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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陣地附近探頭探腦，不是探子是什麼？」盧榮光說。

「不把問題說清楚就想走？」朱慕雲走到他們身邊，看了看他們的手掌。原本他以為，兩人手上應該都有老繭，但令他奇怪的是，竟然都沒有。

朱慕雲走進陣地的時候，看到木樁上綁著兩個人，上衣被脫|光，身上一條條的血痕。朱慕雲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看了一眼，兩人應該是軍人，而且應該還是不錯的軍人。因為他們望著朱慕雲的時候，眼裡有那種倔強的目光。

「偶爾能聽懂一點。」盧榮光又說，他很奇怪，朱慕雲這是要幹什麼，審訊新四軍的探子，還需要懂方言么。

「我還以為是你的兄弟呢，既然確定是共軍的探子，槍斃就是了嘛。」朱慕雲隨口說。

「這個……要不請朱處長將就一下，就在作戰室給你架個簡易床如何？」盧榮光想了想，說。

「盧營長，你的房子一進去就有一股難聞的味道，能否再換個地方？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清靜點，另外乾淨點就可以。」朱慕雲到了盧榮光的營房，可是一進去，馬上皺起了眉頭。

朱慕雲是清早到了古昌，與時棟樑見了面后，就提著獵槍興沖沖的上了山。這一趟走下來，快到中午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特別餓。

「誰說不是呢，先關他們兩天再說，不行就送城裡。朱處長，你是這方面的行家，能否幫我們審審呢？」盧榮光ｍ•hｅtｕｂｏｏk•ｃｏm•ｃｏｍ突然說道。朱慕雲可是政保局的處長，審訊方面肯定有一手。

「只要真的證明是新四軍，當然可以殺。至少，也要送看守所。」朱慕雲提醒著說。

「什麼兄弟？這兩人在我陣地周圍探頭探腦，我看是共軍的探子。」盧榮光氣憤地說，一一八團被黃衛軍給擠到古昌，本就不舒服。有生人靠近陣地，先抓起來打一頓再說。

剛才朱慕雲就注意到了，在盧榮光的作戰室，有一個簡單的地形模型。整個侏儒嶺的情況，上面標註得很清楚。再加上桌子上的地圖，朱慕雲當然很感興趣了。

「當然好，朱處長，審出來了么？」盧榮光問，朱慕雲還真是不負責任。自己請他甄別那兩人的身份，他倒好，問了幾句就要午睡了。

「盧營長，外面綁著的兩位兄弟犯了什麼錯？」朱慕雲與一一八團的二營長盧榮光見了面后，隨口問。

「你們是替新四軍的人吧？」朱慕雲突然問。

「聽得懂古昌的方言嗎？」朱慕雲問。

「那更加不行，朱處長，要不送團部？」盧榮光問。

盧榮光要放人，他當然不會阻攔。雖然朱慕雲沒有表明態度，可是他已經暗示了盧榮光。「兩個百姓」，還有可能「挨罵」，盧榮光應該能明白的。

「這個……有。」盧榮光說。

「送兩個百姓到團部，你這是要表揚還是想挨罵？」朱慕雲笑了和圖書笑，「我小睡一會，你們這裡有沒有人打牌？」

朱慕雲開口就是殺人，不愧是政保局出來的。可是，這兩人的身份還沒有確定，豈能隨便殺呢。雖然盧榮光認定這兩人可能是新四軍，但他們一直沒有承認。

「我說過，條件簡陋點沒關係，只要清靜、乾淨就可以了。」朱慕雲微笑著說。

「你為何會懷疑他們是新四軍的探子？」朱慕雲問。

朱慕雲馬上留了意，那兩人雖然頭上沒有軍帽的壓痕，肩上也沒有繭子，但他們的眼神，告訴了朱慕雲，絕對是軍人。想到之前得到的命令，我軍為配合正面戰場，準備對古昌發起進攻。這個時候有新四軍的偵察員，實在很正常。

朱慕雲胸前掛著望遠鏡，沒事的時候，他就要用望遠鏡四處看看。看似是在尋找獵物，可實際上，卻是看各處陣地。第六師的陣地比較簡單，沒有暗堡，坑道也不是相連的。這樣的陣地，應付國軍還可以。但要是面對日軍，一輪火炮下來，所有的陣地都會被摧毀。

「我霸佔你的作戰室，這不太好吧？」朱慕雲故意說，就算盧榮光不把作戰室給他當卧室，他也會再三挑毛病，一直挑到作戰室為止。

朱慕雲既然說是兩個百姓，盧榮光自然不想再生事。就算朱慕雲沒來，或許他再關兩天，也會把他們放掉。正如朱慕雲所說，扭送兩個百姓到團部，是會被恥笑的。

朱慕和-圖-書雲在古昌，只要一開口，本地人就知道他說的是古星口音。朱慕雲出去問了問，這兩人都自稱是古昌人，來侏儒嶺是想采點蘑菇，挖點菌子回去改善生活。

「光憑這一點，不能確定他們就是探子。但是，可以看出來，盧營長很警惕。不知盧營長是哪裡人？」朱慕雲問。

時棟樑在第六師不算重要長官，但他掌握著軍需大權，又是汪清海的親信，他的話，相當於汪清海親口說的。

不管朱慕雲怎麼問，他們都一口咬定，自己就是附近的村民。而且，他們說的，確實是一口地道的古昌方言。其他事情都可以冒充，唯獨方言想要完全模仿很難。

「現在還只是懷疑，還沒有最後證實。」盧榮光無奈地說。

既然是好兵，他希望不要死在二營手裡。朱慕雲在政保局，別的沒有學會。可是這識人、觀人的本事，著實大有提升。經濟處負責查貨，可實際上還是查人。因為貨物有沒有問題，最終都是人來決定的。

「盧營長，你這裡有沒有休息的地方？要乾淨點的。」朱慕雲問完話后，走到盧榮光的作戰室，問。他有午睡的習慣，到了二營的陣地，就算條件差點，也不想錯過。

反正對方也沒有發現什麼情況，他的陣地，在外面是看不出玄機的。就算他們真是新四軍的探子，也不會得逞。

「鄙人是河南人。」盧榮光說。朱慕雲說他很警惕，這讓他很自得。和-圖-書其實，他只是心情不好，想抓兩個人來發泄一下罷了。

況且，他身邊還有一個班的士兵，真要是碰到沒打中的，士兵可以幫忙。剛開始的時候，朱慕雲確實興味盎然。可是，幾個小時后，他連槍都拿不穩了。在山上走路，有時還得注意獵物，是很辛苦的。

打獵既有樂趣，也能鍛煉身體。朱慕雲自從調到緝查一科擔任副科長開始，他就很少有機會鍛煉了。雖然他的槍法一般，但時棟樑特意給他準備了獵槍。這是霰彈槍，打出去就是一個圓盤，哪怕槍法再差，只要能對準大概方向就行了。

「他隨便說個地方，哪那麼容易找到？」盧榮光說，他又不是警察局的，除了陣地周圍的情況，其他地方並不熟悉。

「這兩人肯定是古昌人，既然他們是本地人，你可以派人去他們家實地調查。」朱慕雲說，他只說事實，不能把自己的推斷也說出來。

果不其然，到了陣地，一報出朱慕雲的名字，對方馬上像見到長官似的。時棟樑早就給各個團打了電話，只要見到朱慕雲，有如見到他本人。

朱慕雲的記憶力非常好，學習外語很輕鬆。無論是日語，還是後面學的英語、德語和法語，他現在都能與洋人用外語交流。可是方言就不一樣了，哪怕他在古星生活十年，有的時候一句簡單的話，就能暴露他是外地人的事實。

朱慕雲睡了兩個小時，盧榮光為了不打擾他，將門口的和_圖_書警衛都撤走了。朱慕雲原本記憶力就很好，他花了近半個小時，將作戰室的地圖和模型，全部印在腦子裡。

「可以讓他們帶路嘛。」朱慕雲說。

「你們之前審問，他們說了什麼？」朱慕雲問，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他在古星兩年多，對古星的本地方言已經說得很溜。可是，古昌這邊的口音，又有些不一樣。他也只是聽得懂，但要說得完全一樣還不可能。

「作戰室平常也沒怎麼用，只是太簡陋了，對不住朱處長。」盧榮光說。

「我們是農民，長官，求你行行好，放我們走吧。」其中一人有氣無力地說道。

「盧營長，這種事可不能弄錯。如果激起了民憤，殺錯或者抓錯了人，很容易引起公憤的。」朱慕雲緩緩地說。

朱慕雲提議，去附近一一八團的陣地吃飯。這個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朱慕雲是汪清海的朋友，更是時棟樑的兄弟。汪清海親口說過，朱慕雲是半個第六師的人。他去一一八團的陣地，自然會享受最高待遇。

「朱處長真是果斷。」盧榮光笑著說，但他心裏卻嚇了一跳。

上午他在侏儒嶺到處轉了轉，基本情況都摸清了。二營的陣地很重要，又是新建的陣地，是他重點調查的對象。

可是，他們身上的褲子，以及腳上的鞋子，又是普通老百姓穿的。難道是當了逃兵，被抓了回來？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何會挨鞭子，但朱慕雲認為，他們是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