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馬興標給阿二加了個把長衫，又給他戴了個禮帽。兩人共坐一輛黃包車，上車后，他又掏出一副墨鏡，給阿二戴上。馬興標吩咐，去中山東路。阿二一聽，不對啊，安清會在顯正街，怎麼要去中山東路呢。

「我們想查一個鹽販子，聽說與共產黨有聯繫，無意中發現了鹽政局重複作用銷鹽執照。」周志堅如實說。

可是，馬興標早就作好打算，在半路上，就要殺了阿二。他之所以配合小野次郎，不就是為了這一刻么？至於殺了阿二之後，該怎麼辦，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阿二殺了玉蘭，就必須償命！

「進來吧。」朱慕雲從辦公桌後面站了起來，走到沙發邊上，指了指對面的沙發，說。

「行！保證不給處座丟臉，以後您就看我的表現吧。」周志堅一聽，猛的回過神來。他馬上站起來，在朱慕雲面前躬了躬身，神色堅定地說。

「你放心，這次我們的行動，是配合特高課行動。你告訴他們，如果遇到特高課的憲兵，不要反抗，讓他們抓走就是。」朱慕雲等周志堅要走的時候，突然說道。

周志堅聽到朱慕雲這樣說，才稍稍平復驚恐的心情。他向朱慕雲詳細彙報了，去白石路173號用餐的情況。昨天下午，馬興標通知他們，一起去朱慕雲家用餐。當時周志堅還很興奮，以為能跟朱慕雲一起吃飯。

「這件事，由我們來查不合適，還是交給日本人吧和*圖*書。」朱慕雲緩緩地說。李炎漢不是一般的人，想要查他，不但會面臨很大的阻力。而且，也會讓別人懷恨在心。但讓日本人出面，就不一樣了，任何人都不敢說什麼。

「你是行，還是不行，給句話。」朱慕雲不耐煩地說。

「你為什麼救我？」阿二見是馬興標來接他的，很是意外。他是武尚天的人，而武尚天欲置馬興標要死地，自己又殺了玉蘭，馬興標怎麼可能來救自己呢。

「少安毋躁，有人在那裡等我們。」馬興標拍了拍阿二的肩膀，現在的阿二，渾身是傷，就像一條死魚一般。他根本無需用槍，一隻手就能送他上西天。

「處座，我馬上去安排人手，晚上執行。」周志堅一聽，這是要廢黜自己的意思啊，他大驚失色，知道自己剛才話說多了。

「小野隊長，咱們人貨兩清，那就告辭了。」馬興標拱了拱手，軍統讓他營救阿二，可是特高課的人，豈是那麼容易救的。所以，馬興標向鄧陽春提出，要五根金條，買通小野次郎，救出阿二。

「是，處座。」周志堅馬上說。他心裏很是疑惑，不知道朱慕云為何會跟自己說這樣的話。這種事，應該跟馬興標交待的啊。

鄧陽春有些不相信，但馬興標告訴他，只要阿二沒有招供，軍統又肯花錢，一定能把人救出來。當然，如果阿二招了，那他也沒辦法了。

「處座，這不太好吧？」hetｕｂｏoｋ.ｃｏｍ•cｏm周志堅驚訝地說，朱慕雲的做法，實在瘋狂了。

結果，到了朱慕雲家后，才知道朱慕雲竟然不在家。當時，他心裏就直打鼓。本想回去，可是決定在院子里用餐后，他才敢留下來。

「找你來，要問兩件事。你們在我家用餐的情況，我想聽你詳細彙報。另外，對鹽政局的調查，你是否知情？」朱慕雲沉聲問。

突然從前面的拐角處，伸出一支手槍，對著馬興標，連開三槍。第一槍正中馬興標左手臂，他右手扶著阿二，危急時刻，猛的將阿二擋在身前，後面的兩槍，正中阿二胸口。而馬興標，右手掏出手槍，迅速回射。

「你在二科，挑兩個面生的，讓他們……」朱慕雲在周志堅的耳邊，輕聲說。

「最近一段時間，馬興標另有任務，二科的工作，我想交給你，想聽聽你的意見。」朱慕雲望著周志堅，緩緩地說。

「不敢，但我擔心，這樣做，上峰會不會怪罪？」周志堅說，朱慕雲讓他安排兩個人，一個去炸界限路的發電廠，另外一個，去法租界巡捕廳的潘魯蘇家扔手榴彈。這樣的破壞行為，與抗日分子何異？

「我？處座，這……」周志堅激動地說，他的雙手都在顫抖。自從加入政保局以來，他從來沒有奢望，自己會有出頭的一天。

「好的。」周志堅終於鬆了口氣，原來是配合特高課的行動，差點嚇死他了。

「晚上不和*圖*書行，一個小時之內，必須炸響。」朱慕雲搖了搖頭，這兩起爆炸，不但是配合特高課的行動，同時也是給軍統和地下黨報信。如果能破壞情報處的行動，那就再好不過了。

周志堅是馬興標的親信，在行動隊的日子雖然風光，但在二科，他卻得了更多實惠。周志堅三十多歲，結了婚，有一女一子。在行動隊的時候，家裡的生活，也過得很艱難。靠他一個人的薪水，只能說勉強度日。

周志堅的大腦，好像突然短路似的，愣著兩隻眼睛，呆若木雞的望著朱慕雲。他雖然張了張嘴，可是卻沒再發出聲音。他的內心，被一陣一陣的狂喜填滿，整個人好像變得輕飄飄的，飛到了半空。

「這樣吧，你先回去，把譚新傑叫來。」朱慕雲擺了擺手，譚新傑是他的第二人選。

「馬科長，人就交給你了，我要的東西呢？」小野次郎像是不認識馬興標似的，板著臉說。

「多謝。」阿二拱了拱好，他在特高課受好幾次刑，剛開始，是逼問他殺害玉蘭的過程。逼于無奈，他只能承認。可是，隨後日本人竟然讓他承認是軍統，這是他堅決不能同意的。

快到濟南路的時候，馬興標吩咐黃包車停車。阿二此時，雖然有所懷疑，但他渾身無力，連站立都很吃力，哪怕馬興標有歹意，他又能如何呢？

「走吧，回去再說。」馬興標淡淡地說，他伸手摸了摸腰后的手槍，按照約和-圖-書定，他要送阿二去軍統濟南路的聯絡站。

原本，他就對朱慕雲很感激。現在，朱慕雲又要提拔他，他自然效死的心都有了。在政保局，只要被朱慕雲看重的人，都得到了重用。他希望，也能像任紀元、王強等人一樣，成為朱慕雲最信任的人。

「我們馬上就要是一家人了。」馬興標不置可否地說。

周志堅畢竟沒當過官，對官場的套路，還不熟悉。對上司的命令，必須堅定不移的執行。幸好他及時醒悟，要不然的話，到手的副科長，馬上就要飛走了。

「處座，您找我？」周志堅到了朱慕雲的辦公室，站在門口，謙卑地說。

「走吧，就在前面。」馬興標付了車錢后，扶著阿二往前走。前面不遠，就是一條僻靜的小巷子，那裡，正是他給阿二找的最後歸宿。

「是。」周志堅雖然年紀比朱慕雲大，可是兩人地位懸殊，朱慕雲是處長，而他不過是一名普通的幹事。

「喲西。」小野次郎拿出一根金條，咬了一口，驗明是真的后，樂呵呵地說。

到二處后，因為二處的人員，享受經濟處同等待遇，他一家的生活，才開始有了起色。對此，周志堅非常感激朱慕雲。他多次在公開場合，表明了對朱慕雲的感激之情。特別是前段時間，他兒子發高燒，是朱慕雲讓華生送了醫藥費，否則的話，他兒子的命，未必能保得住。

「當然。」馬興標拿出一個布袋，裏面裝著金ｈtｔｐs://wwｗ•ｈｅtuｂｏｏk•coｍ.cｏm條，他倒出來，整整五根。

「處座，在您家用餐，是我們不對，下次再也不敢了。」周志堅心想，果真如此。聽到朱慕雲問起此事，他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我又沒怪你，但我要知道你們在我家的情況。」朱慕雲撫慰著說。

他承認，可是殺了玉蘭。但是，他本就不是軍統人員，怎麼可能承認呢。再說了，如果承認是軍統的人，他還能有活命嗎？阿二堅信，先生一定會來救他。馬興標剛才說，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他認為，馬興標是投靠了先生。

「我先讓你代理副科長，如果你幹得好，再正式任命。如果幹不好，自然不用我多說了吧。」朱慕雲淡淡地說。

「砰砰砰！」

「怎麼，你有其他想法？」朱慕雲臉上露出不悅之情。

「鹽政局的事情呢？」朱慕雲聽完后，緩緩的點了點頭，周志堅對自己有敬畏之心，這是很不錯的。

「是，一個小時之內，保證炸響。」周志堅堅定地說。

朱慕雲打電話給二科，讓周志堅來碼頭的辦公室。接到通知，周志堅很是忐忑，他不知道，朱慕雲要見自己所謂何事。難道說，是因為在他家吃了頓飯？

馬興標以前，一直想見阿二，可卻見不著。現在，小野次郎終於將他，帶到了自己面前。望著滿身是傷的阿二，馬興標心裏說不出的痛快。可惜，阿二還活著。要不然的話，他會更舒坦。

「願意為處座肝腦塗地。」周志堅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