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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亦航在會客室等沈世堯的時候，陸路剛拿著為沈世堯買的禮物走出商場。

其實她有很多話想慢慢說給他聽，這漫長的六年來，直到最近幾個月，她才感受到久違的幸福與平靜，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當他伸手，試圖溫暖那顆心的時候，他不知道，那其實只是一顆石頭。

「別讓我恨你……」她幾乎是哀求。

「送沈世堯的？」丁辰壞笑。

而也就是望著她逃離的背影，沈世堯才悲哀地意識到，原來她真的曾經因為愛，把整顆心都掏給了別人。而為了活下去，她只能將一顆石頭塞回胸腔里。

陸路仍在絮叨著，其實她也納悶，這樣啰嗦，完全不是她的風格。可不知為何，她的兩隻眼皮一直突突地跳，某種異樣的感覺壓著她的胸口，令她喘不過氣，就這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了。

換了家商場是新開的，兩人逛了一大圈，丁辰也沒看見特別喜歡的。剛要出去，丁辰忽然哇哇大叫起來：「糟了，有東西忘買了！」

「咳、咳咳咳……」陸路痛得禁不住流出眼淚。

好在，在她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的時候，沈世堯終於進門了。

「想問我怎麼知道的？其實只要查一查，馬上就知道了。不過可笑的是，我從來沒和圖書想過要查你。因為我從沒想過，你會騙我。」

黃昏時分，窗外又下起了雨。晴好的天氣竟然只持續了半天，陸路不禁微微蹙眉。

廊燈沒開，沈世堯的整個身體被隱沒在黑暗中，陸路一時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去找你了？」彷彿天靈蓋被猛劈開，陸路驚慌失措，牙齒都開始打顫，陸亦航，陸亦航……你竟然做到這一步。

經過剪輯的錄音在偌大的會客廳盤旋，沈世堯面無表情地盯著陸亦航，半晌，才問道：「你想說什麼？」

蔣阿姨今天不在，她手裡還有煲湯時沈世堯留給她的鑰匙，開了門，將禮物放在桌上，陸路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飯。

見她受驚的表情，沈世堯大笑：「是啊，我也很意外，一個原本已經死掉的人，竟然活生生地從墳墓爬了出來找我。」

「因為當我聽說你因為發燒住進了我所在的醫院，趕過去看你的時候，你故意吻了你的男朋友。不，不對……那時候，他究竟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大概只有你自己知道。不過有另一件事我卻很肯定，那就是你明明看見了站在房門外的我，卻故意裝作沒有。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說，忘了我……你大可以不必害怕我進去探望你，你說是不是？」

而此刻的hｔｔｐs://ｗww.ｈeｔuｂｏoｋ.ｃom•ｃom陸路不知道的是，在世朝的會客廳里，陸亦航正緩慢地按下錄音筆的播放鍵，而在他面前擺放的，是在那天尋找清珂時，陸路落在他車裡的外套。

沈世堯說這些話時，十分冷靜，幾乎辨不出喜怒。然而他越是這樣，陸路越是崩潰。

而這件事是在什麼時候發現的呢？大概是在昨天和陸亦航大吵的時候吧，也就是在說出那些話后，她才意識到，原本以為今生都走不過去的橋，已經走過去了。

思及此，陸路連忙叫住櫃檯小姐：「旁邊那個領帶夾，也幫我包起來吧。」

「我不想說什麼，」陸亦航頷首微笑，「只是過來將路路……不，璉城留下的外套還給她，至於別的……沈先生您這麼厲害，真想要知道的話，又豈需要我告訴你。」

「你憑什麼這麼說？」

而石頭，是怎麼都捂不熱的。

然而那愧疚卻令他如此厭惡，沈世堯笑著吻下去：「沒關係，因為我更恨你。」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手中的勺子越攥越緊，勺柄嵌入掌心，她卻忘了痛，只喃喃著這句話，下一秒，已跌跌撞撞轉身，往大門的方向跑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窗外的天使黑透了，公寓的門這才緩緩被推和_圖_書開。

然而不等她求饒，沈世堯已經用力地將她整個人抱起來，丟在了卧室的床上。

「你聽我說，」她急得快哭出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他似乎是靠近了些，不知為何，陸路嚇得寒毛都立了起來，正想著接下來的措辭，沈世堯卻已經涼涼地開口：「路路……不，陸璉城小姐，你為什麼在這裏？」陸路手中的湯勺啪一聲掉在地上，她蹲下身去撿，腿腳卻不聽使喚，半天都站不起來。

等不到她開口，沈世堯繼續說下去：「那麼陸璉城小姐，現在我只有一件事想跟你確認，那時在醫院，你吻我，說我們試一試，是不是僅僅因為門外站一個你忘不掉的人……你想利用我，忘記他？」

將做好的飯菜端上桌，給沈世堯打了個電話，沒想到竟轉到了語音信箱，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雖有些納悶，陸路還是將碗筷擺放好，又洗了盤櫻桃，這才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看書等他。

這一次，沈世堯終於看清了她眼底的淚，絕望中帶著愧疚。

慌慌忙忙折回去，挑了個領帶夾包起來，丁辰這才回頭對陸路道：「上回把我爸惹毛了，不總得買點啥哄哄他嗎，你不知道他現在有多難哄……」

只是當她抬眼，對上沈世堯冰冷到近乎嘲諷的目光和_圖_書時，她卻退縮了。是啊，就算她這麼說又如何呢？仍然無法抵消她欺騙他、利用他的事實。他大概也並不會因為這些話感到開心，或許，還會更厭惡她。

怎麼解釋比較好呢？她的大腦忽然空白一片。說她騙他的事是假的？不，從她告訴他那個人已經死掉了開始，她就在欺騙他。

思及此，陸路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笑，這些難為情的話，都留著晚些時候慢慢講給沈世堯聽罷。

那麼，還是離開吧，離開這個一度讓自己留戀的溫暖世界，只要他能因此感到暢快一些。

她不確定那是不是他所說的愛了，但她希望和這個人一起，得到幸福。

但是，她應該告訴他嗎？現在的她，覺得很幸福。

陸路自知理虧，也就賠笑賣乖，連帶那幾天湯煲得格外認真。

丁辰送她的時候，陸路特地讓她在超市外放自己下車。買好新鮮的食材，她直接打車去了沈世堯的公寓。

氣氛變得古怪，陸路不自覺地有些緊張，連忙放下書起身：「你回來啦，菜都放涼了，難得我今天有空又心情好，給你做飯，真是沒有口福，我先去熱一熱……不過熱了的菜肯定不如新鮮的好吃……」

他忽然覺得恨。

被戳中心事，陸路彈了她的腦門一下，「管得真多，先在叔叔那裡自求多福和*圖*書吧！」

思及此，陸路垂下眼帘，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一瞬間，陸路只覺得泄氣，說什麼都沒用了，即使陸亦航再卑鄙，她也必須承認，他告訴沈世堯的每個字，她都無法反駁。事情不是這樣的，卻又是這樣的，她的確是欺騙了他，利用了他，現在被揭穿，是她活該。

「是，我沒有忘記你，你剛回國的時候，我痛苦得要死，那些以為忘掉的事總纏著我不放，我也分不清楚是恨你多一些，還是愛你多一些……我也承認，那天我吻沈世堯，也是因為想要避開你……」

「你……」她艱難地開口。

不知為什麼，她今天的心情格外好，或許是因為清珂恢復得不錯，再過半個月即可出院，又或許僅僅是因為剛給沈世堯買了禮物，單純感到愉快。

身體的動作永遠快過大腦，當沈世堯意識到時，他的雙手已狠狠掐住陸路的脖子，將她按在牆上。拉扯中，她的短髮變得一團亂，脖子上也慢慢浮現出紅痕。

經丁辰這麼一提，陸路這才想起來自己從沒送過沈世堯東西，她這個人對節日不敏感，前段時間忙起來連情人節也忘了，等她想起來，已經過了十二點，滿懷歉意地打電話過去，沈世堯果不其然調侃她：「正好，我女朋友勤儉節約，替我省錢了。」

「你沒有忘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