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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等我們坐上了回川州的火車，葉之遠和我說：「中華，平萱她爸是我侄子，姓葉啊。」

我頭頂挨了外婆一下，外婆說我怎麼說話呢，誰腐朽了。

還是叫姐姐顯年輕。

就是因為見了平萱他們，我才發現你們葉家男人的基因挺花的。她摸著下巴繼續說：所以我決定還是先不見你媽了，免得見了就和我要嫁你似的。

因為陪我回家，中華和局裡請了幾天假，到家前，她囑咐我提醒她回來時記得給趙哥他們帶點臨水的特產。

一個月沒回家，似乎家裡什麼都沒變，就是多了個客人。

我渾身一抖。媽呀！誰惹了韓琤這尊佛！

我笑著說：交給我吧。

我心想，葉文彥那麼大的人了，被樂樂說乖。什麼事兒嗎。

然後我淡定的和葉之遠一前一後進門，走路時，我刻意把臉上那倆玻璃球調整到水平向上略傾的角度，南禕說這樣的我顯得倍兒有氣勢，我也覺得我裝大尾巴狼裝得較到位。

說實話，關於葉之遠這個輩分問題，面對程牧堯時，我只覺得是佔便宜似的好玩，可被一個破涕為笑的小女孩抱著叫三奶奶，我總有種在看一個滿臉褶子老太太的即視感。

正不開心，門口傳來聲音，我瞧了一眼，先進來的是穆子業，他看見我，先是使勁兒眨了兩下眼，再做了個脖子咔嚓的手勢。

葉之遠扯扯我：「別和小孩子說這些。」

可是平萱這麼小，我們大人做這個決定對孩和-圖-書子的影響會相當大。葉之遠說。

【穆中華】

侄媳婦訝異過後，情緒竟突然激動起來，她身體前傾，湊近我：「那不離婚我該怎麼辦？」

我一直嘆氣到九月三十這天，看著提著行李等在我們宿舍樓下的穆中華，我樂了：你看，還是跟我回家了吧？

我臉一僵，盯著平萱手裡那張五元大鈔，心裏想得是：葉家的孩子，幹嘛識數那麼早啊！

他默默看了我一會兒，默默的回我：不咋的。

切，我就那麼膚淺。

我還沒說完，門口有人接話。

我咳咳一聲，心想一會兒見到媽要提醒她以後別總帶著樂樂看那些亂七八糟的電視劇，怎麼從良這詞兒都出來了。

我哦了一聲，掏了張鈔票遞給平萱：「姐姐餓了，去那邊看著幫姐姐買點什麼。」

平萱卻沒走：「可是三奶奶……」

「三爺爺，快和我說說我三奶奶，她到底什麼樣兒啊，平萱說三奶奶好厲害，不是三奶奶，嬸嬸早就不要叔叔了，叔叔也就不會重新從良了。」

沒想到我的話真就勸動了侄媳婦，比起才見面時的頹廢，她現在的眼神多了種神采。告別時，她握著我的手說謝謝。

回了家，家裡的氣氛竟比我想的好太多。下午四點，葉文彥竟然在家，他坐在沙發上，像模像樣的拿張報紙在讀，我一抖，心想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樂樂知道我回來，大老早就站在門邊等我。我才放下東西，直接被樂和-圖-書樂拉上了樓上卧室。

我真的很喜歡穆中華的性格，直率、有勇氣，不做作。

「三奶奶，是我爸爸犯了錯，媽媽要和爸爸離婚。」那個叫平萱的小丫頭紅著眼睛和我說。

忍下身上的寒顫，我喝著葉之遠點的紅茶，聽他和侄媳婦說話。

我放下杯子：「你爸犯什麼錯了？」

我推推眼鏡：為啥。平萱他們你不都見過嗎？還怕見我媽？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節前，家裡來了電話，是我媽親自打的，她讓我放假回家一次，末了還補了一句：「聽說你交了個了不得的女朋友，還是咱們市的，這次回來，一併帶回來見見吧。」

想好了，想得不能再清楚了。侄媳婦答。

之後，我看到了進門的韓琤，她眉毛皺得緊緊的。

再見平萱的媽媽，她比上次漂亮了許多，頭髮不再是隨手扎個怨婦髻，而是散了下來，重新燙了，是很漂亮的大|波浪，她系著圍裙正和外婆包餃子。穆子業似乎沒放學，本該在家的韓琤不知道去了哪兒，我問外婆，外婆說店裡臨時有事，需要她去一趟。

誰說回你家，我是回我家，順路和你搭個伴兒而已。說完，她挽著我的胳膊一起去車站。

我注意到無論是侄媳婦還是葉之遠，臉上都是一種很訝異的表情，而我則是在回憶有沒有複述錯南禕的那段話。

我哦了一聲，開始圍著平萱媽轉圈，然後我忍不住吹了個口哨：「韓琤真是本事，這是和圖書化腐朽為神奇啊。」

然後我咔嚓的比劃了一下。

「做作業去。」她對樂樂說。我想勸，沒料老太太轉身就開始沖我舉起了拐棍。

於是十一長假的那段時間，我過的還是很忐忑的。

我把我的話轉達給中華，我問她：怕去見我媽嗎？

「就是……」樂樂皺著眉，開始回憶最近：「他開始也不行，總不回家，太奶奶罵他他也不聽，可是有天嬸嬸和平萱回來，叔叔也跟著回來了，叔叔問嬸嬸什麼『那個男的是誰之類的』，總之叔叔挺生氣的，可嬸嬸沒哭也沒像以前那樣和他吵，自己帶著平萱就上樓了。然後叔叔大約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變的，他在家的次數多了，每次嬸嬸出去，他還是會問，偶爾也吵，只是這種情況越來越少了，這幾天我壓根就沒聽他吵，你看他剛剛那樣，多乖。」

侄媳婦說完，坐在椅子上靜默地哀嘆，我甩了葉之遠的手，拿起桌上的紅茶，喝前說了句：為什麼世界上這麼多蠢女人，男人出軌，女人就要用犧牲自己的青春已離婚告終，你以為離婚是解脫了自己，懲罰了男人。告訴你，不可能。大多數男人從來不會花超過三秒的時間去回憶他上一段婚姻，相反，離了婚的女人則要花很長時間把自己沉浸在上一段婚姻裏面，鬱鬱寡歡，這是男人同女人之間最大的區別。

我說：穆子業，你抽筋啊。

然後我就收到了葉之遠嗔責的目光以及侄媳婦的一臉驚和-圖-書訝。

「去吧去吧，你買啥我吃啥。」我安慰平萱，平萱卻指指遠處的價格牌：「三奶奶，這家店最便宜的點心也要十七塊，錢不夠。」

喂喂喂，內小孩，你隨隨便便抱別人男朋友經我允許了嗎？繳費了嗎？我真想這麼說。

「你咋沒說她還愛發虎呢，教文彥媳婦兒什麼不好，教她這個？」說話的是我媽，老太太拄著拐棍，不知道聽了多久的牆根了。我拉她進門，老太太直接把樂樂一拐杖掃出了門。

然後我聽葉之遠和我做介紹，小姑娘是他一個小孫女，跟程牧堯平輩，而離我們不遠，正從位子上站起來是女人是孩子是媽，他侄媳婦兒。

【穆中華】

才跨進門口，迎面奔來一個小姑娘，扎著小辮子，一臉哭腔，衝上來直接抱住了葉之遠。

葉之遠總算打發走了平萱，我坐在位置上聽侄媳婦說事情的來龍去脈，說話時，我注意到葉之遠一直拉著我的手，開始我以為他是在和我膩歪，後來才發現他是怕我聽到激憤，直接起立把桌子掀了。

還真沒想到，第一次見葉家其他人會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壓根兒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啊。

葉之遠問：你想好了？

「幹嘛，你是買到恐龍蛋了還是發現新大陸了，搞這麼神秘？」我把自己放倒在床上，四肢癱軟渾身無力，最重要的是腦部空虛，才分開一會兒，我又想她了。

那天，我唾沫橫飛的說了很多，前面的是南禕教我的，後面的則多wwｗ•ｈｅｔｕｂｏok.ｃom•com是我自己揣摩的。我嘚啵嘚嘚啵嘚的說完，瞧眼已經虛脫的葉之遠，補了句：「放心，如果將來你這樣，我不會那樣的。我有刀。」

【葉之遠】

可在文彥離婚這事兒上，我真很難想像如果文彥媳婦兒真像中華說的那樣，見天領著男人在他面前晃悠，估計就算文彥受得了，我媽絕對是要氣暈的。而我媽的態度，則是會影響我和中華的將來的。

我切了一聲，你侄子多啥，姓葉又咋了。

葉之遠，你是要帶著你侄媳婦私奔嗎？啜著紅茶管子的我說。

我翻個身看他，倒沒掩飾對他說話內容的興趣：「和我說說你叔咋……從良了。」

樂樂還是問我穆中華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了想，想到幾個詞來概括：漂亮、善良、率真、直爽……

於是因為葉文彥這事，我鬱悶了，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唄，他不顧及你的感受找小蜜，你就天天拽著別的男人在他面前晃悠，天底下又不是就他一個男人，何況你長得也漂亮……」葉之遠開始扯我，我甩開他的手，「幹嘛，還沒說完呢。平萱媽，和你說，最好是最後讓他發現你的好了，跪著回來求你，到時候你還要考慮考慮……」

怕啥？她朝我翻個白眼，我挺高興的，她不怵我媽。可中華接下去就補了句：不怕是不怕，不過我可沒說要見你媽哈。

我不樂意，不就是說點實話嗎。

他翻個白眼，表示對我提示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