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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他還可以躺在長沙發上將就一晚，但眼下畢竟是單人沙發，他怎麼能做到勉強自己枯坐一整晚不睡……說不清是因為愧疚還是什麼，陸路心中一軟，情不自禁叫他：「沈世堯……」

兩人不睡在一起的事自然是不可以讓其他人知道的，就連家裡的傭人也不行，因為要是有風聲傳到父母那裡，她會比沈世堯的立場還要尷尬。

想起曾經為了這毛病連續吃了半年的中藥，陸路就難免覺得頭疼，希望這次不要這麼倒霉才好。

第二天中午，沈世堯便和她如期出發去機場。

起初她還寄望房間里會有沙發替自己解圍，直到推開門，看見那兩個單人沙發后，她才不得不死心。

下午，沈先生和沈太太開車載著兩人去萊芒湖觀光。

沈凌似乎在為離婚一事忙碌，所以病愈后，墨墨一直寄住在沈太太這邊。這回跟沈太太交談下來，陸路才知道，原來沈凌的生母早已去世。

湖內的人工噴泉直衝雲霄，落下的水點如同碎銀子般，細碎地灑在煙波浩渺的湖面上。

日內瓦的家中，沈先生和www•ｈｅtｕbｏｏｋ•com•cｏｍ沈太太已等候他們多時。

其實結婚到現在，他也越發迷茫，當初近乎頑固的堅持，究竟是對還是錯。

陸路拿不准他們結婚背後的真相沈先生和沈太太知道多少，但既然他們拿出百分百的熱情對待她，就絕對不希望看到她與沈世堯有任何問題。基於這點，就算是假裝，她也得敬業地把這場戲演完。

然而漸漸的，那笑容越來越淡，直到最後終於化作了苦笑。

也只有到了這種時候，她才知道失業也有失業的好處，那就是時間絕對自由，完全不必擔心對他們造成困擾。

站在萊芒湖畔，陸路遠眺環抱著這座城市的阿爾卑斯山，白雪在這座城市彷彿又被賦予了別樣的莊嚴與肅穆。

她睡著的時候還咬著唇皺著眉，彷彿有天大的苦悶，沈世堯知道她在不開心些什麼，卻無可奈何。輕輕嘆口氣，他湊近些，伸手替她將眉心展平，又將她的鞋子脫掉，這才坐回沙發上，打開燈，抓起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報紙，發獃。

行程敲定，沈世堯便聯繫https://m.hetubook.com.com助理訂票去了，陸路則回房間收拾行李。

沈世堯慢慢將頭埋在雙手之間，心中是無限蔓延的無力與苦悶。

一霎間，她整個人傻住了。

彷彿曾受的屈辱還歷歷在目，心境卻已經截然不同。她現在就像是被沈世堯隔絕在那個世界之外的金絲鳥，看什麼都隔著一隻巨大卻安全的鳥籠，悲涼中，又有幾分自嘲的慶幸。

上次來日內瓦沈先生不在，沈太太做主將他們趕去滑雪，這次難得一家人相聚，怎麼也得四處轉轉。

她幾乎是用跑的，沈世堯跟在她後面，看著她火急火燎的背影，嘴角似乎是噙著一抹笑。

沈世堯去洗澡，她便坐在床沿發獃。本想理清些思路，卻發現腦子越來越亂，人也越來越困……等到沈世堯出來，陸路已經倒在枕邊睡著了。

陸路詫異地抬頭，剛想說「不必」，便看見沈太太正往這邊張望，她頓了頓，改口：「那你幫我披上吧。」

然而一切卻都毀在那一瞬，他喪失理智后做出的事，足以摧毀他們之間一切可能。

和*圖*書他恨她嗎？大概恨吧，但也只有那一瞬，知道自己被欺騙利用的一瞬，餘下的，只有對她的愛，和與她獲得幸福生活的渴望。

一群人聊了一會兒家常，沈太太便吩咐人收拾房間，陸路原本放鬆的神經驟然間繃緊，下意識看向沈世堯，見他一臉冷淡，忽然間醒悟過來，這是在父母面前，他們怎麼也不可能公然提出分房睡。

陸路不動，想用「不困」拖延，沒想到還沒開口，沈世堯已經接著說下去：「別逼我抱你上去。」

沈世堯雖將一切看在眼中，卻仍自顧自地和沈先生聊天，彷彿渾然未覺陸路的憂慮。

聽罷，陸路表情一變，彷彿身後著了火，立即跳起來：「走吧！」

哪知道沈世堯睜眼后卻只對她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而後起身將外套脫下來掛好，這才去開門。

說來奇怪，她與沈世堯相處困難，卻對沈家人毫無芥蒂。所以掛了電話沈世堯詢問她意見時，她發自內心地接受：「沒問題。」

沈世堯半倚在沙發上打量她，良久，終於發話：「我們也上去吧。」

想了想，她還是將那堆衛生www.hetubook.com.com用品塞進了行李箱，準備一周后回國再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結婚以來，她與沈世堯一直分房住。沈世堯對此沒有異議，而她更不會多說什麼。老實說，她甚至無法想象跟沈世堯同床共枕會是什麼樣的狀況。

毫無疑問，當晚對陸路來說簡直是煎熬。

第二天大早，沈太太讓人來敲門叫他們起床，陸路一睜眼，看到的便是沈世堯仰靠在單人沙發上，皺著眉閉目養神的模樣。

意識到這點，陸路咬住下唇，臉色越發蒼白。

沈世堯過來催促她登機，她放下報紙，走過去。

如果這世界還有人間仙境的話，陸路想，大概非這裏莫屬。

將幾套隨身衣服，及護膚品裝進行李箱，陸路對著一堆衛生用品有些發愁。她的生理期已經推遲快兩個月了，對經期向來不準，曾經因為情緒波動太大延遲過三個月的她來說，雖然不是新鮮事，卻也足夠惱人。

或許好好相處於他們來說，真的只是一種奢望。

她辭職至今，清珂的首張專輯已經面世，沒想到上市不到一個月便攀上當月銷量排和*圖*書行榜第三，僅次於Author和費南雪。

那噩夢般的一夜結束之後，他們都刻意地迴避這件事。不是粉飾太平，而是真的無話可談。

意識到這點，陸路對沈世堯態度終於有所鬆動：「你在沙發上睡了一晚，需要補眠嗎？不需要的話，我們就一起下去陪爸媽吧……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往返過幾次，早就沒有新鮮感，陸路坐在貴賓室百無聊賴地翻著報紙等航班，便看見清珂的消息。

沈世堯的動作很輕，將衣服小心地搭在她的肩上，陸路伸手拉了拉，忽然有些哽咽。不知道為什麼，她最近變得比平時容易多愁善感許多。

陸路正看得出神，沈世堯走過來，遞給她一件風衣：「最近都在下雨，這邊氣溫比國內低一些，小心感冒。」

因為若是真能說什麼，他們也不會走進眼下這個怪圈裡。

晚上十點過，沈先生和沈太太上樓睡覺，其他人也回了各自房間，偌大的客廳，一時只剩他們兩個人。

眼看門再度關上，陸路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是不希望她難做。

費南雪啊，陸路看著這個名字，覺得恍如隔世。