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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堯今天心情不錯，先是搞定了上回在明華應酬的那些人，拿到了世朝正式入駐對方旗下商場的合約；再是在宴會上小小的惡作劇了一番，成功讓費南雪成為當晚的「焦點」；而此刻，竟然能接到這個女人主動打來的電話，大概是最意外也最驚喜的收穫。

她竟然答應要去見沈世堯！她是不是瘋了？

「那您想要給我什麼答案？」

「那我滾啦！」陸路扭頭一路小跑進了單元，直到聽見引擎聲，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消失。

「一言為定，以及記得帶上你欠我的380塊。」說罷，沈世堯已掐掉電話。

「請我吃飯。」

「錢自然是要還的，」陸路頓了頓，雖有些尷尬，卻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但另一件事，也想向您求證。」

一席話講完，陸路緊張得厲害，後背上都是冷汗，然而沈世堯卻只抬了抬眼皮：「那在你正式還我人情之前，能否先滿足我一個小小的願望？」

而等陸路恢復意識時，才發現自己居然已掛斷了清珂的電話，調出沈世堯的號碼打過去。

「因為你看上去也不開心，一路總走神……」丁辰皺眉，「來來來，說出來，也許會開心一點。」

陸路看了看，過十萬的點擊率，再瞥一眼上傳時間是今晚九點半，不禁默默咂舌，相信明天它就能上這家網站的熱門視頻推薦了。

按照以往，陸路大概會不厭其煩地上門，但如今，陸路卻自顧不暇。她不是清www•heｔｕｂook.com•ｃom珂，無法在受了委屈情緒低落時用別的理由搪塞，換來足夠的時間與空間療傷。新專輯仍在籌備期，陸路忙得腳不沾地，當日那深入骨髓的羞辱感與悲涼感雖如同匕首時時刻刻插在胸前，卻已然不會再滴血，只是時不時低頭，仍能瞥見那麼一道傷口，提醒你一切有發生過。

「把所有『您』換成『你』，否則今天這頓飯就不用吃了。」

「啊？」沒想到沈世堯會這樣回答，陸路不由傻住。

費南雪一事後，清珂向Cindy請了病假，躲在公寓里誰都不見。

近情情怯，更何況世界上並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越是年歲漸長，她越不捨得以自己的不快樂去影響這世上僅剩的摯友，因為這會令彼此都難過。

「……謝謝你。」咬咬牙，陸路低頭坐進去。

「那不就成了，」陸路將Author的新專輯塞進CD機里，「這世界沒有比讓自己開心更重要的事。」

陸路被她嚴肅的表情逗笑：「丁大小姐你可真黑心，自己不高興還非得拖我下水！」

「如果我說是無意？」

陸路沒有清珂的年少氣盛，凡事都想著報應，但當她看到視頻最後，二樓一閃而過的那個肇事者側影時，卻仍是無法保持淡定。因為就算那個人化成灰，她相信自己也能認出來，天殺的沈世堯，他折騰這一出，到底是故意還是無意？！

「哦？我以為你打來是要還和_圖_書我錢。」

點菜時，沈世堯極盡周到，非但反覆詢問她有沒有忌口，需要什麼飲料，還紳士地為她倒好茶。

陸路一怔，點點頭。

車子拐進陸路的小區，目送陸路下車，丁辰忍不住問，「你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好。」

我和你兩清不是為了避免新的瓜葛，而是我決定從明天起正式追求你。

第二天一早，費南雪的「潑酒門」視頻果然上了頭條，當然一起上的，還有沈世堯公司公關部發來的一紙聲明，表示昨晚發生的一切只是意外，沈總在與朋友聊天時並未注意到樓下有人，才不慎將紅酒潑下，在此向費南雪及其公司致以誠摯的歉意，後續造成的不良影響，世朝也會積極配合解決，希望各方多些寬容與體諒。

過了高架橋便是鬧市區，陸路自然不會傻得真讓沈世堯送自己回家，順口報上丁辰的公寓地址，以為萬事大吉，沒想到沈世堯卻不依不饒地盯著自己。

一頓飯吃得還算愉快，沈世堯話不多，也沒有為難她的意思，陸路緊繃的神經也終於稍有鬆懈。結過賬從餐廳出來，是晚上八點半。昏黃的路燈次第點亮，空氣中漂浮著夜來香淡淡的香氣。陸路探頭四處張望，發現這裏臨近郊區，似乎不好打車，正猶豫之際，沈世堯已紳士地替她拉開車門：「上車吧。」

「不，」陸路搖頭，「沈先生您誤會了，我只是單純想請您吃頓飯，以及，等您的www.hetubook.com.com答案。」「你希望得到什麼樣的答案？」沈世堯唇邊的笑容漸漸收起，面色沉靜地望著她。

不必再為此耿耿於懷，也不必再感到羞恥絕望。

「怎麼這麼問？」

「我原本以為你今晚只是急著來還錢，至於吃飯，或許只是不得已。」沈世堯微微勾起嘴角，眼中卻沒有笑意。

「上車。」他放下車窗，示意她。

其實Cindy自然是不相信清珂那一套託詞的，但她卻不問，這個圈子裡花邊消息傳得很快，卻絕不會有人傻得將之擺上檯面，所以Cindy也只是問陸路能不能保證清珂一周后正常開工。

「請我吃飯。如果你請我吃飯，我就告訴你你想求證問題的答案。」

「那你開心了嗎？」

陸路握著滑鼠的手有些顫抖，清珂似乎聽出不對勁，連叫了幾聲「Lulu姐」，她都渾然未覺。

「我應該有什麼不開心嗎？」

「挺開心的。」

沈世堯話音未落，陸路已迅速拉開車門，坐進後排：「麻煩您快點開車，多謝！」

傍晚，難得有空的丁辰來接陸路下班，兩人一路將Author公司安排的緋聞女友數落了個遍，最後丁辰倦怠地看一眼陸路：「其實想想，我們倆跟嚼舌根的三八沒區別。」

場面話說得雖漂亮，但私下知道費南雪扇陸路耳光的人都心知肚明，沈世堯搞出的這場意外究竟有多「蓄意」。但正是看準這樣的理由永遠上不了檯面，沈世https://m.hetubook.com.com堯才能夠肆無忌憚地給費南雪難堪。

「那我更要感謝您，沈先生。因為昨天您做的事，憑我的一己之力，大概一輩子都不可以。也許您曾做過很多罔顧我意願的事，但今天，我只想單純地感謝您。至於這個人情，我將來一定找機會還給您。」

陸路被他話語中的笑意震住，半晌才回神：「你好，沈先生，我打來，其實是有件事……想向您求證。」

碧螺春的葉子在杯底靜靜旋轉，沈世堯抿了口茶，對上陸路的眼睛：「你心情看上去不錯。」

「您的380塊。」陸路將事先準備好的鈔票遞給他，沈世堯卻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放在一邊。「上車，我是為你好，如果你不想被媒體拍到，再登上網站。事先聲明，我可不會花錢去買那些照片……」

陸路不動聲色地合上報紙，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她確實欽佩這個男人的「心機」。雖然他們的關係並不是媒體所描述的那樣，但此時此刻，她由衷地感謝這場誤會，這讓她終於能夠鼓起勇氣拔下自那天起插在胸口的匕首。

去的是一家創意菜餐廳，地方不大，卻很別緻，尤其是包房，除了古色古香的裝潢，房間的角落還擺了黑檀木花架，架上的茉莉新鮮芬芳，花瓣仍滾著水珠。

「……好，」陸路深吸一口氣，「那一言為定。」

「喂，陸小姐，你好。」他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清珂的電話進來時，陸路剛洗過澡，頭髮還沒來得及擦乾，便https://www.hetubook.com.com被迫拿起手機：「嗨，心情好些了嗎？」

陸路雖驚訝，卻礙於沈世堯曾為自己做的，不忍拒絕。匆匆收拾好東西，避開美玲八卦的眼神，陸路一路小跑進電梯，下到B1層，便看見沈世堯那輛非常招眼的賓士停在那裡。

「那要是有意呢？」

丁辰不語。

丁辰一聽氣得直衝她翻白眼：「沒良心，快滾蛋！」

沈世堯的電話在下班時分打進來，不是詢問而是命令：「我在你們公司停車場，你十分鐘後下來。」

視頻其實很短，不過一分鐘，由於是手機拍攝，畫質並不算特別清晰，但陸路還是看到了，視頻里盛裝打扮的費南雪，被宴會現場二樓扶欄旁站著的某個人一杯紅酒兜頭潑下，整件白色禮服全部染色。而她的一聲慘叫，成功將周圍人的視線吸引來，一舉成為當晚最受矚目的存在。

「Lulu姐，你快去網上搜費南雪最新的視頻看！明天她頭條上定了，老天有眼，壞人總算遭報應了！」清珂平時性格文靜，鮮少激動得說這麼多話，陸路怔忡了片刻，也忘了掛電話，趕忙打開電腦，隨便打開一家視頻網站，剛輸入關鍵詞「費南雪」，最新的「潑酒門」視頻便彈了出來。

「您說。」

「那麼我會感謝您。」

夏夜的晚風裹挾著絲絲燠熱的水汽吹進來，陸路這才想起自己忘記關窗。空調的冷風與窗外的熱風交匯，站在風口的陸路忍不住一個哆嗦，陡然清醒過來。

其實不是她刻意隱瞞，只是不知從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