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鸝語記

作者:七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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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妹妹傻乎乎的,想想都著急!
唉,太子妃雖然尊榮,可宮裡步步陷阱,可是易與的嗎?倒真不如嫁給個略差些的,富貴平安一世才好。
大公主和駙馬走到門口,便聽到裡頭何老夫人一聲嚎哭:「這哪裡是娶孫媳婦啊,這是娶了個祖宗回來啊……」
何甚今天已經被嚇了不知多少次了,頓時又出汗了,衣袖一振,立時跪下來:「臣惶恐,請公主明示!」
有人甚至覺得手心都是汗。
說著,明亮的大眼睛掃視屋裡眾人,只有十六歲的少女,竟然威儀十足,叫人不敢對視。
周圍若干人等,連一臉不自在的何老夫人在內,都被這十分明確的一句話給嚇到了。
大公主瞥了她一眼,見她三十多的年紀,穿著華麗,模樣兒與駙馬有一點影子,心中已經有了分數,何長彥忙給大公主介紹:「這是我姨母,秦家表妹就是姨母的女兒。」
「我煩什麼,有什麼可煩的,我就是無聊。」周寶璐說。
何老夫人氣的渾身發抖,蒼老如樹皮的手指指著大公主,只是抖,卻說不出話來。
做什麼都有人盯著的感覺,真受不了。
反倒把周寶璐管的死緊,周寶璐心知是那日蕭弘澄過來說話被抓現行的後遺症,可也受不了,她實在是鬆弛慣了的人,從小兒舅母就不愛拘著她,祖母也縱著她,真沒有哪個時候,像這會子這樣難受了。
周安明大受刺|激,難過了好多天,可總之妹妹情願,他雖不情願,m•hetubook.com•com也沒法子。
「什麼意思?」周寶璐向來不跟她哥客氣,立時就追問起來。
何老夫人還沒說話,一個婦人登時站起來,一臉的驚疑:「竟……竟有這樣的事?」
周安明自從那日被震撼之後,還真來問過周寶璐這件事,橫豎在哥哥跟前,周寶璐向來沒怕過什麼,隨口就承認了。
公主威儀,她們這還是第一次切身體會。
大公主毫不在乎,這點兒道行,簡直沒有殺傷力嘛!
若是自己吃飯喝茶的時候,有公主侍立在一旁服侍,會是多麼舒爽的一件事?便是宮妃、王妃、國公夫人也沒這樣的福氣吧?若再有一個兩個親戚來看著……
大公主點點頭:「既是太子查過的事,自然是沒有錯的,姨母且放心。其實,這也不難想,駙馬是嫡長子,今後是承爵的,其妻就是宗婦,地位最尊,林姨娘一心要借嫡親外甥女穩固地位,也不難猜,我想姨母定能明白。」
林姨娘手面大方,會說話會奉承,向來是得老太太歡心的,不然也不至於能容忍自己的長子鰥居八年不續弦,若不是妾侍扶正會導致整個家族被人看低,也妨礙子孫前途,或許林姨娘就扶正了,此時大公主偏發話問老夫人,她原本就不想怎麼處置林姨娘,更何況大公主剛剛才下過她的臉面,叫她一個老祖宗在眾兒孫親眷跟前丟了臉,心中越發不喜歡,就是原本預備處罰的,也不願意處置和_圖_書來遂了大公主的意。
何長彥已經謝恩了。
一屋子的女眷,早被公主殿下強硬而毫不玩弄手腕的做法嚇呆了。任你花樣百出,任你理由十足,任你有多少的臉面,任你千伶百俐討好老祖宗,與夫主如何恩愛,便是費盡心思在後院經營十年,機關算盡,滴水不漏,做出多少精緻的局面,也經不起一朝碾壓,頓時七零八落,落入塵埃。
大公主笑了,點點頭,吩咐道:「也罷,把林姨娘捆了,關到柴房裡去,明日拿我的帖子,把林姨娘送到內務府,告訴他們,看我的面子,給她上了冊子,打發到浣洗處去罷。」
這美夢還沒作為,就被大公主照臉摔了回來,摔的何老夫人只覺得這輩子也沒這麼丟臉過!簡直氣都喘不過來了。
周安明一屁股坐到炕上,沒骨頭一般懶洋洋的就靠著靠枕,把盒子給周寶璐:「太子爺給你的,太子爺說,過幾日他大約要去兩淮一帶,叫我跟你說一聲兒。」
尤其是她在家裡悶的半死的時候。
大公主毫不在意的坐下來,她的脾氣,向來不耐煩那些彎彎繞繞,打些精緻的眉眼官司,此時完全無視老太太那差不多能噴火的眼神,眾人古怪的各異的神情,駙馬父子的苦笑,她張嘴就說:「按例,我這會子應該擺駕公主府了,可偏有事非得現辦了不可。只得違了例,先辦了這件事。」
周寶璐百無聊賴的在窗下發獃,周安明笑嘻嘻的進了院子,還拿著個盒子www.hetubook•com•com,進門兒就說:「我就知道你煩著呢。」
「唉。」大公主嘆口氣:「先前太子說父親以妾為妻,受侍妾攛掇,才鬧出事來,其實便是給父親臉面了,這話說的這樣,父親也不想想,到底怎麼回事?我剛剛問起來,你跟我說,把林姨娘禁足,太子特特提起的事情,父親就打算這樣給太子交代不成?也太不將太子看在眼裡了,大約父親沒有伺候過太子,不知道太子的秉性。太子惱起來,別說你,我也不敢多說一句呢。這會子父親拿著臉面不用,真是想要鬧個沒臉才好嗎?」
親親熱熱的挽了駙馬,回公主府洞房去了。在場眾人不約而同都鬆了一口氣,才算鬆弛下來。都突然覺得放鬆了。
又回頭對何老夫人笑道:「外頭人要上內務府的冊子,還沒那個成例呢,幸而我好歹有幾分薄面。」
大公主這才緩緩說:「這樣的攪家精,只能害的一家子不安寧,趁早兒處置了才是。一家子安安穩穩過日子,才是正理,說起來,我原也是個好脾氣的人,咱們雖說有親疏遠近,到底也還是一家子,都是何家人,有事兒只管直說,能給的我就給了,能周全的我就周全了,若是有人只愛背地裡搞些花樣,弄些事出來,說不得我的脾氣就不那麼好了。」
但君威在前,別說在場眾女眷不敢說話,就是何老夫人,也只敢對駙馬何長彥橫眉怒目,卻依然不敢對大公主如何。
何老夫人已經一副要www•hetubook.com.com氣暈過去的樣子,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偏又不敢跟大公主叫板,沒那個底氣。
蕭弘澄都悻悻的不敢來了,只得大逆不道的罵他爹還不肯賜婚。
周寶璐也不明白為什麼她娘今年居然不出去養病了,開始是因為娘家出事,隨即顧姨娘生產,產下一個女兒,這會子剛出了月子,才娶了個名字周寶妍,往年裡,陳氏差不多也就該出去了,這一回,卻沒說走的事。
這話頓時把何甚說的汗又出來,立時離座,垂手道:「請公主訓示。」
她對何甚說:「太子給我體面,不追究駙馬府欺君的事,可也不能說這件事就這樣完了,太子先前可是惱了的,我還替你們捏一把冷汗呢,你們家倒不以為然了?」
何長彥苦笑,看他爹一眼,他爹也只得苦笑。
此時聽了,何老夫人便淡淡的說:「林姨娘確實有錯,不過也是為著孩子們好,依我說,就罰她抄一百遍女誡,如何?」
當面被人表示,你們家被你妹妹利用了,秦林氏一臉羞憤尷尬,種種交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話。
她到底是什麼鬼迷了心竅,先前還以為這是個溫柔謙遜的公主,以為她不去公主府,直接來看自己,是為了討好駙馬,是以要討好自己呢。
大公主這時候才緩緩起身:「起駕回府。」
周寶璐倒是比較好奇秦小姐的事情,那一天的那句話實在太有魄力了,雖然知道肯定不可能,可周寶璐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
何甚膝行幾步,抱住何和*圖*書老夫人的腿,求道:「娘,娘,林姨娘雖該死,您老也且息怒,犯不著為了一個姨娘傷了身子,倒是先向公主謝恩才是。」
何甚一跪,何長彥自然就跟著跪下,大公主說:「我既嫁到你們家,也就是你們家的人了,斷沒有看著何家沒臉的道理,是以才沒回公主府,特特的先來見老太太,把話說個清楚,父親雖糊塗,老太太想來是明白的。如今太子手裡有確實的證據,知道駙馬與秦家表妹的事,其中有私相授受的信件,偏這信並不是駙馬寫的,竟是林姨娘授意人寫的,哄了秦家表妹,鬧著非要嫁給駙馬,這才促成了這次的事情。我想著,若不是秦家有意,咱們家也不至於做出欺君的事來,是以歸根結底,這根子竟在林姨娘那裡,大約她想著,親外甥女嫁給駙馬,今後就是她的臂膀了,挾制嫡子,充作主母,自然都是有的。」
大公主頗感滿意,這次的下馬威,從頭到尾都很完美!
居然就想抓緊機會給她下馬威,拿捏住公主!
借何老夫人十個膽子,她也不敢真的向公主叫板,尤其是這位嫡出的公主,身份在這裏擺著,性子又這樣強硬,只得長出一口氣,點點頭。
單單想一想,何老夫人就覺得真是說不出的光彩體面!
但是,誰叫妹妹情願呢?周安明斟酌了一下,還是說:「二嬸娘這裏,你得穩住她才是。」
大公主就問何老夫人:「身為姨娘,如此不安分,妄圖干預嫡子婚事,在咱們家,按例該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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