒時間同情他，起身對張婧初道：「我們走吧！」

剛走了幾步，拉斯馮特里爾突然喊道：「張，請等一下！」

拉斯-馮-特里爾咳嗽一聲，看向斯科塞斯，問道：「斯科塞斯先生，那老王八蛋提到過我的電影沒有？」

「真的，那太好了！」張然簡直想要大聲歡ｈttｐs://ｍ.ｈetｕbooｋ•ｃoｍ•ｃom呼，不過大庭廣眾的，他忍住了，「能不能等我拍完《巴黎我愛你》再去？我想到時候帶著片子去見伯格曼先生！」

拉斯-馮-特里爾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頓時炸毛了：「憑什麼？不可能！」

斯科塞斯笑道：「我知道你會這麼說，我也是這麼告訴他的。」

拉斯-馮-特里爾撓了撓頭，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你去見伯格曼能不能幫我問問，他對我的電影怎麼看。」他咳嗽一聲，補充道：「本來我打算再也不看他的電影了，去年拍《曼德勒》的時候，找不到感覺，又把《野草莓》找出來看。看完又給他寫了封信，可他還是我沒回我。我一直希望能接到他的電話，拉斯，你來法羅島，咱們聊一聊！可他一直不理我。」

張然一怔：「這話什麼意思？」

張然這才意思到《狗鎮》之後馮瘋子的片子都比較平庸，真的是低潮期。七年才能走出低潮期這種說法讓他內心一緊，仔細想想，黑澤明拍完《紅鬍子》經歷了十年的低潮，昆汀拍完《低俗小說》沉寂了將近八年。許多導演的生涯中都這樣的沉寂期。張然臉色有點難看：「所以你才會拍喜劇片，就是以此進行自我突破，從而找到一條路。」

這話非常聽上去很有道理，但張然卻難以接受，七年的低潮期，這簡直要人命啊！這時張然想到了李安，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李安好像沒有明顯的低潮期，也許《色戒》就是李安的低潮期，但伯格曼解救了他！

張然和張婧初坐下之後，侍者很快拿來了菜單。張然點和_圖_書了杯花神咖啡館的特色卡普奇諾，又點了一份主食，然後就跟拉斯馮特里爾聊了起來。

掛掉電話后，張然見拉斯馮特里爾正用充滿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瞪著自己，趕緊沖他笑了笑。

張然他們到達的時候已是下午兩點多，但咖啡館的客人們還是絡繹不絕，露天的位子全部坐滿。邊曬太陽邊喝咖啡的客人是巴黎的一道風景，彷彿在告知每個來到巴黎的人，生活可以多麼得愜意和美好。

在場的導演和演員聽到這話都是哇的一聲，很多人看張然的眼光都一樣了，黑澤明的接班人，這不是媒體說的，是伯格曼說的，這簡直是至高無上的讚譽啊！

這座咖啡館見證了歷史上很多重要的時刻，它是存在主義的啟蒙地，它是超現實主義的誕生地，它是徐志摩散文中的咖啡館，不過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波伏娃與薩特常常在這裏聊天，咖啡館見證了他們轟轟烈烈的愛情。

張然肯定地點頭：「等我見到伯格曼先生，我會幫你問的！」

張然和張婧初手牽手在香榭麗舍大街漫步，一邊欣賞著街道，一邊享受著陽光，臉上是心滿意足的笑容，十分愜意。

拉斯馮特里爾一個人在這裏喝咖啡，也沒什麼事，就邀請張然他們坐下一起聊聊。

踩到狗屎沒有影響張婧初的心情，她很快忘記了這點不快，牽著張然的手繼續在這條號稱巴黎最美的街道上漫步。

斯科塞斯微笑道：「我想伯格曼會見張然的！」

這有點出乎張然的意料，實在很難想象這個極端的瘋子拍出來的喜劇會是什麼樣，他覺得奇怪：「你怎麼會想拍喜劇？」

拉斯-馮-特里和-圖-書爾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那王八蛋真答應見你了？」

斯科塞斯聳聳肩膀：「很抱歉，他並沒有和我談到你的電影！我告訴他最近有個叫張然的年輕導演，拍了部電影《飛行家》，特別棒。他看完后，對我說，黑澤明離開我們之後，我曾非常傷心，但看過《飛行家》的電影后，我看到了一個優秀的接班人。」

張婧初嗯了一聲：「我們去哪兒？」

拉斯-馮-特里爾聞言怒道：「那是從前，我已經不喜歡伯格曼了，我早就對他說，伯格曼，去你的！你也不要對那老王八蛋抱任何期待，他不會見你，不會給你任何幫助！」

斯科塞斯解釋道：「伯格曼一直在法羅島上生活，有一個私人電影院，每天會看兩到三部電影，他看過張然的《飛行家》，非常喜歡。」斯科塞斯看了一下時間，對張然道：「現在太晚了，明天我給伯格曼打個電話，我想他知道現在的你狀態后，會和你聊聊的。」

在場眾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真的是因愛成恨，由粉轉黑的典型啊！

張然被特里爾的眼神嚇了一跳：「就看過《野草莓》、《沉默》和《假面》！」

張婧初白了張然一眼：「討厭！」

正走著，張婧初「哎呀」一聲，身子往後仰，眼前就要滑倒。張然眼明手快，一把抱住了她：「小心！」

拉斯馮特里爾嘆了口氣道：「是的！不過恐怕很難，不管喜劇還是悲劇，這些都是外在的東西。正在束縛我們的來自於我們的內心，為什麼要七年才能走出低潮期呢？我想很可能是我們內心最想表達的已經表達出來了，內心被掏空了，我們沒有特別想要表達的，heｔｕbooｋ•ｃｏｍ•cｏｍ內心就變得不敏感了。經過七年的生活，我們心裏有了新的想要表達的慾望，感覺就復甦了！」

張然站在原地看著他，問道：「怎麼了？」

張然正要和張婧初往咖啡館裏面走，突然看到有人沖招手，定睛一看是昨天晚上見過的拉斯-馮-特里爾，就給張婧初說了聲，一起走了過去。

斯科塞斯明白張然的心思，張然是個謙虛的年輕人，但骨子裡又非常驕傲，就道：「伯格曼還說《飛行家》是很優秀的電影，可惜導演還沒有真正面對自己！」

中國當紅的明星，在這裏只是一名普通的遊客。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讓張婧初特別放鬆，她十分享受著這難得的悠閑時光。

不過他沒有和張然聊伯格曼，倒是聊起了自己的電影，他告訴張然，接下來準備拍一部喜劇。

如果伯格曼能夠開解李安，讓他度過低潮期，那他就有可能解決我現在遇到的困境！好似撥雲見日，張然一下看到了希望。

拉斯馮特里爾微微嘆了口氣：「我跟你差不多，也陷入了困境！拍完《狗鎮》我就找不到感覺了，去年拍《曼德勒》我感覺自己的能力只有以前的50%！我曾經聽人說，一個導演要是陷入低潮期要七年才能走出來，太可怕了！」

張然回道：「回賓館！」

逛到下午，張婧初有些餓了，就挽著張然的胳膊，迎著午後的陽光，向著心中的聖殿走去。像張婧初這樣的女文藝青年，到了巴黎有個地方肯定會去，坐落在聖日耳曼大道和聖伯努瓦轉角花神咖啡館。

張然看著拉斯-馮-特里爾笑道：「拉斯，聽說你特別喜歡伯格曼的電影，他所有的電影你都看過？」和圖書

張婧初站穩后，往地上一看，叫了起來道：「我踩地雷了！」說著她滿臉鬱悶的走到牆邊收拾自己的鞋子。

拉斯-馮-特里爾雙手捶在了桌面，以至於桌上的杯子都是一跳，咖啡潑了出來：「可惡！可惡的王八蛋。為什麼就是不理我？」他惡狠狠地盯著張然問道：「你看了他幾部電影？」

斯科塞斯搖頭：「我不知道，如果他答應見你，到時候你去問他吧！」

就在此時，張然手機響了，是斯科塞斯的電話。接通后斯科塞斯的聲音傳了過來：「伯格曼同意你去法羅島見他！」

張然點頭：「是的！」

畢竟是要去見伯格曼，張然不希望帶去的作品太糟糕，所以他必須想想，要怎麼拍才能拍得更好。張然向拉斯馮特里爾說了聲，買單離開。

拉斯馮特里爾並不喜歡張然的電影，《爆裂鼓手》和《時空戰士》是他最為唾棄的好萊塢模式電影，《飛行家》要好一些，但也說不上喜歡。不過作為伯格曼的粉絲，知道張然可能會到自己心中的聖地法羅島去見伯格曼，就忍不住想和張然聊聊。

張然喜歡黑澤明的電影沒錯，也確實受到了黑澤明的影響，但他並不想做黑澤明的接班人。他要做張然第一，並不做黑澤明第二，擺手道：「黑澤明導演的接班人是北野武，我可做不了黑澤明的接班人！」

拉斯馮特里爾捂住自己的臉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該死的！」然後他瞪著張然道：「我看過伯格曼所有作品，我還看過他拍的廣告，什麼都看了。我不曉得寫過多少封影迷信給他，可伯格曼從不給我回信。你只看過他三部電影他卻要見你！可惡！為什麼？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