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飆著嗓子，火冒三丈。
「討厭。」我狀似撒嬌地拍了拍鄧壠，不情願地站起來，「這就去嘛。」
我火速穿好衣服，開著我那輛新買的polo殺到了「芳雅閣」，鄧壠載著東子在那吃火鍋。
我賊笑，「說不定我能把他掰直了。」
「夠了，瑞德。」這次說話的是康美男，想必喊的是胖子的英文名。
東子在那頭聲音都顫抖了，我一頭汗，從地上爬起來，軟著膝蓋吼道，「艾東你給我鎮靜！別跟他翻臉，隨時告訴我你的方位，」我抹了抹汗，「我現在過來，你記得隨機應變，別給我半路掉鏈子。Understand？」
那胖子面色和善，笑微微偏頭看我，行為舉止倒不令人方感，反倒一派儒雅隨和，「鄙姓蘇。蘇錦維。哦，看起來瑪麗小姐是假髮收藏者，今晚的髮型很有古埃及風格。瑪麗小姐最近迷戀尼羅河文化？有沒有人說過你美得像海底的水妖，但是為什麼海水沒有洗凈你臉上的妝，你像戴了一張美麗的面具。不知誰有幸摘下瑪麗小姐的面具呢？」
東子一臉無辜地望著我，厚顏無恥說道，「師姐，他威脅我，我一緊張，就把咱們的老規矩都忘得一乾二淨了，他手裡還有你們的定情信物呢，嘿嘿，不過師姐！終於有人穿透師姐的假髮看透了師姐的男兒柔情了！」
他在，而且正用老鷹般銳利的眼睛冷冷看著我，我下意識移開目光，嬌笑著朝向坐他不遠的鄧壠。
平生頭一次碰到活的唐僧，我內心的激動難以描述，只想學大話西遊里的小牛怪，口吐白沫表達尊敬。
「鄧壠……等我去吃宵夜。」
「得了吧，女人在他和_圖_書眼裡就是綠頭蒼蠅，茅坑裡蹲著的那種。」
她走後，我正顧自驚喜時，一旁的莉莉莎捅了捅我，向我打了眼色，「嘖嘖嘖，看不出來你這小姑娘這麼好本事，壠少平時可不找我們陪。」
東子說，今晚鄧壠私人包廂大門緊閉，他在門口繞來繞去，連半個人影也沒晃出來，結果他回到櫃檯，一向負責鄧壠包廂的服務生老母暈倒在家，他請假趕回去了，值班經理見櫃檯就他一人，就指點他把鄧壠點的酒端進去，囑咐了兩句就走開了。
我一鼓作氣推開那扇華貴的門時，心跳得有些快，也許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勝利，也許是為了解脫，總之我有點緊張。
我白了他一眼，「沒叫你做|愛就不錯了。」
我冷哼，還真是一朵不堪一擊的小菊花。
我驚出一身冷汗了，天殺的姓康的是哪個星球殺過來的怪物，一夜之間居然把我姓誰名啥家庭手機號碼都搞清楚了？
「……小艾。」東子偏頭做嗷嗷嘔吐狀。
我頭皮發麻，咽了咽口水，「東子你TM給我鎮定，給我拿出點警察的勇氣來！」
東子在電話那頭髮出古怪的聲音，好像是數九寒天牙齒打架的聲音。
這之後就是我知道的，鄧壠以一個熱情老闆的身份，熱烈邀請東子吃夜宵，噓寒問暖，還暗示說，「哥哥雖然有點空虛，還好腎不虛。」
我敲了東子腦殼一下，沒好氣白了他一眼，心說你知道什麼，我這母雞中的戰鬥機明天就要墜機了，那姓康的能給我好果子吃？
緊張了大半夜，我額頭脹痛，懶得跟這傢伙扯嘴皮子，趕緊讓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一遍，不知怎麼，我和_圖_書心裏有些不安忐忑。
大略過了十來分鐘，東子鬼鬼祟祟徘徊了一陣，在確認安全的情況下，貓一樣悄無生氣鑽進我的車，剛坐下，癱坐在車上動彈不了。
我欣喜，看起來裏面十足貓膩，鄧壠遲早是瓮中之鱉。
我撫著額頭，挑著眉嗤笑，「貞操？你小子我還不知道？你那貞操早八百年就沒影了。」
「喂，東子你怎麼辦事的？你豬腦啊，讓你還件衣服，你居然把老娘祖宗八代都交代出去了，你知不知道那康的王八蛋打電話來恐嚇我！」
這個神秘男人看起來和鄧壠走得很近，如果他今晚也在，那就連續出現在魅色三個晚上了，這也頻繁了一些，或者他們在醞釀什麼陰謀也不一定。
「好，師姐……你一定要來，我菊花的安危就全在你手上了。」
我嘴角抽動一下，笑容僵住了。
話畢，東子豁得推開車門，蹲在花壇邊，真吐了。
如東子昨晚所說，這個包廂只有三個人，除了鄧壠外，就是那姓康的和一個微胖的男人，三人各人手中一個玻璃杯，淺酌著，燈光掠出一絲暗涌。
「呵呵，噁心噁心他也好。」
胖子狡黠地瞥了我一眼，然後轉頭看姓康的，不等我回答他就沖我眨眼笑，「我身邊這位先生叫ken，或許mary小姐會和他比較有共同語言，他最近也有收集假髮的習慣。」他攤了攤手，笑的像個惡作劇的小孩，「哦，不要害怕，他不是易裝癖患者。只是春天到了，即使是紳士，也會有瘋狂的時候，瑪麗小姐幸運了，這種有趣的時候少到可憐，很讓人期待。」
幾乎是刻意的忽視那姓康的，我扭著腰閃到了胖子邊上www.hetubook.com.com坐下，殷勤地貼了上去，給他倒酒，「老闆貴姓？我叫瑪麗。下次再來魅色消遣，記得點我哦。」
我得抓住這次機會。
敘述到這裏，東子突然回過頭對我說，「哦對了，師姐，那兩人的其中一個就是你讓我在洗手間等的帥哥，見到他我還激動了一陣，心想師姐果然是母雞中的戰鬥機，這麼快就打進鄧壠的圈子了。」
走在燈光明媚的走廊上，我冷靜下來，開始懷疑另一種可能性——會不會是姓康的找上門來了。
我一腳把東子踹下了車。
東子聽起來快哭了，「就我跟他，本來那個姓康的也在，結果接了個電話就跑了……師，師姐救我，他的車過來了。」
鄧壠看起來很不耐煩，對於我的主動倒貼很不愉快，下意識沉著臉避了避，叼著煙指了指姓康的那邊，喝令道，「什麼眼色？還不快去伺候客人。」
「壠哥～」這一聲嬌滴滴的「壠哥」喊得我全身毛孔直顫抖，我一屁股坐到鄧壠身邊，上半身貼了上去，「今天怎麼想起人家來了？」
我一通電話飆了過去，過了好半天，東子才接了起來。
第二天晚上我去上班，興許是心虛作祟，特地畫了濃長的眼線，幾乎綿延到太陽穴，再加上埃及艷后克婁佩特拉般的順直假髮，長長的流海蓋住了大半張臉，任誰都認不出我。
「得得得～」
我剛合上化妝鏡，媽媽桑進來催我們上工，我心裏一陣厭惡，剛站起來，媽媽桑飄到我身邊，瞟了我一眼，壓低聲音對我說，「你走狗屎運了，去壠少包廂伺候。」
鴛鴦？東子的菊花不保了，我腳踩油門，飆車闖了紅燈。
我越想ｍ.hｅｔｕｂooｋ•cｏｍ.cｏm越窩火，這東子也太不會辦事了，千叮嚀萬囑咐的讓他別露我的底，怎麼就讓那康什麼來著知道我真名，這可犯了卧底的大忌諱，老譚真是派了個菜鳥給我添亂，居然連我的電話號碼都漏出去了。
「師姐，他喜歡男人啊！上學的時候我搏擊術都是墊底的，你看他那塊頭，我打不過他的……」
「啊？」東子那邊有點吵，我還是聽了一清二楚，嗓門就吊上去了。
「……得得，師姐，我好像有麻煩了。」
東子偷偷發簡訊說，鄧壠點了個鴛鴦鍋。
半夜三更的，芳雅閣的生意還是很紅火，我遠遠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他倆，西裝牛仔褲的鄧壠背對著我，虎背熊腰的，相比而言，骨瘦如柴的東子簡直就是一隻沒發育的小公雞，一直在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應話。
反正他不會是守株待我這隻小黑兔的。
我愣了一下，竊喜，下一秒上下掃視自己身上的行頭，有些不敢相信，「媽咪，這多傷我自尊心啊，我看起來像男人嗎？」
「什麼？！」我雙眼圓瞪，驚得跌下床，「你，你們幾個人？」
他躺在深邃的陰影中，長舒口氣，「呼，老子的貞操算是保住了。」
而後這個聒噪到連給別人插嘴的縫都不留的男人，朝我禮貌笑笑，拿著酒杯站起來，坐到了對面去，和一直面無表情看好戲的鄧壠觀賞著我和康美男。
「什麼？」
「要是他吃完宵夜嘴一抹，要我再陪他睡……睡覺怎麼辦？」
我送東子回家的時候，還在氣惱東子向姓康的暴露我身份的事，結果東子斥我天真，康子弦可不是那麼好忽悠的，他按照我交代的撒謊，結果康子弦冷冷揭穿道，「你不認識她？和_圖_書那昨晚是誰把她拖上牌照是TC363的計程車，還把她送到了羽花公寓。需要我說出你昨晚穿的是什麼衣服嗎？」
媽媽桑狠狠瞪我一眼，說出去的話夠驚悚，「誰知道你有沒有變性？」
東子細細回想了一下，猛然間眼睛亮的像是挖到了寶藏，「聽到了，其中一個胖子說，『鄧壠你野心不小啊，扎進錢堆了是不是』。師姐你猜鄧壠怎麼說的，他說『那都是老頭子的錢，我不能讓他小看』。」
鄧壠像是一直在問東子話，不時夾些菜進他碗里。
東子苦喪著臉說，「師姐，你知道他已經開始叫我什麼了嗎？」
「你說那個康……康什麼……」我想不起來他的名字，「他也在包廂里，聽到他們說什麼了嗎？」
「師姐，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對女人的貞操是沒了，可對男人的貞操還在啊。TM我哪知道有人想要啊。」
東子越往後說，就越愁眉苦臉，他剛走出來沒過二十分鐘，就被鄧壠截在走廊上，態度有如春天般親切溫和，明明是一頭吃肉的大灰狼，卻裝的像只吃草的小綿羊，口氣比東子那九十高齡的太婆婆還軟，搞得東子有種成為小紅帽的可怕錯覺。
東子進去的時候把包廂也看了個清楚，三個男人，除了鄧壠外，其他兩個男人面生，但都氣質雍容，應該都是大有來頭的人物。
不過總算心虛一場，他們吃完后鄧壠載著東子去了南華路，東子在路口下了車，鄧壠揚長而去。
我嗆了一口，對著天花板翻了翻白眼，這小子真是死到臨頭都不忘娛樂我。
結果我毫無預警地撞進一雙幽黑的眼睛，我的心瞬間如過山車般提了起來。
「得什麼得，好好說話。」我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