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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緝私辦的副主任，這是他的正常工作，有什麼好奇怪的。」陽金曲漫不經心地說。

「給局座發了個電報。」陽金曲說，在馬興標面前，他說話還是比較隨意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馬興標笑眯眯地說。

「正是因為局座不在，他們才敢如此猖狂。我就算去了，也不會賣這個面子。」陽金曲輕輕搖了搖頭，這種事情，他才不會出頭。

但第一條，走私軍用物資，卻是重罪。況且，今天蔣國仁的那車豬鬃，正好在貨物檢查場，正準備過檢查站。那車豬鬃，有三科的印章，還有他的親筆簽名，就算他想賴，也是賴不掉的。

「老聶，聶處長，你趕緊發出去啊。」陽金曲急道。

局裡的這些行動，自然瞞不過他這個行動隊長。他其實得到消息后，就來找陽金曲商量過。但那時，陽金曲的辦公室關著。

回到政保局后，陽金曲還一直在想，應該怎麼犯這個無心之失。情報處長泄露情報，本身就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他在辦公室冥思苦想，依然沒有很好的辦法。

「你不知道蔣國仁是什麼人？」朱慕雲佯裝不知地說。

杜華山一大早，就帶著一處的人到了碼頭。朱慕雲又從一科、二科，各調了一個警衛班。李邦藩為了穩妥起見，還親自給大澤谷次郎打招呼，借了一個分隊的憲兵。這麼多人，殺氣騰騰的衝到三科。一進去，httｐs://ｗww.ｈｅtｕｂｏｏk.ｃom.ｃoｍ朱慕雲就下令，讓三科所有的警衛，全部集合。

朱慕雲是經濟處的處長，而且三科的警衛，又是從其他科調來到，他真要是下命令，這些警衛還是聽他指揮的。

「算盤疑似暴露，正趕往重慶。」聶俊卿輕聲念道，看完電報稿，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陽金曲一眼，把電報稿放到了桌上。

「什麼？陸冠峰出什麼問題了？」陽金曲隨手把門關上，給馬興標倒了杯水，驚訝地問。

「你剛才去哪了？」馬興標隨口問。

「突擊檢查？我怎麼沒收到通知？」陸冠峰說。

「局座不在，你是不是去過問一下？」馬興標說，他與陽金曲級別一樣，但陽金曲在局裡的地位，比他要高上一些。曾山和李邦藩，都將陽金曲當成了對手。

「我沒有跟軍統分子勾結。」陸冠峰聽到朱慕雲的話，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骨躥到後腦勺，渾身的汗毛一下豎立起來。

「局座過兩天就回來了，什麼事用得著發電報？」馬興標又問。

「你怎麼還沒走？」聶俊卿親自編碼，親自發報，陽金曲的這封電報，事關機密，他自然不能讓別人經手。但發完電報后，見陽金曲還在辦公室沒走，詫異地問了一句。

像經濟處這種肥得流油部門，身為緝查科長，如果不懂做人的話，是很容易遭人忌恨的。就算是朱慕雲，身https://m.heｔｕbooｋ•ｃｏm•ｃom為經濟處的處長，每個月都會給他們派一份福利。但自從陸冠峰和吳國盛上任后，朱慕雲的福利，馬上就減半。

算盤這個代號，聶俊卿之前沒有聽說過。但正因為如此，他才讓陽金曲慎重。從陽金曲的電文中，他能推測出來，這個「算盤」，應該是政保局派到重慶的卧底。

「憑什麼？憑你走私軍用物資、憑你與軍統分子勾結、憑你貪污受賄！」朱慕雲冷冷地說。他說的每一條，都是證據確鑿，陸冠峰根本無法抵賴。

「老聶，馬上給特工總部發報，這是電文。」陽金曲拿著寫好的電報稿，走到政保局電訊處長聶俊卿的辦公室。

「沒什麼事，準備陪美人去釣魚。」馬興標說，他是個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除了抓捕抗日分子，最喜歡的是女人。他的錢，基本上都花在了女人身上。今天去釣魚，也是陪玉蘭去郊外踏青。

「他正常緝私，我當然不會關心。但問題是，他今天的目標是緝查三科。」馬興標嘆息著說，姜天明前去剛走，朱慕雲後腳就搞這樣的行動。如果姜天明在家，借朱慕雲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查三科。

「局座此時未必就在特工總部，你還是先回去吧，有回電，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聶俊卿說，姜天明去上海，雖然是向總部彙報工作，但他知道，姜天明不會一直都待在特工總部。既然去了上和圖書海，姜天明總得辦幾件私事吧？

陸冠峰被人抓住把柄，那能怪誰呢？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屁股，他才不會去管這個閑事。對他來說，怎麼讓自己犯「無心之失」，才是最重要的。

「聶處長，我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麼。你現在每耽擱一秒，事情就會嚴重一分。」陽金曲冷冷地說，聶俊卿平常不怎麼愛說話，就算參加會議，也跟菩薩一樣。

「你準備去哪？」陽金曲隨口問。

「你小子，總有一天要死在女人肚皮上。」陽金曲氣道，馬興標什麼都好，就是太好色。如果能戒掉這個臭毛病，早就不是現在的樣子。

「當然是緊急的事情了，我們在軍統的卧底。這件事跟你說了也不頂用，你找我幹什麼？」陽金曲問，馬興標雖然他也信得過，但滕昊祖的事情，他一直不知道。這樣的機密，還是別告訴他為好。

「今天是緝私辦突擊檢查，請你配合。」朱慕雲冷冷地說。

朱慕雲現在只管著緝查一科和二科，他將福利減半，別人都能理解。如果陸冠峰和吳國盛，能把剩下的一半補上，他們也不會有意見。可問題是，陸冠峰和吳國盛，上任之後，對此事無動於衷。要不是姜天明看重陸冠峰，馬興標早就要教訓他了。

不行，這件事必須向姜天明彙報。他試著給上海特工總部打電話，但轉接了好幾次，那邊的聲音都是斷斷續續。政保局的線路已經是特殊處理的，ｗｗw•ｈetuｂｏoｋ.ｃｏm.ｃom但與上海的有線連接，依然得靠運氣。

「十萬火急，你趕緊發，今天必須等到局座的回電。」陽金曲說，既然電話現在打不通，就只能發報。

「豬鬃可是軍用物資，陸冠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讓這樣的物質運出去？」陽金曲氣道，他雖然不像馬興標那樣，很看重錢。但是，陸冠峰的上任，讓他的收穫減少，他心裏自然也會不舒服。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正好碰到馬興標來找他。陽金曲很意外，馬興標事情多得很，怎麼有時間來自己這裏呢。

「好吧。」陽金曲無奈地說。

「好吧。」聶俊卿沒有再勸，既然陽金曲堅持，那就與自己無關了。他與陽金曲是同級，又都是姜天明信得過的人，陽金曲應該很清楚，他在幹什麼。

朱慕雲所說的三條，第三條並不算重罪。貪污受賄，在政保局是常態。他身為緝查科長，如果連貪污受賄都沒有，別人會懷疑他是共產黨。如果論貪污的話，朱慕雲比他更甚。

「你可想清楚了，這封電報一旦發出去，可就收不回來了。」聶俊卿耐人尋味地說，雖然他只是電訊處長，但政保局的機密，他比陽金曲知道得多。

「到時候局座怪罪下來，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馬興標站了起來，準備走了。

「有事？」陽金曲打開辦公室，領著馬興標走了進去。

「你不說，我還不想聽呢。今天，朱慕雲領著一處和警衛隊的人，hｅｔｕbｏｏk.cｏm.com搞了個緝私行動。」馬興標聽陽金曲這麼說，有了情緒。

「我得等局座的回電。」陽金曲說。

雖然在憑條上簽字，能讓手下的人，更加明白自己的意思。但如果憑條落到有心人手裡，卻會成為鐵證。所以，這一條，他也認了。但與軍統分子勾結，這是死罪，打死他都不會承認的。

「如果通知你，還算什麼突擊？杜處長，請你把陸冠峰帶下去。」朱慕雲對杜華山說，陸冠峰的案子，李邦藩要親自審問。此時，李邦藩已經到了六水洲。

「朱慕雲，你憑什麼抓我？」陸冠峰大叫著說。

在擬電報稿的時候，陽金曲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對，就是發電報。雖然聶俊卿的嘴很嚴，但政保局的「鯽魚」，必定對電訊處密切注意。讓「算盤」這個代號，出現在電報里，想必鯽魚能知道。

「什麼事這麼急？」聶俊卿接過電文，隨口說道。

「一車豬鬃從三科過關，正好被朱慕雲查獲了。」馬興標嘆道，他是緝查三科的第一任科長，當時他就注意到了陸冠峰。此人很有野心，為人陰冷。擔任三科科長后，雖然跑姜天明的辦公室勤密，但卻很少到自己這裏來。

「朱處長，這是什麼意思？今天三科的任務，還很重呢。」陸冠峰得到消息后，三科所有的警衛，已經集合完畢。

「蔣國仁？他只是一個商人而已。」陸冠峰大吃一驚，他還以為，蔣國仁雇殺手，取朱慕雲性命的事情，已經敗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