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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心說話，別風大閃了舌頭！」袍澤好心提醒。

薛紹認真沉思了片刻，說道：「推行武舉的令文剛剛發出了才幾天，卻又趕上過年，現在怕是多半的州縣都還沒有接到這些令文。開春便要舉行武舉的話，太過倉促了一點。」

於是二人入座，一邊下棋一邊聊了起來。

薛紹微微一怔，倒是忘了胡蘿蔔源產於西域（伊朗一帶），現在還沒有引入中原，或許西域那邊都還沒什麼人把它當作可食用的蔬菜。

「我不冷，習慣啦！」妖兒笑嘻嘻的道。

「回太后，臣有本奏。」薛紹一本正經。

「本宮方才把奏摺再次細看了一遍，後面還有朔方軍全體將校的聯名上書以示效忠。」武則天說道，「這是你的意思么？」

薛紹說道：「臣的確是有過這個想法，希望他們能夠聯名上一道這樣的奏疏，以為天下軍隊的表率。但是姚元崇走的時候，臣沒有對他提起過這一層。因為臣覺得，這多少有點一廂情願和強人所難。」

上官婉兒連忙上前接過奏摺，低眉的一瞬飛快的掃了薛紹一眼。

「好暖……」妖兒小聲低吟，久久凝視著殿門處。

「薛郎，既然來了就陪本宮玩幾局雙陸吧！」武則天笑吟吟的道，「一年到頭，我們可都是難得清閑一回呀！」

「大快人心，這倒是真的！」一群小兵湊在一起歡快的笑作了一團。

薛紹回頭看了看那群小兵，不由得心下想道：柳懷義再這樣胡作非為下去，將要極大的敗壞太后的名譽並破壞洛陽的秩序。現在他還只是欺男霸女形同惡霸。如果無人管束，wｗｗ.hetｕbｏok.coｍ.com他的膽子只會越來越大，說不定終有一天他要禍亂朝綱遺害天下！

「謝太后誇讚。其實，這都是臣本份之內的事情。」

「原來如此！」妖兒笑嘻嘻的道，「那有機會，神仙哥哥一定要給我帶幾個來，讓我也嘗一嘗！」

「他身邊帶的那些大禿驢小禿驢，全都不是真正的僧人，而是一些橫行霸道的潑皮無賴。這夥人湊在了一起，專不幹好事。聚賭喝酒尋釁鬧事樣樣都來，哪裡像是出家之人？小人甚至聽說，還有不少良家婦女都他們強行霸佔了。這些個光頭僧人，現在是個個三妻四妾呢！洛陽城外的許多肥沃莊田，也被白馬寺強行奪佔了。就連一些官員也都被他們欺負，當街暴打的事情都發生過好幾次了，之前還有幾戶官宦人家被迫遷離洛陽，連官都辭了呢！」

薛紹的心裏就如同條件反射的一彈一跳……奇怪，難道她有特異功能？每每她這樣看上我一眼，我這心裏總會有一種初戀般的悸盪。

「何止啊！」小兵壓低了聲音，竹筒倒豆子一般開始說個沒完——

武則天呵呵一笑，說道：「朔方軍的改旗易幟既然已經完成，那麼餘下的事情應該就能迎刃而解了吧？」

武則天眉梢一揚顯然是有一點意外的驚喜，對上官婉兒一揚手，「取來。」

書房裡燃著幾鼎炭爐，溫暖如春。上官婉兒還取來了幾樣茶器，在一旁煮茶。

「一說尚武台，本宮倒是想起了。」武則天說著都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認真道，「來年科舉春闈之時，能否同時舉和-圖-書行武舉呢？」

武則天只當是薛紹提前來拜年了。

「那……」妖兒轉著眼珠子，「那你得先告訴我，胡蘿蔔是什麼？」

「確是如此。」

「這倒也是。」武則天道，「那依你之見，何時舉行為妥？」

「行行行！」薛紹笑道，「現在你可以去穿鞋了吧？」

「進殿說話。」武則天說罷轉身就走了，上官婉兒緊緊相隨。

「臣樂意奉陪。」

「你倒也知道會凍壞腳？」薛紹把脫下的鞋子給她，「這是軍隊里的騎兵才能穿的牛皮戰靴，大肯定會大了一點，但是特別暖和。你湊合先穿著，找到了合適的再換上。我腳上還有厚厚的羊皮絨襪子雪水都浸不過的，不打緊。」

「穿！」

「嗯。」薛紹微笑的點了點頭，朝前走去。

「哦？」武則天挺好奇。

「胡蘿蔔，是什麼呀？」妖兒好奇的問道。

「如此說來，這個姚元崇的確會辦事。」武則天笑道，「他能把你想辦卻又不好開口的事情給辦到圓滿。有這樣的屬下，是你的福氣呀！」

妖兒連忙接過靴子穿上，低下頭饒有興味的看著自己的腳，「好大的腳呀，像大笨熊！」

薛紹拿起茶喝了一口，純凈香冽沒有任何添加物的純茶水。再一看武則天的茶碗里，卻是加了生薑和花瓣或許還有青鹽。他不由得想道，難得婉兒居然還記我的飲茶習慣，是不加任何佐料的……曾經還有一個心細如髮的茶道高手，也將這一細節記得很是清楚。如今就快過年了，她在寒冷遙遠的夏州，是否會有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感慨呢？

「乖！」

武則天翻天www.hetubook.com.com來粗略的看了一點便還給了上官婉兒，微笑道：「言而有信，君子所為。薛郎，你沒讓我失望。姚元崇，也的確是不錯。」

「聽話，不然我生氣了。」薛紹板著臉。

「我只說了禿驢，滿洛陽的禿驢多了去，有什麼打緊？」小兵訕訕的道，「今日就是大快人心！我高興！」

「那就後年春天。」武則天毫不猶豫的就同意了，並道，「本宮很是期待，誰會是開萬古之先河的——第一屆武狀元呢？」

武則天就笑，「大過年的，你有什麼事？」

「嘿嘿，這靴子好大、好沉、好厚實呀！一點都不怕浸雪！」妖兒提著兩隻腳，就像她說的大笨熊一樣邁著誇張的步子，在雪地里踏來踏去。

到了迎仙宮，武則天正在賞雪。薛紹還看到了妖兒，如此大雪天她仍然赤著一雙腳在雪地里跑來跑去堆雪人玩。上官婉兒和庫狄氏帶著裴家的幾位小公子也在，看來他們是準備在一起過年了。

氣氛挺和諧，薛紹的心裏踏實了不少。不難看出，武則天並沒有把柳懷義改名一事鬧出的小矛盾放在心上。看來自己的料想沒錯，武則天把公私輕重拿捏得很清楚。柳懷義於她而言可能就只是一個小小玩物而已，還不配引起她特殊的重視。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說實話，這也多少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上官婉兒煮好了茶呈上來，又悄然退下。

薛紹頓覺頭大，妖兒的求知慾向來極度強烈，但凡是她想知道的，花上三天三夜也要打聽個清楚明白，否則她就能不吃不睡的纏著人不放。

「…和-圖-書…」薛紹聽完之後著實沉默了半晌，這個柳懷義，還當真是個毒瘤！

入殿進閣都要脫靴，薛紹走進御書房的時候，武則天和上官婉兒倒是沒有發覺什麼異樣。

武則天點頭微笑，「如果滿朝文武都能恪盡職守做好自己的份內之事，國家何愁不得興旺？」

「應該沒問題。」薛紹說道，「等開春雪融之後姚元崇從朔方回來，臣就打算讓他專辦此事。臣自己，得要把大部分的力氣花在尚武台了。」

「是西域的一種蘿蔔，紅色的，味道很是鮮美。」薛紹只好答道，「嗯，就跟你現在這腳的顏色一樣。」

「小人多嘴了，駙馬勿怪！」小兵連忙道，「現在洛陽的仕人百姓全都恨之入骨，卻又敢怒不敢言。今日駙馬出手教訓了他，真是大快人心！……而今就怕他會挾私報復，駙馬可得當心了啊！」

「我不要！」

「唉！……」薛紹無奈的嘆了口氣，往地上一坐就開始脫靴。

「神仙哥哥，這靴子……」妖兒歡快的叫著卻沒人應，回頭一看薛紹的身影剛好消失在殿門入口處。

薛紹依舊進宮面見武則天。宮門侍衛們目送他一路前行，全都目瞪口呆。

薛紹淡然笑了一笑，「他時常如此囂張跋扈嗎？」

上官婉兒回去，將奏摺遞給武則天。

如此說來，指望武則天去約束柳懷義，是不大可能了。

「使不得、使不得！」妖兒連忙叫道，「下雪呢，神仙哥哥會凍壞腳的！」

「咦，薛紹來了？」武則天遠遠的看到了薛紹，心情不錯的喚道，「薛郎，太平和孩子們沒和你一起來嗎？」

「去，把鞋穿上！」薛紹不容https://m.hetubook.com.com置疑的道。

「臣也很是期待。」

庫狄氏忙著去管束他的幾個孩子，妖兒興高彩烈的跑上前來，像個兔子似的一步跳停到薛紹面前，歡快地叫道：「神仙哥哥！」

「後年春天。」薛紹答道：「朝廷總得給下面的人，多一些時間去做準備。尤其是那些想要參考的武生，如果距離京城路途遙遠的話，趕路都要幾個月。」

「應該是社稷之福才對。」薛紹說道。

那個之前得了賞的小兵小跑著湊上前來，小聲道：「駙馬好手段，當真是令人解氣！」

「你怎麼都不|穿鞋？」薛紹憎怪的道，「足寒傷身，看你這雙腳都要凍成胡蘿蔔了！」

「鞋？……我都有一年多沒穿過鞋了呢！」妖兒面露難色，「都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臣答應過太后的，過年前一定完成朔方軍的改旗易幟。今日，特來覆命。」說罷，薛紹遞上了奏摺。

但是薛紹轉念一想，如今這個時代講究子不言父過、臣不論君非，身為臣子和晚輩，這種隱私之事自己是不好去直接向武則天進諫的，否則只會遭致強烈的反感和敵視。實際上，滿朝文武也都不敢當面對武則天投訴柳懷義，因為沒有什麼道理能硬強得過枕頭風的刮吹。更何況武則天現在正在「興頭」上，若非是她對柳懷義有所縱容背後撐腰，柳懷義也不至於如此囂張跋扈。

小兵看著薛紹的背影，興奮的握了握拳，跑回他們的同伴中間說道：「看吧，咱們洛陽還是有硬骨頭的大人物，能夠管一管那個禿驢的！」

薛紹一邊尋思一邊往宮裡走，最後心中篤定——柳懷義，還是只能自己想法子去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