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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黨的下場再慘，也是他們自找的。」朱慕雲冷冷地說。

「不必了，去二樓看看。」朱慕雲指了指樓梯，走進恆昌源，他就在暗中觀察自己的組員。姚燕萍有些緊張，那個夥計原本在擦地，在聽到董廣寧喊出那聲「朱處長大駕光臨」后，身子一下子變得僵直。

許值收到董廣寧的緊急通知后，倒沒有緊張。因為董廣寧在信中說，朱慕雲親自到恆昌源考察，徵用了他的房間，準備安排特務住進來。

董廣寧有些擔心，特務在恆昌源，本是監視對面的軍統，可別讓他們發現了恆昌源的秘密。姚燕萍和李耿火的地下工作經驗還不豐富，特別是面對敵人時，需要很好的心理素質。董廣寧並不懷疑，他們都是勇敢的共產黨。但與敵人正面交鋒，更多的是沉著、冷靜和機智。

「希望你能履行自己的承諾。」朱慕雲意味深長地說。

來法租界之後，組織上跟他說過，對面163號就是軍統機關。軍統古星區的主要人員，就在對面辦公。朱慕雲的狗鼻子，竟然也聞到了味道？真要是這樣的話，那就麻煩了。

「那倒不是，但這段時間，我們要小心謹慎，再不能亂說話。切記切記。」董廣寧提醒著說。

「是啊，風光無限的陳副處長，下場如此悲慘。」孫明華嘆息著說，雖然陳旺金是地下黨，但被日本人逼瘋，還要被槍斃，他突然湧起了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來和_圖_書的都是客，怎麼樣也要請他們吃頓便飯吧？」董廣寧故意說。

「朱處長的朋友能住在我這裏，是我的榮幸。」董廣寧忙不迭地說，朱慕雲雖然說得客氣，可實際上，他是不能拒絕的。

「燕萍，給朱處長倒茶。」董廣寧以為她是好奇，乾脆給她一個近距離觀察朱慕雲的機會。他已經冷靜下來了，朱慕雲孤身前來，顯然沒有惡意。

董廣寧馬上寫了一封信，交給李耿火，讓他送給許值。朱慕雲的特務，都安排到了恆昌源，必須第一時間彙報。以後，再在恆昌源的地下室發報，恐怕也沒這麼方便。

「行，我等會把行程交給你。」朱慕雲點了點頭，痛快地說。

朱慕雲隨後又去了政保局，此時，孫明華還在李邦藩的辦公室，他等了一會，才看到孫明華走出來。

朱慕雲走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董廣寧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雖然朱慕雲之來意，並非為了恆昌源。可是，樓上住著幾個特務，會給他們的行動帶來極大的不便。但朱慕雲的要求，他也沒敢拒絕。這個人翻臉不認人，就算收了你的錢，但要為難你，絕對不會給任何面子。

「我希望，他們來了后，你們能好好相處。大家相安無事最好，如果你們能做到『不聞不問』，就更好了。」朱慕雲提醒著說。

「想借你這房間一用。」朱處長轉過身子，望著董廣寧，說。

董廣寧見ｍ.ｈｅｔubook.cｏm•ｃｏｍ朱慕雲徑直上了樓，心裏很是詫異，難道朱慕雲要突擊檢查？可恆昌源的秘密都在地下室，樓上改成了幾間住房。姚燕萍、李耿火，包括他自己，都住在上面。

「一定一定，我們是正當的生意人，只為賺錢，不問政治。」董廣寧說。

朱慕雲率先走了上去，董廣寧哪敢不從。他朝姚燕萍輕輕搖搖頭，示意她不用跟來。隨後，他緊跟著朱慕雲，登上了樓梯。

「昨天的行程安排？我每天三點一線，局裡、憲兵分隊、碼頭，有什麼要交的？」朱慕雲「詫異」地說。

「這就對了嘛，你這裏進出的人多，最近抗日分子猖獗，每位居民都有舉報反日人員的義務。董老闆如果發現軍統或者地下黨，可一定要及時報告。」朱慕雲走出房間的時候，說。

「局座提了個新思路，結合一號電台，交叉縮小範圍。」孫明華說。

「慕雲，你能否幫個忙，將昨天的行程安排交給我？」孫明華問，上次開始甄別的時候，朱慕雲主動請纓，成為第一個接受調查的。

「我這房間？只要朱處長喜歡，送給你也無妨。」董廣寧一愣，朱慕雲葫蘆賣的是什麼葯？驀然，他想到了對面的163號。

朱慕雲馬上明白了，昨天一號電台肯定被聶俊卿捕捉到了。畢竟，他發報的時間，比平常多了一些。而且，為了讓聶俊卿能迅速找到自己，他特意沒有換波長，只是更和_圖_書換了呼號。如果聶俊卿還找不到電台，就太失職了。

董廣寧並不知道朱慕雲的事情，但許值是知道的。朱慕雲如此安排必有深意，他馬上回信，無需過多緊張，只要保持常態就可以。當然，以後他會盡量減少來恆昌源。至於恆昌源的事情，他相信董廣寧會安排好的。

「多謝兄弟。」孫明華說。有朱慕雲帶頭，他再跟其他人說，他們也不敢抗議。畢竟，朱慕雲是李邦藩最信任的人，他都帶頭接受審查，其他人還能有什麼話說？

「那好，你收拾一下，等會他們就會來。你這裡有沒有後門？總從前面進出，對你的生意有影響。」朱慕雲說。

「朱處長吩咐就是，董某莫敢不從。」董廣寧忙不迭地說。

「我當然知道，但形式上的東西還是要講的。這也是局座交待的任務，所有人都要交待昨天的行程。特別是出現在城東的人，更是重點審查。」孫明華在朱慕雲面前，不用任何隱瞞。

「聽說了嗎？陳旺金要被槍斃了。」朱慕雲輕聲說。

「陳旺金是不是野草我不知道，但他地下黨的身份，毋庸置疑。」孫明華篤定地說，這麼多條線索，都指向了陳旺金。哪怕陳旺金不招，也必死了。

「這間房是幹什麼用的？」朱慕雲走到最外側的房間門口，問。

昨天，朱慕雲當然是出現在城東的，就算他想瞞，也瞞不住。況且，如果故意隱瞞，一旦暴露，除非有特別的理由和-圖-書，否則馬上就會引來懷疑的目光。

這間房間收拾得很乾凈，除了一張架子床外，還有兩張桌子。一張四方桌擺在中間，靠窗的地方還有張書桌。他拉開窗帘，打開窗戶，正好可以看到對面雜貨店的情況。163號的情況，也能看得到。

「有的。」董廣寧說，他暗暗鄙視，什麼有影響？還不是怕讓人知道，樓上住了陌生人？

朱慕雲的到來，讓整個恆昌源瀰漫著緊張的氣氛。董廣寧還好些，他經驗豐富，與朱慕雲交鋒，能沉著冷靜。然而，其他的人，明顯有些躁動。特別是姚燕萍，目光不斷往朱慕雲這邊瞥。

至於朱慕雲的「朋友」，他是不會相信的。朱慕雲是雙重特務，既是憲兵分隊的憲佐，又是政保局的人，他的人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特務。這些人所謂的借住，百分之百是監視對面的軍統。

「監視我們么？」姚燕萍驚訝地說。

「董先生，朱慕雲來幹什麼？」姚燕萍等朱慕雲走後，問。

其次，就是消除恆昌源的嫌疑了。這個地下黨的情報站，此次住進了特務。如果宋鵬不出現，應該就是憲佐班的人來監視。到時候，報告就是朱慕雲來寫。他當然會把恆昌源寫得很「乾淨」，以後遇到問題，敵人也不會把恆昌源當成懷疑對象。

「不錯。」孫明華說，朱慕雲的立場如此堅定，反倒令他汗顏。

「看來局座認為，陳旺金並非野草。」朱慕雲點了點頭。

朱慕雲將hetubook.com.com監視點放在恆昌源，有兩個目的，第一，引出宋鵬。他剛才在樓上看了，周圍再也沒有比恆昌源更好的監視點了。只要宋鵬來，他就知道，克勒滿沙街164號的雜貨店，到底是為何被李邦藩所知的。

「明哥。」朱慕雲點了點頭，孫明華甄別政保局的人，一直沒什麼進展。畢竟，能潛伏在政保局的人，身份隱瞞得非常好。除非讓他們動起來，否則是很難查到線索的。

「這是我的房間。」董廣寧說，這間臨街的房間，可以很好的觀察街上的情況。他馬上將房門打開，請朱慕雲進去。

「剛才我的話，難道是放屁？」朱慕雲突然冷冷地說。

「不敢，一定按照朱處長的吩咐行事。這些人來了后，就當他們不存在。」董廣寧忙不迭地說，朱慕雲翻臉比翻書還快，跟這種人打交道，要留一百個心。

「支持你的工作，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這次還是查野草？」朱慕雲隨口問。

「那倒不用，說好是借用。我有幾個朋友，臨時要找個地方住，我覺得你這裏不錯。當然，董老闆要是不願意，也沒有關係，我可以再想辦法。」朱慕雲笑了笑，淡淡地說。

「董老闆，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朱慕雲走進去，看了看房間的擺設，問。

「他要借用樓上的房間，安排幾個人住進來。」董廣寧說，姚燕萍和李耿火併不知道對面軍統的情況，此事雖然不算機密，可為了軍統的安全，知道的還是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