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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在不可見，道在不可聞。

六丫的記憶中，除卻了楊戩之外，就只有師父。

白澤則專心教導六丫，每日花兩個時辰，用雲鏡之術為六丫展示這洪荒之大，和她講開天闢地至今的種種大事。

第一次睜眼看到的是那張老臉，第一次說話喊的也是師父，第一次被師父打哭，第一次揪下師父的鬍子……

「啊，這鐵牌我在鎮元大仙的道觀中見過一次，被供在天地二字之下，印象頗為深刻。」

「師父……」六丫抿著小嘴，輕聲道：「以後喊你老頭好不好？」

楊戩笑而不語，將牌子拿了回來，丟回了玄龜帶中。

等白澤授課完了，六丫就會被在旁「虎視眈眈」的楊小嬋拉走，喊上汀蘭翠竹楚倩各處玩耍。

話雖如此，但六丫眼中的眼淚又如珍珠斷線一般，流個不停。

「楊戩哥哥……」

不修有情道，黑髮送舊人。

旁邊，楊小嬋正偷偷給六丫傳聲，六丫不斷點頭，小臉上滿是認真。

光影閃爍，虛空中出現了一處金碧輝煌的宮殿，不知有多遠，靜靜的懸在那，不浮不沉。

「嗯！」六丫鄭重的點頭，「我都記住了！」

「此事，多一人知道，不如少一人知道。」楊戩故作高深的說了句。

六丫卻不斷搖頭，「沒事了楊戩哥哥，我們走吧。」她用手背擦擦眼淚，低聲說著，「反正我知道，楊戩哥哥不會害我。而且聖人的弟https://m.hetubook.com.com子，以後，以後肯定沒人敢欺負我呀，我還能用這名頭護著師父，他說不定會有什麼厲害的仇家。」

他雖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見不得人，但讓他自己說出來，他是被聖人看重，要去嘗試以力證道的「種子」，實在是太過害臊了些。

六丫，被白澤從玉棺中抱出來時，如剛出生的女童。白澤用自身氣運喂她長大，帶她四五歲模樣，已是氣運枯竭，不得已想讓楊戩接納六丫。

白澤頓時啞口無言。

「什麼是幾……呃，我卻是並未注意到這些，這不是那塊？」呂純陽伸手，將鐵牌拿到手中，「必不會有錯的，這上面的紋路看似簡單，但仔細揣摩，卻又暗含大道精義。此為何物？」

六丫哼了聲，低頭道：「誰讓你當時總想著把我扔下的。」

「其實想想，師父你也挺可憐的。」六丫小嘴巴巴的數落個不停，「師父你人又老，脾氣又差，運氣又是倒霉到家，平日里除了楊戩哥哥也沒什麼朋友，好不容易有我這麼一個寶貝徒弟，還被高高在上的聖人橫刀奪愛，唉……」

六丫自是十分機靈的，和小嬋兒告別完，又走到瑤姬身旁，低聲道：「這段時間，承蒙您多關照了，我……我也不知該說什麼，多謝您，楊戩哥哥的母親。」

她們兩個一直傳聲說了半個時辰，直到楊戩有m.hetubook.com.com些不耐，將那金符拿在手中，催促道：「那媧皇宮也不是常年緊閉，若有說不完的話，就用玉符傳信吧。」

「洪荒之大，洪荒之大……」

「走就走。」六丫一轉身，低著頭走到楊戩身旁，抬手抓住楊戩的衣袖。

如今，她以後見了白澤，一句師父都不能再喊……

呂純陽倒是洒脫，說自己見不得這些，清晨時已離去，回山中修行了。

六丫嘻嘻笑著跑了過去，看著眼前的這邋遢老道，笑容漸漸收斂。

「我！」白澤頓時氣的雙手發抖。

「不如，再在梅山多住幾個月吧。」楊戩啞著嗓子說了句。

不用楊戩施展神通，兩人自行朝著洪荒之外的虛空急速飛去，周圍的光影不斷掠過，眨眼已飛出了數萬里……

不多時，鼾聲輕起，他竟已經睡下了。

楊戩也不知該如何勸，此事也勸不得，讓這老前輩藉著醉酒抒發下便是了。

楊戩和呂純陽一問一答，呂純陽強打精神說出了這些，舌頭都有些打結。

楊戩默然，閉上雙眼，雲頭定在高空。

「我能不能不拜聖人師父，我不想變得多厲害，師父老了只有我能照顧他……我從小是師父帶大，他以後沒了依憑，他多可憐啊……」

駕雲，騰空，楊戩帶著六丫飛向天邊。

楊戩前幾日就和她說過了接下來要去女媧宮修行之事。

而入夜之後，六丫又會被瑤姬喊去和-圖-書，教她一些女子該注意的事項，說些男女之防、如今洪荒中盛行的禮教之事。

六丫著實是有些受寵若驚，但楊小嬋天生的自來熟讓她也漸漸卸下防備，與她們嬉鬧玩耍，讓梅山各處每日都回蕩著歡聲笑語。

歡聚總是那般短暫。

洪荒中的規矩，徒不從二師，她拜女媧娘娘為師，以後就不得再喊白澤做師父，免得衝撞了聖人，為白澤招來殺身之禍。

楊戩每日也會露面，和六丫說幾句話。

楊戩拿著鐵牌，又問：「鎮元子前輩的牌子上，數字是幾？可曾看到？」

「嗯！我知道的！」六丫攥著小拳頭，「我不但要長生，還要成就大羅金仙，以後給師父報仇雪恨！」

常聽人言：

他靜靜的站在那，任由六丫哭了一陣，約過了一個時辰方才停下哭泣。

楊戩和呂純陽倒是沒事，在梅山拉著大昂、直健、郭申天天喝酒。

「我的前身並不是我，我是六丫，被師父拉扯大的六丫。」六丫淚眼婆娑，讓楊戩當真有些揪心。

六丫低聲道：「我不想學聖人的道，我想學師父的道……楊戩哥哥，你讓我回去吧，我想回去……」

「嗯。」

后隨風消散，不知其蹤影。

接下來的一個月，梅山的斷崖兩側當真是熱鬧非凡，每日總有仙女成群結隊的穿梭各處，瑤姬更是忙前忙后，每日張羅酒宴，所吃之物、所喝之酒，竟不帶重複的。

楊戩道了句：「https://ｍ•ｈetubｏok•com.com前輩，我定將她安然送到。」

楊戩站在白澤身旁，問：「前輩，不如和我同去媧皇宮中。」

鎮元子？

六丫一直低著頭，楊戩用玄氣小心包裹著她，隔開罡風天火。

「不必忍著。」楊戩的嗓音像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六丫臉蛋靠在楊戩的臂膀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或許，六丫對楊戩十分依賴，但白澤對六丫而言，與其說是師父，更勝於父母。

這日正午，梅山之巔。

「嗯！」六丫更為認證的點頭，眼中頗為嚮往。

「知道啦，這就好了！」小嬋兒比六丫高了半頭，抬手拍拍六丫的肩膀，「我囑咐你的這些，一定要記住了。」

楊戩也覺得頗為奇怪，這一個月相處，自己妹妹反倒和六丫十分要好，已成了閨中密友一般。

相比而言，一個月的時間，實在太短，像白駒過隙，日升月落三十次，已到了離別之期。

他能見六丫眉目中的那點憂愁漸漸散去，也能見六丫眸子越發明亮……

梅山山巔，那老人靜靜的站在那，三日未動。

洪荒不計年，幽幽已過不知多少元會。

呂純陽不以為意，仰頭躺在了那，枕著自己的仙劍，神情漸漸鬆弛。

「六丫？」

再看一旁，白澤也四開八叉的躺在那，數著滿天星辰，念著一個又一個楊戩似乎聽聞過的名字，不多時，眼眶竟有些發紅。

「你見過此物？」

小嬋兒手一揮，「好生保重，ｍ.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ｃom若是得閑了，就來這梅山找我，我讓娘親再給你做好吃的。」

「不了。」白澤擺擺手，「若聖人問我，身為妖族前輩，為何不護持妖族，我如何作答？」

「臭丫頭片子！反了你了還！走走走！趕緊走！」白澤氣急敗壞的擺手，轉身看向遠處的雲霧，「免得我看著心煩！走！快走！」

「嗯？」

白澤一口老血噴了出來，罵道：「我還沒死！」

「以後，莫忘了白澤。」

白澤不言，瑤姬溫柔的注視著六丫，小嬋兒不斷揮著小手。

她一聲聲哀求著……

屬於白澤的大世已葬在洪荒的千山萬嶺之中，昔日輝煌一去不復返，徒留這殘軀老身，蹉跎歲月，在紅塵中浮沉萬年。

不多時，楊戩也打了個哈欠，枕著胳膊躺在那，閉眼睡去。

「靜心修道，早日得享長生。」瑤姬輕聲說著，幫六丫整理了下這套由她親手做的羅裙，「待你長生后，想如何玩鬧，自有用不完的歲月。」

「可此事，是你前身定下的。」楊戩也不知如何勸。

喜媚兒剛來梅山不久，處處謹小慎微，和小嬋也沒混熟，自然不會帶上她。

小嬋正和六丫手拉手依依惜別，一旁的白澤負手而立，久久不語。

楊戩手中，女媧娘娘給的金符輕輕震動，一抹金光在天邊飛來，將兩人包裹了進去。

楊戩點點頭，也只能輕聲一嘆，不再多說什麼。

與當年玉鼎真人教楊戩時相差無幾，都是在為徒弟增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