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二 迷魂引
第十一章 情何以堪
我求饒似的呻|吟了一句，得到的卻是無情的回答：「先告訴我，你打算同我清算什麼，怎麼清算。」
白夜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她故作高深道：「逢人只說三分話，不可拋卻一片心。」
「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挑撥你和白夜。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你身體里流著誰的血。才短短的幾個月，你就把六師弟給拋在腦後了，我真替他不值！」
「站住！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四師姐氣得大叫。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把四師姐的叫聲阻隔在外。
白夜微微一頓道：「站不住呢，四姑娘，我和小梨兒急著進屋清算，這麼大一筆賬，如果不抓緊時間清算，恐怕一輩子都要算不完了。」
「……」
「我想知道……我們這樣，到底算什麼關係？」事到如今，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索性快刀斬亂麻，讓他理虧，「你把我當什麼了？」
「……我怎麼就不像女人了？」
白夜探了探我的脈象，二話不說把我翻了個身，按在樹上。
這真不是一個好問題，我不想回答。
他怨我嘴上說一套，心裏想一套，自己又何嘗不是？
但幸好我忍住了。
「紀梨，狗才咬人！」他沒料到我會來這招，也惱了。
我靠！不活了！我抓起被子把臉埋進去，旁邊的人卻翻了個身，含混不清地嘀咕道：「別搶我被子，讓我再睡一會兒。」
「放開我！」眾目睽睽之下，尤其是當著四師姐的面，我丟不起這個人。可是，白夜的一隻手按住了我脊椎上的一處穴道，讓我無從掙扎。
「不關你的事！我……喀……」
「住、住手……不要這樣……」
他封了我天突、玉堂等幾處要穴，輕輕地抵住我後背，一股強勁霸道的靈氣流入了我體內，感覺全身的經絡暢通無阻，我貪心地想要汲取更多，他卻忽然停手，把我翻回了正面。
四師姐古怪地笑了笑道：「你可別陷得太深。」
「想不到小梨兒你還挺懂情趣，這傷疤我會一直留著的，你也不許抹掉。」白夜呵呵地笑了一聲，再度撲了上來。
「什麼意思？」
不行……這太可怕了。我已經下定決心ｈｔtｐs://ｍ•ｈｅtuｂook•ｃom•ｃom要和他老死不相往來……我怎能這麼沒出息？趁著還有一絲清醒，我抓住了白夜還想繼續往下的手。
傍晚的時候四師姐來看我，不但沒有好話，反而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怎麼老和白夜在一起啊？」
渾身青紫，慘不忍睹，每一寸酸痛的肌膚都提醒著我昨晚發生了什麼，如果說上回只是雙修，這次可是貨真價實的……
我知道簫子沉沒能回來，老傢伙心裏不好過。我抱著他的胳膊笑道：「我以後再也不亂跑了，一輩子伺候師父。」
我想要反駁，卻被他打橫抱起，徑自往客棧的後院走去。
「別那麼卑鄙，用攝魂術！」我的身上已經有了一層薄汗，再這麼下去，失控只是早晚的問題。
白夜把我丟到床上，我的身體陷入軟綿綿的被子里。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挺好。
這就像說書人眉飛色舞地說到高潮忽然收攤走人了，我眼淚冒了一半，迫不得已地停在眼眶。
遲遲沒有答案，我心裏隱隱地泛起些許焦躁。
他像一塊膏藥，使勁往我身上貼，我和他扭打在一起，誰也不讓誰。我雖然有點蠻力，但要和男人比，那是差遠了，眼看形勢危急，我照著白夜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
我還是不明白。
我以為白夜聽到這話定然會拂袖而去，但他卻笑了：「看來是真的，千雪說你氣得要我跪搓衣板了。」
四師姐的話像一把重鎚砸在我心上，好不容易才努力忘卻的人再一次被提起，我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克制著自己的情緒道：「用不著別人提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完，我撞倒了一個香爐，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跑出了客棧。
我覺得四師姐說得很含蓄了，白夜不是有點花，而是非常花。他追過的女人，湊齊十二生肖絕不是問題。我不認為每個男人都有這種毛病。至於看緊點，就是笑話了，有的人，生來就是漂泊不定的，偶爾停下來，也不會為一個人放棄一片樹林。
「很好，身體還記得我。這裏，這裏，還有……這裏……」
我咬著不肯鬆口，淡淡的血腥味在嘴裏瀰漫，配合著白夜扭曲的臉，格外解恨。誰知，他扭曲著扭曲著，居然笑了：「咬完了嗎？咬完了輪到我咬了。」
「白夜，有些事情，我們還是說明白的好……」
白夜以為我依舊心存芥蒂，從懷裡摸出一個精緻的瓶子來向我解釋：「小梨，我和白櫻磨了半天，可只是為了幫你收這半瓶空桑花露。每日一滴，不但可以醫內傷，而且能增進修為。」
他眸中波光一閃，宛如三月的春風撩動湖面，流光溢彩，百媚橫生。我不止一次驚嘆過這雙異瞳的妖嬈，這一次，灼熱的目光只落到我臉上片刻，我就覺得血流加速，呼吸竟比他抱著我又親又摸時還要急促。
可是，我仍然平靜不下來，只覺得天昏地暗，所有的人都在指責我。
我踢、打、拍、拉、拽，怎麼都甩不開他，鬧到最後，兩個人胳膊上都多了一排冒著血的牙印。
總不至於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專程來看我倒霉的吧。
白夜如何肯就此罷休，他見攻克的方向不對，立刻改變策略，深深地吻住我的嘴唇，唇舌交纏間，給我送了滿滿的幾口氣。
知道不可能混過去，白夜停下來道：「你說，你想明白什麼。」
四師姐嘿嘿道：「因為白夜曾經和她好過一段時間，她吃醋唄。」
他想要什麼關係呢？肉體關係？長期雙修的關係？相親相愛的關係？不是太淫|盪，就是太肉麻，而且，萬一是最後一種，豈不是涵蓋了前兩種令人髮指的關係？
「白夜，我真的，真的，沒見過比你還厚顏無恥的人……」
我錯了，連雙修能衝破封印都能寫出來的狗血文，它會有格調嗎？
師父不疼師兄不愛，我為人究竟有多失敗？
我睜大眼睛，做洗耳恭聽狀。
白夜笑得像饜足的貓：「你的不就是我的嗎？你不讓我睡，想必是嫌我昨天沒伺候好，我不介意再努力一次的……」說完，他伸手和我搶被子，我被他的話氣得手抖不已，一個不和圖書小心，讓他鑽了過來，把我抱了個滿懷。
「那好吧，紀梨，我沒有愛過你，我只是想和你上床，不管用什麼方法，只想每天都把你弄到起不了身，愛不愛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你明天、後天，都不要想起床，我要騙你一句，天打雷劈。」
「白夜什麼都好，就是有點花。這點你也是知道的。男人十之八九都有這個毛病，你若真的在意，就得看緊點，或者別陷太深。」
緩了一會兒，我冷冷地開口道：「你來幹什麼？」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臉上，空氣中滿是暖洋洋的味道，我疲憊地睜開眼，慵懶地坐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
起初我還充滿了絕望，漸漸地，我沒有了用大腦想問題的能力，極致的瘋狂中，說了什麼可怕的話自己也不知道……
「你這是在和誰過不去？」
四師姐誤解了我的表情，露出討人厭的笑：「姓白的今天不是沒來看你嗎，他先去了素妗那裡，現在又和他那個漂亮的師姐出雙入對，實在是忙得很。」
「你……下流！無恥！不要臉……嗯，不許……用攝魂術……」
拿人手短，吸了人的真氣，我不能把人踢下床，只是咬緊牙關，表示抗拒。
他很少這麼急切地想證明什麼，可我無法對四師姐的話釋懷。
哪有這樣奸笑著罵人小渾蛋的？不過我大度，由著他揉。
「我沒生氣。我不是在賭氣。」
還沒弄清楚他到底想幹什麼，他就撥開了我的頭髮，輕輕地在我耳垂上邊的某個位置咬了一口，舌尖擦過那個敏感點，我的身體驟然緊繃，酥麻的感覺沿著耳根流淌而下，我竟然不受控制地戰慄起來。
「別……」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他把曖昧的話當糖一樣餵給我吃，陰魂不散地追著我不放，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想，他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但是，他從來沒有承認過這一點，他說他不會愛任何人。
「哎喲！」我慘叫著跌了回去。
白夜抓著我的手腕冷笑：「那個人的名字就一點也提不得？聽到一次就要吐血？」
溫暖的氣流傳入心肺，不僅再次打通了我的筋絡，還暖得我骨頭髮酥，我心猿意馬地放縱他輾轉hｅtｕbｏｏk.coｍ.com吮吸，竟有點丟盔棄甲的意思。
白夜彎起嘴角笑：「可我就是愛上你了，怎麼辦？」
「啊！」手臂上一痛，他真的咬上來了！
「我不想見識！」
我一把奪過被子，用乾澀的嗓音低吼道：「滾出去！這是我的床！我的被子！」
「……要不我嫁給二師兄吧？」
或許是我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得太滑稽，白夜綳不住臉，又恢復了一貫的風流嫵媚。他在我嘴唇上輕輕地啄了一下，道：「真是夠了……完全受不了你。又要面子又彆扭，嘴上說一套心裏想一套，還孤僻得不行，哪裡像女人？看你男人我怎麼幫你扳回面子。」
真相大白，兇手伏誅，神農鼎取回，即使影姬跑了，也情有可原。這或許是白夜能力範圍內最好的結果。不想承認自己拖了後腿，我冷哼一下，不發表意見。
可不論我怎麼哭，白夜都沒有上我的當。
這本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又有什麼好想。
然而，白夜對我無謂的態度很不滿意，他捏著我的下巴，硬是把我的臉轉向了他。他說：「你能不能表現得像個女人？」
完了，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白夜，你說過感情是世上最無聊的東西，情情愛愛的，你不放在眼裡。我覺得你說得對，我們誰也不要愛上誰。」
朦朧之中，我跌進一個人的懷裡，溫暖的氣息讓我身體發軟，再也不想靠自己的力量支撐著。
白夜彷彿徹底失去了耐心，他沒有再和我廢話，而是把天打雷劈的事做了個徹底。我正想著，天上怎麼不落一個雷下來，把他給劈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便把我拖進了黑暗深淵，我吸著氣哭道：「白夜！我都動不了，你還……還這麼對我，你是不是人……」至少溫柔一點啊！溫柔一點都做不到，讓我怎麼相信他愛上我的鬼話……
白夜忽然沉聲道：「好了，我道歉就是。」
「開什麼玩笑！」師父幾乎是想也不想，立即跳到了二師兄身後，臉上的慈愛一掃而空，「你趕緊給老子嫁人！」
一不小心變成這樣屈辱的姿勢，我雖然臉皮還算厚，卻仍是覺得自尊心不允許。我頓時委屈得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
我按著胸口，
ｈttｐs://ｗｗｗ•ｈeｔuｂoｏｋ•com.coｍ嘩啦一下，嘔出一口血來。「白夜！」
不知跑了多久，我扶著一棵樹不住地喘息，一邊默念「冰心訣」一邊自我安慰，四師姐從小到大就愛找我的碴，何必把她的話當回事！
「嗯，其實我還有更厚顏無恥的一面……」
我又不是他什麼人，怎麼能讓他跪搓衣板。我只是幼小的心靈受到了衝擊，理論上來說，這點衝擊也是不應該。被白夜折磨了這麼些年，我早該學會凡事可以計較，但最好不要較真。
我說：「謝謝師姐提點。我也覺得該和他清算了。」
他沖面露不快的四師姐挑釁一笑，繞過她走向我的房間。
白夜的手也在我身上輕輕地打著圈，來來回回，每一下，都讓我輕顫不已。他在我的腰眼上重重地按了一下。「啊！」我亢奮地弓起身子，額頭上已經沁出了冷汗。
過了很久，他用溫熱的掌心摩挲著我的臉，道：「你是遲鈍，還是裝傻？我在你身上花的心思，難道還不夠？我是不是一直都在替你收拾爛攤子？你怎麼一點良心也沒有，光記著我對你的不好？」俊美的臉龐漸漸貼近我，半帶誘哄地說，「你說說看，我想要什麼關係？」
我想說這又不是我樂意的，轉念一想，不對，這次確實是我主動貼上去的，怪不得別人。我哀嘆道：「這說明我們有緣。」回回出事都在一起，不就是人們說的那什麼緣分嗎？
「好吧，既然你求我說，我就勉強說說吧。你可知道那天晚宴，素妗為什麼要來找你的麻煩？」四師姐眨著眼看我，我就不信了，素妗還能和白夜有一腿不成，就算這是狗血文，也不能這麼沒格調不是？
「嗷！」二師兄以最快的速度連滾帶爬地從我面前消失了。
白夜的瞳孔里掠過危險的光芒，他用力握著我的下巴，以一種居高臨下，不可一世的眼神細細地打量我，像是要把我所有的表情都捕捉得一清二楚，不容許我有一絲隱瞞。
看來，他已經把我和四師姐說的話聽進去了。這樣也好，不用費太多口舌。我別過臉道：「你不是也承認了，外面的流言不可信，我和你根本不熟。而且，我們碰到一起也沒什麼好事，以後盡量不要再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