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分而治之
便在這時，有門子來報，湖廣按察司副使堵胤錫求見。
馬進忠的實力排在左鎮三十六營的第二位。此人是陝西延安人，別號「混十萬」，早年間也是頗有名氣的巨寇，後來于陝州戰敗，投降了左良玉。
但他畢竟名義上還是湖廣巡撫，只要朝廷一日不任命他為總督，這層窗戶紙便捅不破。
巧合的是，金聲桓和馬進忠都是流賊出身，又都是陝西人，故而整個楚鎮中陝西兵佔據了很大一塊比例，足有七八萬之多。
何騰蛟語調冰冷，就差端茶送客了。
「這便要看撫台的了。」堵胤錫深吸了一口氣道：「功成與否在此一舉。」
彷彿看出何騰蛟心中所想，堵胤錫接道：「下官有一計，可保重挫白賊！」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對此，左良玉自然是極為忌憚的。雖然這幾個月來，順軍和明軍沒有爆發大規模的衝突，但局部摩擦時有發生。
何騰蛟皺了皺眉，心中暗道這堵胤錫
和*圖*書就會添亂，大熱天的不在按察司衙門好生待著，來巡撫衙門作甚。
他擺了擺手道：「把堵臬台請進來吧。」
堵胤錫思忖良久，突然靈機一動心中狂喜。
說的輕巧！
分而治之！
該死的是堵胤錫竟然赤|裸裸的在何騰蛟面前說了出來，難道是為了羞辱他？
「仲緘（堵胤錫的字）來找本官可是有要事？」
荊州、襄陽、承天、德安四府豈是那麼容易收復的？白旺那廝是李自成麾下一員猛將，有他坐鎮四府防禦端是滴水不漏。
這四府不是在何騰蛟手上丟的，何騰蛟當然不用為此負責。
堵胤錫要藉助的外力，便是白旺。
文官失土則必定問責，多半難逃斷頭一刀，家人也會受到牽連。
湖廣官場中有誰不知道他何騰蛟已經是實際意義上的總督。他和左良玉一文一武，配合的十分默契，地位穩如泰山。
那名女子遵命照做，何騰蛟則一撩袍擺坐在了官帽椅ｗｗw.ｈｅtubｏｏｋ.cｏｍ•cｏｍ上閉目養神。
何騰蛟養氣的功夫著實一流，須臾的工夫便收起了慍意，面色平靜如水。
何騰蛟輕輕捋著鬍鬚，不疾不徐地說道。
堵胤錫將整個計劃與何騰蛟說了一遍，不忘強調這件事必須由左良玉親自出面。誰料何騰蛟緊皺眉頭道：「寧南侯會同意嗎？」
「撫台大人可知朝廷為何只為寧南候晉爵，而不為撫台加官？」
這差事有些難辦啊。
直接用銀子賄賂？且不說堵胤錫拿不出大筆銀子，便是他能夠拿出來恐怕只能滿足二將一時胃口，不是長久之計。
只不過這二人都是一股流寇習氣，堵胤錫還沒有想好用什麼方式拉攏。
金聲桓不是左良玉麾下嫡系，但卻是左鎮三十六營中最能打的。
何騰蛟直想翻白眼。
堵胤錫說罷緊緊盯著何騰蛟。
金聲桓是陝西榆林人，原是巨寇，匪號「一斗粟」，後來投降左良玉，部眾並沒有被打散而是完全保ｈttｐs://wwｗ.hｅｔｕbｏｏｋ•ｃoｍ.ｃoｍ留建制依舊由金聲桓統領。
在對抗順軍白旺部時，左良玉最為倚重的便是金聲桓。
「來人吶，備轎！」
六月末的天氣著實是熱，連扇出來的風都帶著濃濃的暑意。
可何騰蛟卻是在李自成打下荊州、襄陽、承天、德安四府後才出任湖廣巡撫的。
何騰蛟在書房之中聚精會神的臨帖，左右各立著一個女子為他打扇。
既然很難通過內部手段達到目的，便可以藉助外力。
何騰蛟簡直被堵胤錫問懵了。這廝不是拿自己開涮呢吧？
……
故而文官們在得知城池必破時往往都會自殺殉節，以此保全家人。
何騰蛟哼了一聲道：「荊州、襄陽、承天、德安四府又不是在本官手上丟的，與本官何干？」
堵胤錫卻絲毫不急，和聲道：「下官以為，朝廷之所以不給撫台加官，乃是因為荊州、襄陽、承天、德安四府遲遲沒有收復。」
何騰蛟這麼說，倒也不是全無道理。和圖書自崇禎朝起，大明對於文官守土有著十分苛刻的規定。
雖然皇帝陛下的聖旨內容十分簡短，卻是給了堵胤錫一個努力的大方向。
堵胤錫似乎沒有這個權力。他雖然得了天子密旨，但沒有權力代天子向金聲桓、馬進忠允諾。在手中沒有王命旗牌的情況下，以堵胤錫本身的職位，不足以越過何騰蛟直接向左良玉要人。
雖然感到十分不滿，何騰蛟還是得見堵胤錫。
其中實力最強的當屬金聲桓部。
許以高官厚祿？
堵胤錫決定利用這點做些文章。
堵胤錫進到屋中沖何騰蛟深施一禮，之後雙手束立，微微垂首。
若是能爭取到這二人，堵胤錫有信心架空左良玉。
左良玉麾下共有三十六營：馬進忠、馬士秀、王允成、惠登相、吳學禮、張應祥、楊國棟、徐懋德、毛顯文、張光璧、金聲桓、常登、徐勇、張應元、徐育賢、盧光祖、盧鼎、李國英、徐恩盛、高進庫、胡友聲、徐元仁、常國安、杜應金、和_圖_書印啟貴、于自成、段鳳翔、秦天祿……
待那冰鎮飲子取來，何騰蛟才睜開眼睛，細細嘬了一口，只覺得一股通透的寒意從嗓子眼通到了周身肺腑。
「撫台此言差矣。荊州、襄陽、承天、德安四府雖然不是在撫台手上丟的，但不意味撫台沒有義務收回失土。以下官看，朝廷對湖廣局勢十分關注。若撫台能夠收復四府，則必定升任湖廣總督。」
「下官拜見撫台大人。」
作為李自成留在湖廣的大將，白旺控制了荊州、襄陽、承天、德安四府，並對武昌虎視眈眈。
堵胤錫卻是沒有直接回答何騰蛟的問題，反問一句。
「朝廷自有朝廷的用意，本撫只知道忠心王事，報效朝廷，旁的事情無暇去想。」
堵胤錫決定先從此人下手。
舒坦，真他娘的舒坦！
……
湖廣巡撫衙門。
何騰蛟嘆了口氣將筆放在筆架上，沖身旁的一名女子吩咐道：「取些冰鎮的飲子來。」
聞聽此言何騰蛟連忙催問道：「快快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