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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好。

穆子美坐在客廳里，頓時讓沒啥傢具的小客廳滿檔了不少，我倒杯茶給她，她喝著茶問我：「姐，我這麼突然來，沒打擾你和姐夫什麼吧？」

我突然就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我也不知道程牧堯知不知道，有個會說自己肉厚禁得起撞的胖女生在默默喜歡關心著他。

可是因為死豬的到來，我覺得屬於我們的洞房花燭差不多還真就要在廣播體操里度過了。

和死豬「相親相愛」手拉手睡了一晚，第二天我要先回宿舍拿點東西再去局裡，葉之遠本來和我同路，可臨行前他導師一個電話打給他，要他去市裡參加一個什麼座談會，我們只好分開行動。本來我想說讓死豬先在家休息一天，可她堅持要出去，沒辦法，我們三個一起出門，然後朝三個不同的方向出發。

宿舍底下站了不少同學，他們站在公告板前正出聲討論什麼，我估計又是校領導有什麼號召通知之類的，我沒興趣，照直往樓里走，上樓時碰著了我們班長，班長是川州本市人，家境富裕，前陣分配實習，她去的是川州旁邊一個城市，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就回來了。我和班長一向話少，點個頭我準備上樓，可誰想班長就攔住了我：「穆中華，國家最新政策，大學四級不過，學校不發本科證，咱班就你一個沒過了，加油吧。」

我想去找葉之遠，行動前我哭了：死豬，你這睡覺非得抓點什麼在手裡的毛病是不是可以考慮改改了！

「死豬，你喜歡上程牧堯了。」黑夜，窗外的路https://www.hetubook.com.com燈透過條形窗帘在我臉上手上投下一個個條形陰影，我問死豬。她回答的語氣帶著驚訝：「姐，你都看出來了！」

我還記得我才趕到時，穆子美是耷拉著腦袋坐在走廊長椅上的，我心裏犯起了嘀咕：按理說她也沒車啊，咋瞧這架勢倒像是把人撞了的那個呢？看到穆子美撞傷的那條腿，我明白了，她肯定是怕中華說她。

死豬揉揉鼻子，嘿嘿笑了笑：「家裡派我做代表來祝賀你們一下。」

「沒有。」死豬這次的回答倒是平靜了許多，她胖胖的爪子抓住我的手：「姐，其實我不知道我對他的算不算喜歡，我之前也『喜歡』過不少人，可他們都不喜歡我。對程牧堯，我沒抱什麼幻想，有次子業和他說話，我聽到了，他說他喜歡苗條好看性格好的姑娘，我頂多就佔了後面那條，前兩條我根本是沾不著邊的，我想了，我就站在他背後看著他就好，哪天等他找到了他喜歡的姑娘，我也會覺得幸福的。姐，我沒你好看，也沒你那股衝勁兒，敢說敢愛，我就想默默看著他幸福，那樣就好，姐，你別說我沒出息。」

在我拚命壓抑著情緒，不要自己衝上去咬死死豬前，葉之遠問死豬：「子美，你怎麼找到這兒的啊？」

【穆中華】

說句實話，雖然韓琤總是告訴我做女人要矜持，可我覺得這也是要分前提的，譬如洞房花燭夜新郎新娘再矜持，難道要倆人站床上肩並肩做廣播體操嗎和圖書？

接連和教授道幾個歉，我打了輛的士匆匆朝交警隊趕。

這個該死的三孫子，我用中華的口氣在心裡罵程牧堯，雖然他什麼也沒做，可就是忍不住想罵。

我頭回見死豬像現在這樣說句話一個停頓都沒有，看了死豬三秒，我對葉之遠說：「獃子，今天晚上我和死豬一起睡。」

【葉之遠】

因為南禕，顧千山拋去之前的事業基礎，之身來到川州。我到時，他已經開始喝了，我拍拍他的肩：怎麼樣子有點鬱悶呢？

我險些笑場，這叫什麼，悲劇重演？重蹈覆轍？前仆後繼？還是說穆子美破壞力無敵？

早聽說林老爺子現在長年住在美國，這些年回國的次數已經很少了。教授說好，我卻一頭霧水，我心想，單獨見面，名頭是什麼呢？

三天後？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是在說我和中華的婚禮。

葉之遠似乎比我早接受死豬今晚要留宿的現實，他關心起死豬這次來的目的。

「姐夫。」她又叫我，「我被車撞了的事你能別告訴我姐嗎，她愛大驚小怪。」

廢話，要是對人家沒意思，哪個小姑娘會背井離鄉地為個男人先出來跑醫院，我翻個白眼。「和程牧堯說了嗎？」

參加過學術類會議的人都知道，開會多半是半天，剩下的半天，主辦方會安排些參觀當地旅遊景點類的輕鬆活動。教授覺得機會難得，本來是要我參加完全程的，我本來也答應了，可一切都在下午被一個電話打斷了。

「傷著骨頭沒？」我很快辦好手續，出門去找穆子美m.hetubook.com.com。事故是在醫院門口發生的，肇事車主說他不是故意的，正往院里開呢，穆子美就從岔道衝出來了，事出突然，對方來不及剎車，所幸是醫院院內，車速已經很慢了。穆子美沖我搖頭：「姐夫，小擦傷，再說我肉厚，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這事兒我沒多想。

拿著通知單，我腦子裡就反覆地響著一句話：所謂的晴天霹靂，大約不過如此吧。

可我隱約覺得顧千山不止因為這一件事鬱悶。

喜個屁，你見哪對新婚夫妻好好的洞房沒了，他們喜得起來的。我回憶著我是哪兒得罪南禕了，她怎麼就和我使上壞了。

會議結束，會議的主辦方安排了開放性的自助用餐，我跟著教授，東西倒真沒吃什麼，人倒是認識了不少。我甚至見到了在國內乃至國際上都相當有名氣的數學家、經濟學家林煥堔先生。

死豬渴死鬼投胎一樣一口氣喝光了杯里的水，笑眯眯的對我倆說：「本來我是打算去找南禕姐的，可她說她那兒不方便，然後她把這個地址告訴我，我就來了。怎麼姐，南禕姐說你倆今天都領證了，恭喜恭喜！」

老爺子年紀不小，精神卻好，說起話中氣十足的。教授帶我去見他時，他正被幾個人圍在中間說話，那幾個人也都是在學術雜誌上常見的人物。林老爺子乍一聽我的名字沒什麼反應，可教授補充說那個經濟建模是出自我手時，老爺子眼睛就亮了。他點點頭，拍拍我的肩，然後對我教授說：「我還要在國內呆幾天，找個時間你帶這孩子找ｈetuboｏk.com.ｃom我一次。」

我說送穆子美回家，她卻拒絕了，她說：「姐夫，我姐眼睛賊奸賊奸的，她一看我這走路的姿勢就看得出，我今天去南禕姐那邊吧。」

我真覺得我是個混的比較慘的新郎，婚禮都快舉行了，卻至今未「洞房」，可我沒想到是有人和我同甘共苦的。

我不明白這些和穆子美去追人之間有什麼聯繫。穆子美接著說：「可是那間現在有人住，我是想拜託他早一天出院，住院程牧堯一到就好住進去了。」

我是真想先給死豬幾個白眼，再在她頭上恨敲一下的，什麼年代了，再說愛情裏面不流行誰做活雷鋒。可死豬的話我又想不到從哪裡去辯駁，嘆口氣，我說：睡覺。

川州市交警大隊來的電話，穆子美被車撞了，現在和事主都在交警大隊里。交警問聯繫人時，穆子美報了我的電話。

葉之遠點點頭，看上去倒是心甘情願的，可我不信，因為我就特別想和他一起睡。

葉之遠事前布置了「新房」，我和死豬躺在一個大紅被窩裡，倒也沒覺得什麼違和感。

「程牧堯的瘤是良性的不過位置不好他家說要送他來川州治療我就想著先來這邊看看。」

是挺愛大驚小怪的，我點頭表示贊同：「不過，子美，對方說你是突然衝出去的，你是在追誰？」

我送穆子美去南禕的店，南禕在，聽我們說了事情的經過，她很痛快地就說了好，我準備離開時，南禕追出來，她小聲對我說：喂，三天後哈。

「仨數，說實話。」我太了解死豬了，從小到大，每次她撒謊，表情ｍ•ｈetubｏｏk•cｏm.ｃｏｍ就不自然，小動作還特多，像剛剛那樣，我數著：三、二……

是啊，獃子說房子是才租好的，死豬咋知道的。

直到到了地方，我才知道教授竟然是要我參加一次國際性的數學交流研討會，不止如此，會議上他還帶去了我那個還沒最終完成的建模。教授站在投影儀前完成模型講解，並對結果的成功證明表現了很大的期望。先不說真的能否成功，單憑教授把這個建模帶來這樣一個場合，我就止不住的激動。

死豬入睡很快，我閉著眼睛，腦子裡想著隔壁那個人。父母早亡，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和幸福幸運這類詞沾邊兒的人，不過死豬的一番話突然就讓我覺得，也許我並不是那麼的不幸了。

我有衝動衝過去扒開死豬的眼皮看看裏面那倆玻璃球是不是擺設，她難道就沒看到我倆剛剛是啥姿勢啥打扮嗎？我可是都騎在葉之遠腰上的，雖然我們沒躺著是站著，衣衫不整啊……

中華今天在局裡值班，我接到顧千山的電話，他喊我喝酒。

能不鬱悶嗎？我好好一個女朋友現在陪你小姨子睡覺。他打著酒嗝說。

她咬著唇，像在思考猶豫，後來她選擇了告訴我：「我出來前，聽你家人說要讓程牧堯去住這家醫院，我今天去踩踩點，看看哪間病房的環境好，我小時候住院我知道，有些房間陽光太足、有些是太少，這些房子住進去人心情都不好。姐夫你知道嗎？我找了一間，日照很合適，風景還好，窗子剛好對著川江。到時候程牧堯如果住院住悶了，可以看看江景什麼的，上面還有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