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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頷首微笑，陸路在說了一聲「伯母好」后，獃獃地望著這位和藹又漂亮的婦人，雖內心有過猜想，但此刻仍忍不住驚嘆。

但晚飯卻比陸路預想中輕鬆愉快很多。

小時候陸傳平雖然寵她，帶她四處遊玩，但因為太忙，很少有時間真正靜下來教她什麼。所以長到現在她騎車、游泳、滑旱冰依然通通不會，更遑論在真正的雪地上滑行。

見她一臉害怕的樣子，沈世堯忍不住揶揄她：「想當初你跟我針鋒相對絕不服軟的時候，可沒像現在這樣膽小。」

關於那個傳說中的小姑娘，沈母雖然好奇，卻沒有逼迫沈世堯的意思。兒子的脾氣她最清楚，他想做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哪裡用得上她操心。

於是就這樣稀里糊塗被沈母趕出家門，買了去采爾馬特最為便捷的火車票。

「有什麼好羡慕的，」沈世堯正擦著頭髮，看她一眼，漫不經心道，「以後你也是一員。」

驚嘆過後，又有小小的心酸，要是媽媽還活著，應該也會和她一樣美好吧！

神經病！這是陸路的第一反應，然而她的身體卻和*圖*書做出了和她思維截然相反的動作。在沈世堯滑下去的那刻，她也不自覺地沖了下去！

火車抵達采爾馬特，一下車，目之所及便是皚皚白雪，猶如童話中的冰雪世界。小鎮是沒有汽車的，只有電瓶車，沿著街道漫步，彷彿時間被凝進了琥珀。

「少來，也就是嘴巴甜，還不如沈凌往我這邊跑得勤。」

聽見兒子久違的聲音，沈母笑得眉頭舒展：「沈凌總說你沒良心，我看倒是說得很對，這大過年的，撇下親爸媽，又在哪裡逍遙快活呢？」

而安置好行李，簡單地吃過午飯後，沈世堯便買好裝備，帶著她坐纜車上山了。

計劃生變，沈世堯多少有些訕然，「原本是打算先去戛納，再回瑞士的。不過看來我媽收到風聲，等不及了。」

一桌人包括墨墨都被她逗笑。

沈世堯將她抱起來轉了兩圈，這才向迎出來的沈母介紹道：「雖然沈凌估計已經八卦過無數次了，但我還是正式介紹一下吧，這是陸路……陸路，這是我媽。」

與陸路和沈世堯同坐的是一對白人情侶，和-圖-書交談之下才知道是來度蜜月的。

而其實在來瑞士之前，陸路已經非常嚴肅地跟沈世堯討論了拒絕他的可能性。

街邊是琳琅的旅店、餐館和滑雪用品店，陸路原本還擔心會真如那對夫婦所說訂不到房間，但沒想到他們運氣不錯，進去的一家有人因為飛機晚點無法趕過來，多出了一間房，正好轉給他們。

沈世堯卻置若罔聞，只摸著她的頭笑：「你看，有什麼不敢的。」

沈母並沒有一般長輩的架子，說起話來有趣又平易近人，說到出差的沈父，還故意磨了磨餐刀：「等他回來，我一定要把他關在門外三天三夜！」

然而被突然「趕出家門」，饒是沈世堯，也有隻能碰運氣的時候：「多謝了，我們到了再四處看看。」

沈世堯和陸路抵達日內瓦的家時，差不多是傍晚，墨墨見到表舅舅格外興奮，上午的鬱悶一掃而光，開心地撲倒沈世堯懷裡，非要他舉高高。

掛掉電話，沈世堯才發現陸路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我們不去戛納了？」

必須拉住他，萬一摔死了怎麼辦？那和-圖-書時候，陸路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想法，甚至忘記了自己壓根不會滑雪這回事。

「哪敢騙您，記得加兩人份，我還帶了人。」

然而還沒來得及買去戛納的TGV票，沈世堯便接到了來自沈母的電話。

「那不一樣。」陸路沒好氣。

和初到巴黎的忐忑比，如今的陸路在聽到「只有一間房」時，內心竟沒有過多的緊張和畏懼，這令她自己也倍感驚訝。

「可不準騙我，」沈母雖略有些驚訝，還是笑道，「今晚我可讓人加菜了啊。」

「你們定過房間了嗎？據說最近酒店都很緊張哦，我們提前兩個月預定好了呢。」新婚妻子向陸路二人善意地提點。

話音剛落，陸路便真的嚎啕大哭起來。其實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哭得這樣傷心，彷彿下一秒即將失去珍貴的寶物。

最後兩人是撞上了一棵樹，樹冠上的積雪嘩啦啦地落下來，將兩個人砸得頭昏眼花，陸路又氣又急，簡直快哭了：「你這是發什麼瘋？」

晚上洗完澡準備休息的時候，陸路心中感慨，不由走到沈世堯身邊：「真羡慕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們家的氛圍。」

他的眼神太過堅定，語氣太過理所當然，一時間，陸路竟不知如何反駁。

如今沈父出差在外，剩沈母一人在家閑得無聊，這才會在聽見沈凌的八卦后，想到打個電話逗逗兒子。

明明這一生，她已經沒有什麼能夠失去的了……

回想了一下過往沈世堯的行徑，陸路打了個哆嗦，笑得勉強：「那我還是去吧……」

「我除了嘴巴甜，動作也很快，今天就能到日內瓦，您就放心讓人做好飯等著吧。」

瑞士的一月銀裝素裹，從沈母所居住的別墅一眼望出去，全是綿延不斷的白。此刻沈母剛泡好一壺碧螺春，沈凌的獨生女墨墨則臭著臉滿屋子亂跑發脾氣，對沈凌為和爸爸二人世界撇下自己的事感到不滿。

沈世堯早習慣了被這樣揶揄，臉皮已練得足夠厚：「誰說的，這不正在過去陪您的路上。」

和國內不同，瑞士由於多山，就連火車道也分平原和山路兩種。而上山的車道則比平原的略窄，車廂當然也更狹窄一些，一排只有四個座位。

「帶人家去滑雪啦！」沈母將墨墨攬ｈｔtｐs://ｍ•ｈetｕbｏok.ｃｏm•cｏm在懷中，斜睨自己的兒子，「年紀輕輕就學老年人在家裡發霉，真丟人！」

沒想到沈世堯搖搖頭：「不會的，我會直接把你打暈，塞進車裡。」

其實沈家並沒有過年的習慣。沈母從小在英國長大，受的是西式教育，對中國傳統節日雖然知道，卻沒真正感受過。婚後雖然在國內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沈父太過寵她，知道她不喜歡繁瑣，過年這事也就操辦得格外簡單。後來搬到瑞士，乾脆便取消了這項傳統。

然而在陸路開口反擊他前，沈世堯卻已一個用力，背朝雪道，狠狠向下滑了下去。

「如果我不去，你會生氣地把我丟在這裏一走了之嗎？」陸路試探著問他。

「哦，有什麼不一樣？」沈世堯循循善誘。

聽罷這句，陸路不光眼睛直了，聲音都不穩了：「你說什麼？你要帶我回家？」

本以為會在日內瓦待到假期結束，沒想到第二天沈母就下了「逐客令」。

結果當然是兩個人相擁著滾進了雪堆里，沈世堯用身體緊緊護著她，所以陸路沒有感受到絲毫痛楚，反倒是有暖意自胸口慢慢滲開。這感覺，多像一場大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