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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十幾年的恬淡，換來五百年的困苦折磨，真的值嗎？

盤古，所留下的，只有那一句八九玄功所承載的意志！

他渾身染血，站都站不住了，披散的頭髮粘在身上，看起來那麼狼狽，又那般讓人心疼。

開山斧綻放出炙熱的光芒！那無頭的壯漢顯化，又直接炸碎，化作一團血舞，融入了開山斧之中！

「嬋兒……」

她心甘情願。

不，不能憑運氣，他必須去爭取，去拼，去搏！

砰！

漸漸的，那虛影真的浮現在心頭，楊戩精神一振，卻不敢有太多情緒起伏，閉眼在那感受著這虛影所蘊含的道韻。

盤古撐天地力竭而死，死後脊柱猶自不屈，化作不周山，撐住天地無數歲月……

前方，斧刃劈出的光弧劈到了桃山之上。

光影亂閃，整個天庭彷彿都在輕輕顫動。

他還有一式，還有最後的一式，那是後土娘娘心尖血給他的最大福澤，也是楊戩敢來劈山的最後依仗。

他在等，在看，在看那道光弧是否能劈開桃山……

女為悅己者容，那應該是瑤姬最美的歲月吧。

「娘……」楊小嬋早已流幹了眼淚，紅腫的雙眼又泛起了層層水霧，「娘！」

不夠，力量不夠！

洪荒歷來的傳聞，便是言說盤古神明悟了自己的道，被大道驅使，故而開闢天地。

自己從沒為這兩個孩子做什麼，可他們，卻為了自己做了這麼多……

楊戩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自己看到的、這具身體原本的記www.hetubook.com.com憶，還是自己真的經歷過、記在心底的畫面。

有些事，沒有值不值得，只有想和不想，能與不能，願與不願。

可今日，他等不起偶然。

天地似乎都在震顫！

她身前的光壁紋絲不動，天庭各處的震顫漸漸平復了下來。

那斧刃劃過的乾坤之地，直接化作了真空！

「娘要在家給戩兒和哥哥做飯呀，去，先去把你這臟手洗凈，娘教你的規矩又忘了嗎？」

天庭再次震顫，那桃山牽連著天庭封絕大陣，其上又映出了一道道光芒！

十二祖巫施展都天神煞大陣，可凝聚盤古真身，劈開妖庭、破碎天地，唯有真正的周天星斗大陣和東皇鍾可抵擋。

瑤姬！

沒有答案。

這種存在，如何會被大道所驅使？

一股白茫茫的光弧在楊戩身前百丈之外綻放，但隨之，這光弧變得無比閃亮，朝著天庭的封絕大陣浩瀚轟擊！

一層、又一層，像是一斧頭砍在了層層棉絮之上，雖摧枯拉朽，但這些棉絮也在層層破開……

這是設在桃山上的陣法，在消磨這一擊的力量！

這註定沒有答案。

「娘為什麼不出去逛逛呢？外面可熱鬧呢。」

彷彿要劃開天地，幾乎要重定陰陽！

觀想盤古，才知這天地的無垠，才知己身之渺小，才知開天之不易。

看著那道離開斧刃、劈開了重重光幕的光弧，以及桃山上閃耀而起的數十道陣法光亮。

「為什麼……ｍ•ｈｅｔuｂｏok.ｃｏm•ｃｏm」

楊戩仰頭怒吼，聲如困獸一般。

楊戩上次就很想問瑤姬這個問題，但他為人子的又不能問……

天道因其而生，大道因其在洪荒之中井然有序，萬物也因其而生，萬靈得以託身這片天地！

到底是為了什麼，讓他寧肯力竭而死，也不肯放棄這片天地？

只是，似乎剛說完這話沒幾年，毫無徵兆的風雲突變，天將殺入院內，擄走了那朵盛開的幽蘭……

垂髫小兒，坐在母親併攏的腿上，信誓旦旦的如此說著。

時間似乎在慢放，楊戩精神有些恍惚，眼前彷彿浮現出了小院的樹下，那個沾染了塵埃，反而美到不可言說的仙子緩緩起舞。

大道獨行！捨我其誰！

「娘是不是因為法術不厲害，所以不敢去街上呀？」

別人不懂，楊戩卻知道，那聲回蕩在他腦海中的呼喊！

只是一眼，周圍的人影盡皆停下，無一人敢向前。

星光明滅，日月失色。

大道獨行！

終於，陣法的光亮炸碎，光弧終於砍在了光禿禿的石山！

「傻孩子……」

楊戩身上像是澆滿了油，突然被點燃，灰色的火焰升騰而起，血氣如狼煙一般沖入了雲霄！

可，盤古神為什麼要開天？

燃血之力尚在！

楊戩雙手將開山斧舉了起來！

「你爹他是走了運，被娘撿回家的。在這個世上，如果沒有能保護自己、保護家人的實力，就會過得很苦，也很難安心生活下去的。」

「娘！我會好和圖書好練習法術的！等我長大了，一定要保護娘！」

開山斧的力量還不夠！

「啊——」

為什麼……

其聲淇淇，其語妍妍。

無所不能的開天神祇，又為何會力竭而死？

「他」，應該是另一個楊戩，但真的要去分，那也是此時楊戩的一部分過往。

簡單的豎劈，楊戩手中的開山斧畫出了一道簡單的軌跡，夾帶著他所有的力氣，所有的精氣神，所有的心血神魂，一擊噴發！

瑤姬頓時趴伏在地上，不敢動一下，唯恐讓楊戩更牽挂她。

楊戩的面容被光弧照亮，身周的火焰漸漸熄滅，再次無力的踉蹌，卻倔強的沒有倒下。

瑤姬頭微微揚起，光潔的下巴上眼淚滑落，身上的白衣飄舞，抬手一掌，拍向了玉璧！

「戩兒……」

他記得，從三四歲開始，那個文質彬彬的父親總是教自己詩詞歌賦，但午後時，母親便會傳授一些仙法給自己。

瑤姬此時說不出讓楊戩停下的話語，她知道，自己兒子已經為了自己拼上性命，她如何能說泄氣的話？

盤古能劃分陰陽，斬三千先天神魔，在鴻矇混沌之中劃出這片天地！

楊戩腦海中浮現出她當時的笑容，笑的那麼美，讓人目眩神迷，又讓自己那般的安心。

楊戩喃喃著，雙眼有些茫然，像是在隔著無盡的時空，在詢問那位雙手擎天的蒼莽巨人！

第二斧！

楊戩氣喘吁吁，雙手抓著開山斧，目光掃過了周圍那些想要向前的天將。

狀若瘋魔，全身https://m.hetubook.com.com各處都有細小的血管崩開！

但，楊戩卻再次感覺到了，那股不屈的意志，感覺到了那股寧肯力竭而死，也不願收回雙手、挪動雙腿的意志！

幾十重陣法，破滅了大半；但楊戩以燃血之力催動的光弧，也被消磨掉了最後的力量，化為點點光輝。

「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後土娘娘本就是盤古之血化生，原本在十二都天神煞大陣中所承擔的，便是手臂的位置，其心頭血夾帶著盤古真身之奧義，也是情理之中。

楊戩氣息顫抖，雙手緊緊握著開山斧，靠著開山斧支撐自己的身體，心底的不甘、不願、不信，讓他忍不住仰頭長嘯。

那長發飄舞、面容安然，嘴角露出些許笑容，兩隻小手在身前交疊，看向楊戩和楊小嬋。

那笛聲漸漸遠去，那一幕畫面也在眼前悄然散去。

那不對！那太籠統，也太模糊了！

他的身，他的血，他的魂，都在燃燒！

玉鼎出手，依楊戩所說，護住了瑤姬。

桃山轟然裂開，那道絕世而立的身形，孤身站在那，被光弧觸碰到的光壁照亮了身形。

嘭！

那石山竟然直接破成兩半，兩半塊巨大的石山朝著兩側崩飛！

但這股道韻太強，太過晦澀，難以理解，楊戩的境界未到，並不能完全掌握，也不知何時才能施展出這一招。

俊朗的書生在一旁吹著玉笛，有些許輕柔的歌聲飄蕩……

沒有什麼招式，沒有什麼神通，只是一股道韻，一https://m.hetubook.com.com股迴響在天地間，永不低頭的昂然戰意！

還能對此說什麼呢？

楊戩精神一振，眼睛瞪圓，靜靜的等待。

身、魂既已相合，如何再分彼此？

開天道韻。

轟！

「娘，法術是什麼？為什麼要學法術？爹為什麼說，只要背詩詞讀書，長大了就有娘你這樣的女子青睞呀？」

悍然劈下！

盤古開天，必有用意！

群仙驚顫，大能無言！

楊戩精神有些恍惚，依稀看到了在那座小院中的些許畫面……

「啊！」

能嗎？楊戩在等著，周圍那些已經不再出手的天將也在等著，而天庭此時的那些眾仙也在等著。

天地間亮起了一道熾烈的光弧！光弧上下接天連地！

瑤姬喜極而泣，一滴眼淚劃過臉頰，看著五百年後初見的女兒，已是忍耐不住心中的思念之苦。

轟隆隆……

開山斧劈出的光弧衝破一處又一處天兵的大陣，一道道人影跌倒、拋飛，鮮血濺灑……

就算燃盡鮮血，他也只有最後一斧的力氣了。

只能寄希望于虛無縹緲的運勢嗎？

她的身形被反擊之力遠遠擊飛，但一道青光閃爍，一隻小小的鼎出現在了她頭頂，灑落點點光華，將她身軀溫柔的包圍了起來。

閉上眼，楊戩心中努力回想曾驚鴻一瞥的那巨大的身形，那是盤古的虛影，他得到祖巫之血時曾出現過兩次。

「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娘！」楊戩喊話聲已經無比的吃力，聲音有些顫抖，卻對著裂開的桃山呼喊：「你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