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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軒認真地思考過後，慎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的，師父，但是我還是不想你走。」

陸子安和沈曼歌對視一眼，笑了。

見應軒還是一副懵懂的神情，陸子安想了想：「我這樣說吧，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我才將將木藝入門。」

見她揮了揮小拳頭，應軒面容肅然：「師娘，你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管好你自己，也管好那群皮猴子。」陸子安笑著站起來，探身拍拍他的肩：「應軒，百工門，我交給你了。」

「沒什麼不一樣的。」陸子安搖了搖頭：「每個人的天賦不一樣，機遇也是天賦的一種，你會覺得你現在技藝好，是因為遇到了我，但你應該記得，當初在我見過你之後，卓老爺子有派人找過你。」

各種問題糾纏在心裏，應軒眼眶漸漸紅了：「師父……」

他要是有不懂的該去問誰？

猶豫了幾秒，望著陸子安沉靜的眼神，他到底還是伸出手，將信封捏在了手裡。

陸子安看著應軒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就看不得，罵道：「有點出息，又不是不能打電話通視頻了，搞的跟生離死別似的，傻不傻，趕緊給我收了，百工門要是完了看hetubook.com.com我回來不揍你！」

不明白師父為什麼會說這個，但應軒還是點點頭，帶了點鼻音地道：「嗯，我是百工門的大師兄。」

她忽然想起了，那些不眠之夜，在星光下，孜孜不倦，為著一件件作品嘔心泣血的陸子安。

在所有人眼裡、心裏，都只有利益，只有GDP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未來？

在他對面，陸子安手肘擱在膝蓋上，微微傾身，目光直視著應軒：「應軒，你是跟我最久的。」

他抽了支煙，想了想遞了過去。

第二天的頭條，正是昨天的頒獎典禮。

師父就這麼一走了之的話，後面的教習怎麼辦？

「那不一樣……師父……」應軒想說，是因為我有師父你帶啊！

應軒微微皺了皺眉，有些遲疑：「還，行吧？」

他在反省。

陸子安遞了個眼神給沈曼歌，她瞭然點點頭進了隔間，陸子安一伸手：「坐。」

「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應軒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安地道：「你，你們是不是要走了？」

他早就想這麼幹了，但總是被事情拉扯著，身不由已。

習慣了有師父在前面遮風擋雨，明明和*圖*書以前也是自己一個人扛過來的，但習慣了被保護之後，竟突然不敢去面對未來的人生。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但是當時的他一心想跟他師父學藝，根本沒有動搖過。

面對眾記者的百般追問，陸子安下台之前微微頓足，唇角微彎：「大師並非僅供仰望，我們應懷著尊敬走近，學習。文化因傳承而延續，傳承因創造而光輝。我們仍需努力。」

應軒送他們到樓下之後，發現陸子安的準備非常齊全，改裝后的車子設備精良，顯然是早就有了預謀。

陸子安的言語之間，並沒有貶低，有的，只是自省。

應軒渾身一激靈，手裡的信掉在了地上，驚恐地抬起頭看著他：「師父，那你呢？」

沈曼歌安靜地坐在台下，仰望著那個被眾星捧月的陸大師。

那是外界無論如何也奪不去的，他內心的堅定和安寧。

「這才乖。」沈曼歌滿意地上了車。

盯著這支煙瞅了很久，應軒才小心翼翼地接了。

百工門要怎麼辦？

應軒拿著信封，亦步亦趨跟著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略帶躊躇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以他的性子，撞了南牆也不會回m.ｈｅｔｕbｏok•ｃom•coｍ頭。

所以他會一直堅持下去，或許，最後會被別人發現，撿回去雕琢，他遲早會有發光的一天，可是，他心裏非常清楚，他不可能比現在更好。

「嗯，雖然你還小，但今天這番話，我會把你當成真正的男人來對話。」陸子安眉眼肅然：「你覺得自己的技藝怎麼樣？」

「師父，師娘也一起去嗎？」應軒有些疑惑。

行李箱上的一封信，陸子安隨手拿了起來，淡笑著伸到應軒面前：「給你的。」

他心裏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問題想問。

應軒面色有些蒼白，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應軒感覺心好累，不會再愛了。

應軒忍不住跟著他的思路走，如果，當初，他沒有那麼幸運，沒有遇到陸子安，他會怎樣？

典禮上的熱鬧喧囂，都是留給渴望名望的人，他對這些並無留戀。

已經看不到車子的應軒依然沒有回去，手裡緊緊地捏著信封，呢喃道：「我不會辜負你的期待的。」

「那必須啊。」沈曼歌抬手給自己扣上一頂太陽帽，拍了拍他的肩：「小軒軒啊，奇奇我就交給你啦，記得哦，要維護好她的純真和女孩子心性，要和圖書是我回來的時候，發現她成了一個女漢子，你……嗯？」

拉開房間的門，陸子安伸手將兩個行李箱拉了出來。

無論身處何處，他心中始終有著一泓明月。

不過還是有所收穫的，陸子安想起他筆記本電腦里的那部紀錄片。

「我這麼說吧，如果我沒遇見你，你或許會晚幾年成名，但你最後還是能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陸子安目光銳利：「但是，應軒，你的路，不該就停在這裏。」

「我啊。」陸子安站直身體，笑容分外清朗：「我也要去，尋找我自己的道了。」

從微末到如今，他一步一個腳印，一直都在嘗試著自己真正的，道。

陸子安笑了笑，車子不過短短几分鐘的時間，便已經消失在車流之中。

「不會的！」應軒挺胸抬頭：「我一定會照看好師弟們，發揚發光百工門的！」

無論是傀國一行，還是這次的頒獎禮，更多的是愉悅了他人，而於他並無任何益處。

「……」陸子安撫額：「你這孩子，咋油鹽不進呢？」

頒獎典禮依然在進行，後續的活動，陸子安卻已經沒有準備再參加。

見他面色微變，陸子安明白他已經理解了他的意和-圖-書思：「就像我和你說過的一樣，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應軒，如今你缺少的，是心境，在這一點上，我幫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悟。悟多悟少，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師弟們不聽話，問的問題他回答不出該怎麼辦？

真的很感謝那位張導演啊，給了他一個非常好的啟發。

說完往沙發另一側走去。

這些問句一個接一個地，砸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裏。

僅此一句，便已回答了記者的所有問題。

「師父。」聽到門響，應軒猛然站起來。

整個會場，安靜了一秒，才猛然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還行？」陸子安樂了，右手手指虛虛一點，挑眉笑道：「你這話說出去，會氣死一片人。」

這次的掌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來得真摯而熱烈。

薄薄的，輕飄飄，沒什麼重量，偏偏感覺像是有千鈞重。

他想，他的行程，其實非常豐富了。

陸子安自己點了一支，見應軒還真壯著膽子上來準備點，直接一爆栗敲上去了：「小孩子家家，抽什麼煙！」

沒想到他會在這裏，陸子安挑了挑眉，笑道：「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他們悄然無聲地從後門離開，避開了所有採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