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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卧底小姐

作者:關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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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康子弦對我手中的光碟倒是沒有大的異議,只是淡淡問了句,「你確定你要看?不怕嗎?」
吃什麼了?昨晚幾點睡的?棉被蓋暖和了嗎?有沒有跟菲哥出去野?Blablabla……
說到這裏,我猛然回神,抬起頭來笑眯眯看著康子弦,愉快地說,「本來我媽就最討厭我做警察,為了順便氣氣她,我就報名當警察啦。老楊很夠意思,幫我消了檔案上所有的不良記錄。」
我見他正盯著一個戰爭片,趕緊說,「哎,我不看戰爭片的啊。」
「喂,亮亮啊,我大舅懸了,到現在還沒醒,我們昨晚一宿沒合眼呢唉。一點醒的動靜也沒有,急死人了。」
我捧著臉,討賞似的問康子弦,「哎,你快看看我身上是不是散發金光?」
我收拾完廚房,康子弦已經打開電腦,我也開始打電話。
吃完照常是我洗碗,康子弦放了筷子泰然自若地就跑了,我吃人嘴軟,認命地收拾碗筷。
我穿著他的運動外套,怕冷,還把帽子也戴頭上了,兩手插在肥大的兜里,而他就站在我身邊慢慢走著,為我撐著傘。
此時還在播放的咒怨,我眼一飄,電視中女鬼的臉部特寫被緩慢放大,雷聲大作的那一刻,那個閉著眼的女鬼突然睜開眼,眼裡的紅血絲浸透著駭人的死亡訊息,還有深深的仇恨。
「打架就直說吧,所謂的公平正義,不過都是披著公平正義的外衣而已。」
康子弦一直慢條斯理地看著我吃飯,眼中噙著笑,似乎胃口也不錯。
我跟康子弦走出麥當勞時已經是半夜三點,雨還是時大時小地下著,冷風夾著夜的濕氣吹在臉上,涼涼的,人也更清醒了。
我的心忽然有點痛,那是屬於我的過去,是我所有的珍寶,我不願意將它摒棄遺忘,因為那是屬於我的一部分。
「我這沒有棋。」
「後來呢?」
「不用了亮亮,你來也沒用,這裏已經夠亂的,你獃著吧,對了你住哪呢?」
東子回復:吾龜縮之。
「嗚,那你去開起來。」
他淡然不看我,動了動嘴巴,「我不看恐怖片。」
「嗚,那做https://www.hetubook.com.com遊戲好了……」
我叉腰氣呼呼瞪著他,他笑意更深了些。
等我掛了應付完我老娘家長里短的廢話,已經是口乾舌燥,對面的康子弦穩坐如泰山,我眼珠子轉了轉,悄悄發了個簡訊給東子:尚在人世否?
「沒有牌……」
我投入地回憶著,甚至忘記了身邊有個男人在做我的聽眾,我只是回想著那個令我的人生出現轉折的夜。
他剛說完,外面一道銀白的閃電灼亮劃過夜空,緊接著轟轟轟,一聲驚雷震動大地。
他的調侃我自然聽出來了,困窘萬分,於是昂著下巴驕傲地說,「哼,我和菲哥可是熬了一個星期才找警察叔叔的好不好?」
我心念一動,搓著手一陣竊喜,原來這高高大大的男人膽子如鼠,終於被我逮著機會戲弄戲弄他了。
我左看右看,拿不定主意,「你說看什麼好?愛情?恐怖?科幻?」
我安下心來,回復他:龜縮在家之,方可保平安,汝知否?
挺陰鬱的。
「嗚,你不怕嗎?」
我莞爾,感到略微的尷尬,只能裝作驚訝地瞥他一眼,害羞笑道,「……看不出來啊,你這洋書呆也懂。」
「那我們打牌……」
康子弦轉頭沖我笑笑,「奇怪什麼?我也公平正義過。」
他在客廳里打電話給蘇錦維,吩咐著什麼,聽起來是工作上的事。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學,我睡到日上三竿,起床伸懶腰時,康子弦來敲我的房門,「醒了嗎?起來吃午飯了。」
這片子我聽同事提起過,向我描述的人無不露出驚悚的表情,我當時不屑一顧,心說都是假的,有什麼好怕成這樣的,不就房子里老有鬼嗎出現嗎?我可是出了名的「方大胆」。
舊事重提,他終於看清我了,那些他對我的吸引力也如願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像流星一樣一閃而逝。
康子弦意味不明地望著我,眼眸里有粼粼水光在跳躍,過了好一會,我以為他犯困,他突然出手拍拍我的頭,像是把我當成討糖吃的小孩,用很溫柔的聲音說,「看到了……你不和_圖_書是黑羊,你是金魚。」
「我累了。」
「好,方大胆,晚安,做個好夢。」
「我要回去睡覺了小姐。」
「說來聽聽。」
「為什麼?……這個嘛,說來話長呢。」
「唉,說起來挺複雜的……我讀高中的時候我媽在外面,老Alan那會還是我媽導師,估計已經看上我媽了,整天對我媽陰陽怪氣的,除了睡覺,天天逼她呆實驗室干這干那。我媽呢,屬於脾氣很火爆的那種女人,又好面子,特怕自己給中國人丟臉,被老頭整了也只能硬忍著。但是她總要找出氣筒的呀,你猜這倒霉傢伙是誰?」
閃耀的星辰,微涼的夜,還有頭頂的雨傘,都讓人暖洋洋的。
「一百塊?」康子弦皺了皺好看的眉,朝我玩味一笑,「帶的錢可真多啊。」
黑暗中他幽幽說話,「燈是你自己吵著要關掉的。」
「啊?哦,嗯,我把家裡門撬了,我好著呢,你別惦記我。」
我狡黠一笑,豪氣萬分地指了指自己,挑釁道,「我會怕?哈哈,笑話,我方亮亮可是有名的方大胆,女中豪傑!」
說到這兒,康子弦含著淡淡的笑望著我,我不禁扭扭捏捏臉紅起來,低著頭吶吶說,「所以我們倆每人帶了一百塊,連夜爬火車跑了。」
就是感覺有點怪異。
「嗚。我們下棋吧。」
我痴痴地抬頭望著眼前男人溫和友善的俊臉,一陣風吹來,突然把我心上打的死結都吹散開來,我聽到心花突然綻放的聲音,聽著他淡淡的祝福,我已為他綻放的心,突然有點酸澀。
康子弦擺好碗筷,遞了碗白米飯給我,「不是,剛才去外婆家吃早飯,讓蓮姨做的,上次你喝的粥就是她煮的。有沒有不愛吃的,我讓她注意下……」
我打給菲哥,菲哥往常生龍活虎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畢竟是不光彩的往事,興許是為了掩飾尷尬,我離開傘下,冒著毛毛小雨,雙手張開,像鳥一樣展翅沿著噴水池走,邊走邊說,「那天晚上是我們校長來保我的,姓楊,那天晚上他請我吃火鍋,跟我說了很多很多。」
「嗯,我先不說了,和_圖_書我找個地方睡一會,我現在站著都能睡著。」
沒有那時候的方亮亮,就沒有今天的方亮亮,我感激著過去的那個自己。
垂頭喪氣掛了電話,我剛躺在床上惦記菲哥,我媽電話殺過來了,又是一通重複了一千零一次的啰嗦。
我買了有名的日本恐怖片《咒怨》回家。
「對,就是我。那會我讀的是三流高中,還是三流高中里的三流班級,往事不堪回首啊,成績單上大紅燈籠高高掛,照亮了老師的眼……成績太差,那個,咳咳,你也知道,我和菲哥從小就特別有維權意識,所以,呃,就是說我們經常逃課走街串巷維護公平正義……」
康子先看著我,不說話了,黑夜中他的眼亮得驚人,我突然覺得,找他陪,其實不是個太明智的決定。
隔著門聽著那男人的聲音,忽然想起昨晚他說的話,他已經暗示他要放棄了,我的心情沒有想象中的興奮。
吃完飯,我嫌太早回去無聊,拉著他逛音像店,準備找幾本電影回去打發時間。
我的眼裡全是香噴噴的菜,食指大動,「哇塞,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你做的嗎?」
我們在空曠的步行街靜靜散步,打開話匣。
風雨瀟瀟的雨夜,自有一種不同於白天的寧靜致遠,康子弦提議說走走散散步,我點頭答應了。
也許菲哥是對的,應該把過去的一切塵封起來,因為男人們會像介意女人胸圍一樣介意女人荒唐的無知歲月,他們並不慷慨。
東子馬上回復過來:尚在,菊花安康,師姐勿念。
關了燈的客廳里,我嚇得「哇」一聲哭了出來,像無尾熊一樣死死抱著康子弦,埋頭嗚咽著,「啊,嚇死我了嗚嗚嗚。你這房子是不是有問題啊?怎麼黑漆漆的?」
「嗚,我,我是『方大胆』……」
「只有膽小鬼才會怕。怎麼?你怕了嗎?」
「為什麼想要當警察?」
我覺得七魂六竅都要被嚇出來了,康子弦站起來,我死命抓著他,粘著他,擠了個勉強的笑,:「嘿嘿,現在睡太早了吧,你看外面天還很亮,太早了,要不,要不我們再看個連續劇?或者,或者和-圖-書下棋?哎哎,我們打撲克吧?很好玩的。」
「沒有沒有,」我含糊了兩聲,搖搖頭捧著碗迫不及待夾菜扒飯,「你不要跟我講話,我現在沒空說話。」然後我狼吞虎咽起來。
我說這話的時候,對面康子弦原來專註電腦屏幕的視線飄了過來,而後繼續手中的工作。
「我跟菲哥被警車灰溜溜送回來,成了全校的笑柄。正巧老Alan飛過來追我媽,我那時年紀小不懂事,覺得我媽不擔心我反而整天有空跟個老外吵架,跟她鬧得更僵,根本沒法溝通。為了氣她,我開始變本加厲地出去打架……結果有一次為了救個兄弟打群架,被人報警,又被警車運進局裡去了……」
我死抓住他不放手,終於向這個男人投降,「我錯了,我是膽小鬼,我害怕,你再多陪陪我吧。」
「他說,亮亮你不能一輩子都坐在警車後面,你要坐前面,你可以的。頑石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亮亮,拂去你身上的沙塵,向所有人證明你是一顆金子……」
我蹲了下來,托著腮,而康子弦用傘遮著我,我在傘下低低自言自語,「不知道你懂不懂?那時我挺彷徨的,我覺得我媽快跟人跑了,菲哥也有遠大的前程,坦白說,我有點自暴自棄來著……現在想起來,楊校長算是我恩人了,那天晚上他講的所有話,我都記在腦子裡,一輩子都不打算忘掉。」
下午我繼續睡午覺補眠,康子弦在書房工作,為了不重蹈昨晚覆轍,晚飯我們倆十分有默契地外出覓食。
「當時我和菲哥已經高三了,菲哥她媽還準備把菲哥轉到體校去,我被我媽扇了一巴掌后就跑了……怎麼說呢?那時我已經在舅舅家住了兩年,跟舅媽關係不好,老是被她拿來跟表妹比,每天都覺得自己寄人籬下的,鬱悶極了,天天盼著我媽回來,結果我媽一回來不是給我個愛的擁抱,上來就是一巴掌,我心理上受不了,跑去找菲哥哭,菲哥被我哭得心煩了,一拍大腿,說:這日子沒法過了,亮亮我們離家出走得了,去峨眉山,修行!」
結果兩個多小時后,漆黑的夜空雷聲大作,室和_圖_書內甚至比夜空更黑暗可怖,高畫質效果的家庭影院的屏幕上爬出了一個猙獰蒼白的女鬼,全身血跡斑斑,雙目翻白渙散,像是要朝我爬過來,枯白的手臂索命一般朝我伸過來,我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僵硬了,睜大眼睛感到窒息,猛地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身邊一臉鎮定的康子弦,而他完全無視我害怕的表情,指了指那恐怖的畫面,拍拍我的肩膀說,「這片子太無聊了,你看吧。晚安。」
雨還在下,因為身邊有個很安靜的聽眾,我任思緒徜徉在我的青春時光里。
我倒要見識見識這鬼片,彰顯我與眾不同的膽量,順便也好嚇嚇康子弦這男人,挫挫他的銳氣。
康子弦嘴角勾起,笑微微看著我,「還知道找警察,你們倆總算還有救。」
刷牙的時候我調整了心情,洗漱完,又恢復了我原來樂天的心情,我蹦蹦跳跳出來,看到桌上清淡卻不失可口的家常小菜,不禁胃口大開。
又是一道振聾發聵的雷鳴聲,天好像也要被撕破了。
我嘆了口氣,春天到了,我荒蕪已久的心情絲亂長,真該買把鐮刀好好除除草。
「你?」
他的聲音隨風散開,帶著真摯的祝福,「我相信,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要把你好好養在水裡,讓你自由游泳的男人。」
「我的表現太糟糕,菲哥跟我半斤八兩,我們是學校里有名的『黑羊二人組』。老師一氣之下,打了越洋電話給我媽,洋洋洒洒數落我一個小時,這下可好,我媽本來就被老Alan氣成火藥桶了,老師這麼一煽風點火,我媽牛脾氣上來了,在老Alan面前拍桌子說不讀了,回家揍女兒去。結果她說到做到,卷了行李就回來了,你猜她怎麼著?下飛機見了我就是一巴掌,還是當著我舅舅舅媽的面,一點面子都不給。我都氣瘋了。」
那幾年的迷茫彷徨,無助以後的反叛,我甚至羞於跟傅辰分享過,但是多年以後,卻對著另一個男人傾述起來。
菲哥心煩意亂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她,於是急切說道,「菲哥,你怎麼說話有氣沒力的?要不我過來找你吧,我閑著也是閑著,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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