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他只是還不知道你的好
第一節
我慌得大喊起來：「思遠！葉思遠！別走！別離開我！別走！思遠！別走——」
我夢到葉思遠溫和的笑，還有他垂在身邊空蕩蕩的袖子，我夢到他眼神堅定地對我說：「小桔，相信我。」
「不會的，不會的，小桔，不會的，你是做噩夢了，你看，我不是在這兒嗎。」
我聽到身旁葉思遠忍俊不禁的笑聲。
我連忙立正，雙手往身體兩側一貼，直挺挺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大聲說：「叔叔阿姨好！」
「不不不，我自己可以拿，謝謝阿姨。」我有點手忙腳亂，本來挺大的膽子這會兒都消失無蹤了。
「你選擇葉思遠，是不對的，他不能給你幸福！」
我又夢到其他人，他們都對我說：
「當然回來了，我們已經吃過晚飯了，廚房裡給你留了飯菜，你起來換個衣服，我陪你下去吃飯吧。」
當這一切都過去后，葉思遠又站在我面前，深深地鎖著眉，眼神里一片憂傷，他笑得很無奈、很苦澀，他說：「小桔，對不起，我們不能在一起，再見。」然後，他轉身離開。
「……」
「……」在他爸爸媽媽面前，他竟然說這樣的話，我立刻自己叉了塊哈密瓜咬進m.hetubook.com.com嘴裏，說：「是很甜喔。」
我坐著不敢動，葉思遠伸長右腳，夾起叉子叉了一塊哈密瓜，彎腰屈腿送進自己嘴裏，一邊嚼一邊說：「很甜的，你吃啊，難道要我喂你？」
這時，葉媽媽說：「小桔，明天是元宵節了，你要是沒什麼安排，就和我們一起去小遠的爺爺家，明晚我們一大家子要聚餐呢，很熱鬧的。」
「啊？這麼久啊！」我傻了，又問，「你爸爸媽媽回來了嗎？」
他說：「陳同學，睡了一覺精神好點了吧？抱歉，我們先吃了晚飯，也沒等你，小遠說你睡得很熟，一定是太累了。」
我仔細想想，頭一次來他家，就窩在他房裡不下樓，也實在是不像話。旅途勞頓睡一覺還能理解，醒過來了還不下去吃飯，真有點說不過去了。
葉思遠說：「爸、媽，這是陳桔。小桔，這是我爸爸媽媽。」
我鬆開懷抱，再一次打量葉思遠的房間。他的房間有三十多平方米，還是白、藍色調，和H市家裡主卧的風格差不多，但多了些男性氣息。他的寫字檯和書架也在房間里，我看著他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知道他就是坐ｈttps://ｍ.ｈetuｂook•ｃoｍ.cｏm在那兒和我視頻聊天的。
「你做噩夢了。」葉思遠湊過來，用肩膀碰碰我，「來，抱抱我，小桔，沒事了。」
她走到我面前，笑著說：「陳桔你好，經常聽小遠說起你呢，你坐了快四十個小時的火車啊？一定累壞了，肚子餓了吧，我幫你把飯菜拿出來，你趁熱吃一點。」
咬咬牙，我掀開被子起床換衣服，又洗臉刷牙梳了頭，抖擻起精神跟著葉思遠下了樓。
「小桔！小桔！醒醒！小桔！」那個熟悉的聲音響在我耳邊，很溫柔、很好聽。
葉媽媽把切片的哈密瓜遞到我面前的茶几上，上面擱著兩把叉子，她說：「吃吧，小桔，我聽小遠都是喊你小桔的，我也這麼叫你可以吧？」
他走路的姿勢我是那麼熟悉，我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想拉他的手，觸到手裡的卻只有綿軟的衣袖。他走得快，我眼睜睜地看著衣袖從我手裡抽離、滑落，最終安靜地垂在他身側。
可是，走在樓梯上時，望著葉思遠的背影，我剛剛還略微平靜的心，又不可抑制地狂跳起來。轉過那個樓梯轉角，我就要見到他的父母了。想到他們也許是將來一輩子都會和和圖書我有交集的人，我就緊張得手腳出汗。
這一覺，我不知睡了多久，我真的做了夢，夢到很多人，很多事。
我還夢到王佳芬說：「小桔，你最好還是想想辦法讓你爸爸接受葉思遠。」
這時候，爸爸出現在我面前，朝我張牙舞爪大吼大叫：「陳桔！我死也不會答應你和那個殘廢在一起的！」
全部搞定，葉媽媽拉我去客廳吃水果。我乖乖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葉思遠走過來坐在我身邊，我抬頭看看他，還是有些緊張。
我漸漸平靜下來，仔細地想了想，才記起自己是在D市，是在葉思遠家裡。
「我……我不餓。」我打算賴在他房裡，賴到天亮了。結果，我的肚子出賣了我，它「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我看著他，問：「我睡了多久？」
「我……」我咬著叉子，偷偷看了眼葉思遠，說，「阿姨，我會不會太打攪了？」
這時候，葉思遠的爸爸也走了過來，他是位個子高大的中年男人，葉思遠遺傳了他的臉形和體格。他並沒有像葉思遠說的那樣胖，只是有了些肚子，下頦的皮膚也松垂了一些，不像葉思遠那樣有清晰的線條。不過總的來說，他還是個挺英俊的男人ｗｗw•ｈｅtｕｂｏｏk•ｃom•com。
我突然就有點感動了，眼眶都泛了紅，忙說：「沒事的叔叔，該我說對不起才對，睡得太久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為我盛了飯菜，兩菜一湯，讓葉思遠陪著我慢慢吃。吃完飯，我搶著洗了碗，葉媽媽並沒有攔我，最後，她和我一起收拾了廚房。我們做事時，葉思遠一直靠在廚房門上看著我們笑。
「嗯嗯，當然可以。」我點頭，「謝謝阿姨。」
葉媽媽又笑起來，拉過我的手說：「你帶來的水果我們已經吃了呢，蘋果很甜，下次過來就不要帶東西了，多重啊。」
她搖頭微笑：「不會啊，明天過節，難道你要一個人孤零零地過嗎？和我們一起去吧，到時叫小遠介紹他表哥、堂姐給你認識。」
我猛地睜開眼睛，扭過頭，就看到床邊葉思遠焦急的神情。
他笑了：「起來吧，我媽媽做的菜，你不去吃，不怕未來婆婆不高興？」
我一下子就坐了起來，雙手揪著被子攏在胸前，發現自己滿身大汗，心都跳得很快。
我伸出手拉住葉思遠的空袖子，他腳步一頓，回頭看我，我苦著臉看他，他漸漸笑了起來，對我投來鼓勵的目光，說：「沒事，小桔，相信我，你現在很漂和-圖-書亮，看起來非常好。」
「我……我怎麼了？」我瞪著眼睛看他。
「他沒有胳膊，是個殘疾人，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直起身體，我的臉都紅透了。我終於看清了葉思遠的媽媽，她微微笑著，個子比我高一些，穿著米黃色的粗毛線開衫，顯得很年輕。她的長捲髮染成栗色扎在腦後，五官和葉思遠有些像，挺漂亮，眼神溫溫的，只是眼角的細紋暴露了時光的秘密。
「現在是晚上九點多，你睡了快十個小時了。」
我有些尷尬，瞥了眼葉思遠，小聲說：「真不餓。」
客廳的電視機正在播放節目，沙發上並肩坐著兩個人，看到我們下來，他們都轉過頭來，那位中年女人還站起了身。
我立刻就抱住了他，大聲說：「思遠！我夢到你走了！你不要我了！」
我定定心神，做了個深呼吸，終於跟著他走下樓。
葉爸爸說：「還有小遠的爺爺奶奶，他們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
我愣住了，這是什麼情況？我本來是打算住一晚就坐大巴回H市的，就算學校沒開學，我也能住到布拉格小鎮去啊。葉媽媽竟然叫我去參加他們的家庭聚會，我無法想象那個場面，我是要以什麼身份出現？葉思遠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