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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百朋對他的態度，早就發生了變化。況且，張百朋又沒表明日本人的身份，自己就當不知道。藉機整治他，也算是一解心頭之恨。

「是。」周志堅又提了桶冷水，從情報處眾人頭上淋了下去。

華生一聽，眼睛頓時一亮。他知道，朱慕雲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朱慕雲。

「混蛋！」朱慕雲看了信，氣得大罵。可這話，其實是罵寫信之人的，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敵人都落在手裡了，還講什麼仁慈。

等到大澤谷次郎來了之後，朱慕雲才跟著他，一起去了亞爾薩羅南尼街。莫清風就住在一家小旅館，只是，他們來到之後，旅館外面靜悄悄的，根本不像有行動似的。一行人走進去，前台的服務生正在昏昏欲睡。

「你不會在偷懶睡覺，沒有發現吧。」朱慕雲不相信地說，張百朋好大喜功，不可能不進來抓人的。

「情報處的人，都被綁在房間里。」周志堅看了大澤谷次郎一眼，猶豫著說。

「周志堅，你馬上將周圍所有路口，全部封鎖起來。任何從亞爾薩羅南尼街走出來的人，都必須嚴格審查。如有必要，可以暫時扣押，送回憲兵分隊審訊。」朱慕雲說，既然田梅次郎對出來的人不關注，憲佐班就專職檢查出來之人就可以。

「此事，我會向局座解釋。」張百朋說，成王敗寇，現在他說再多，也沒什麼用。

「處座，張處長好像昏過去了。」周志堅提醒著說，目和-圖-書前最重要的，似乎是救人。可朱慕雲沒下命令，他不好給情報處的人鬆綁。

「真的沒有，我敢肯定。」

張百朋一見，知道自己身上為何濕漉漉的了。朱慕雲這是變著法子在整自己，可是，他不但不能責怪，反而得感謝。

「處座，樓上有情況。」周志堅突然跑過來，神色緊張地說。

朱慕雲是憲兵分隊的翻譯，平素與田梅次郎關係較好。怎麼能在關鍵時刻，不利用這種私人關係呢。一旦讓情報處搶先得手，再想把人奪回來就難了。

驀然，張百朋看到滿屋子都是人，除了朱慕雲外，還有大澤谷次郎。他頓時回想起來，只覺得羞愧難當。同時，他也知道自己錯怪朱慕雲了。

「屍體怎麼處理？」朱慕雲隨口問。

「周志堅，趕緊把人弄醒、鬆綁。」朱慕雲說。

「大家都是為皇軍效力，感謝就沒必要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住在這間房的莫清風呢？」朱慕雲知道張百朋會恨自己，可他不在乎。

界限路的情況，與亞爾薩羅南尼街大同小異。只是，情報處的人也撲了空，高中祥早就人去樓空。幸好，其他工人代表的抓捕，還算順利。十二名工人代表，除了高中祥和莫清風外，其他十人只有一個，因為下午出城外走親戚，暫時沒能抓捕外，其他九人全部到案。

朱慕雲很是失望，地下黨也太仁慈了吧？怎麼不趁機把張百朋幹掉呢？這個日本人和_圖_書，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中國人的鮮血，早就死有餘辜。幸好，他們把武器都拿走了。情報處和張百朋，用的都是好槍，拿到市面上，隨便一把都能賣幾百大洋。

「有什麼可惜的，跑就跑了唄，有情報處背鍋，我才不擔心。」朱慕雲在華生耳邊輕聲說。

「難道你是地下黨？」張百朋突然用日語說。

朱慕雲去看了後門，果然是虛掩的，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再仔細看著門栓，並沒有刀痕。這種用門栓當機關的門，只要從門縫插入一把薄刀，輕輕划動，就能將門栓打開。上面沒有新的痕迹，很有可能莫清風早就提前從後門轉移。

「處座，我們二科的任務呢？」周志堅問。

周志堅給張百朋松完綁后，完全想給其他人也一併解開，可是他看了朱慕雲一眼，頓時改變了主意。朱慕雲只要求給張百朋鬆綁，可沒提其他人。

「我們剛進屋子，就被人襲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被打昏了。」張百朋說。

「多行不義必自斃，今日且饒你們一命，希望你們記得自己還是中國人。下次再敢為非作歹，取必爾狗命。」

「是，是。」周志堅忙不迭地說。

「朱慕雲，你怎麼在這裏？」張百朋一睜眼，就看到了朱慕雲的臉。這張臉上，堆滿了虛偽的笑容，讓他很不舒服。他想站起來，可是一掙扎，才發現自己被綁了起來。

「什麼？」朱慕雲驚訝地說，他和*圖*書連忙去了樓上的房間，走進去一看，自張百朋以後，六個人被五花大綁著，像捆粽子一樣。所有人都像睡著了一樣，仔細一看，原來是被人敲昏過去了。

出動這麼多人，最後落得這麼一個結局，所有人都是失望的。聞訊趕來的諸峰，得知之後，眼裡倒沒太多驚訝。隨即，朱慕雲命令諸峰帶著一科的人，迅速去抓捕其他工人代表。已經暴露身份的地下黨跑了，總得抓幾個交差吧？

「肯定是的。」周志堅篤定地說。

「除了李秀英的屍體外，再無其他人。」華生說，這兩天他都守在太古街。

「將前後門守住，派人進去搜查。」朱慕雲手一揮，進來的時候，沒有碰到張百朋，難道說，情報處的人，已經帶走了莫清風？

「當然也是抓人，張處長，其他工人代表，情報處不會再『捷足先登』吧？」朱慕雲譏諷著說。

「雲哥，今天情報處在你飯碗里搶食？」華生問，這種事自然瞞不過他，事實上，整個政保局都傳開了。

朱慕雲到鎮南五金廠后，得知張百朋還在李邦藩的辦公室，特意沒去打擾。他去了總務科華生的辦公室，問他無名麵館的挖掘情況。

這些人，是朱慕雲以二處的名義抓的，他沒有送到憲兵分隊，而是關進了六水洲。朱慕雲給余國輝打了招呼，不要審訊，更加不能動刑，好吃好喝款待著。

「扔到城外亂墳崗子唄，但我不忍心，買了具棺材，埋到了和-圖-書城外一個小山坡上。」華生說，這種事，就算朱慕雲不說，他也會做的。

「你不知道什麼叫保護現場嗎？先拍照取證，等局座來了再說。」朱慕雲恨不得讓張百朋出醜，怎麼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呢。

等到拍足了照片，朱慕雲才讓人將張百朋弄醒。他用的方式比較暴力，讓人拎來一桶冷水，從張百朋頭上倒了下去。

「不用，朱處長，麻煩你給其他人也鬆綁吧。」張百朋看了一眼地下的其他人，雖然無地自容，可這種事，總不能讓他自己做吧。

「是。」周志堅忙不迭地說，朱慕雲的腦筋轉得快，日本憲兵不讓人進去，可是出來的人，他們並不理睬。

「明白。」周志堅一聽，對朱慕雲暗暗豎起大拇指，朱慕雲此舉，讓他也很是解氣。

「可惜，讓地下黨跑了。」華生看了朱慕雲一眼，說。

「周志堅，是這家旅館么？」朱慕雲很是懷疑地問。

周志堅帶著人挨個房間搜查，朱慕雲把旅館的前台叫過來問話。當他問起，半小時前，是否有人進來的時候，前台搖了搖頭，很是肯定地說，從昨天晚上十點以後，就沒有人進來過。

「張處長，要不要去醫院？」朱慕雲見張百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關心地問。

「也只能這樣了。」朱慕雲嘆了口氣，說。

「張處長，你還好吧？」周志堅在旁邊說。

看到張百朋狼狽不堪的樣子，朱慕雲暗暗好笑。事已到此，他也沒有辦法。今和*圖*書天讓張百朋逃過一劫，他以後不知道又要干出多少惡事。

「聽說啦？情報處這幫人，不管什麼事，只要他們插手，准壞事。」朱慕雲說，他覺得，應該借這個機會，向李邦藩進言，給情報處放個處長才行了。

「你們六個人，被一個人打昏？你這是在說書吧？」朱慕雲一臉的不相信。

「不會，不會。」張百朋悻悻地說，他被朱慕雲抓了個現行，看到有人拿著相機，或許還被拍了照片，他就算有再大的脾氣，此時也發不出來。

但是，依然沒有給張百朋鬆綁。有人要去解繩子，被朱慕雲一腳踢開，其他人自然不敢亂動了。

朱慕雲的命令，雖然是針對所有人。可周志堅知道，要嚴格查的，就是情報處的人。他馬上布置下將，將亞爾薩羅南尼街包圍起來。

「周志堅，還愣著幹什麼，給張處長鬆綁啊。」朱慕雲瞪了周志堅一眼，嗔惱著說。

「後門在哪？」朱慕雲問，他突然想，情報處的人，可能不想打草驚蛇，動靜搞得越小越好。

「怎麼，出什麼事了？」朱慕雲蹙了蹙眉頭，問。

「我希望，你能解釋得通。」朱慕雲冷冷地說。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朱慕雲笑吟吟地說，此時張百朋腦子還有些迷糊。

但他心裏，卻在暗暗慶幸，看周志堅的態度，必定不是什麼好事。敵人的壞事，就是自己的好事。

「多謝朱處長。」張百朋淡淡地說。

「處座，還有一封信。」周志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